那个小伙子的力气实在大，险些把好好走路的陆天爱撞到地上，幸亏叶擎眼疾手快，稳稳当当地抱住她。
“没事吗？”叶擎紧张地问道。
“糟了！我的手表！那个人是小偷，偷了我的手表！”陆天爱摸了摸自己光光的左手腕，面色大变，甩开被叶擎拉着不放的手，急匆匆地追上去。
欧洲很多国家的治安都是一团糟，这些市井小民，不少都是混混，经常出没在观光客集中的地段，实施偷窃和抢劫的恶行。
叶擎眸光一沉，快步追上陆天爱，她跑的不慢，但当然更比不上他，他从路边摊的桌上随手抓起一个纪念品相框，朝着小偷砸过去。
相框是木头所制，分量不轻，砸中了小偷的后脑勺，他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
小寸头回过头来，陆天爱和叶擎这才看清他，他一脸凶狠，脖子里也全是纹身，虽然年纪还请，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他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前面的小路临时摆放着很多装修材料，他无法逃过去，显然他愤怒地谩骂着，只可惜他说的是西班牙语，谁也听不懂。
“把手表还给我们，我们就不报警。”陆天爱往前几步，用英语说着，呼吸急促，这一路追了将近一千米，累得不行。
小寸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对着他们竖起中指，继续用烦躁冗长的西班牙语骂骂咧咧，哪怕语言不通，也能让人感受到他满身的愤怒和戾气。
“都是老油条，哪怕进了警局待几天，出来照样抢东西。”叶擎冷声道，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报警，在这些国家威胁不了他们。”
寸头也听不懂面前两个人交谈的中文，见这一对男女锲而不舍地追到他，而且还在叽里呱啦谈论着什么，一阵没来由的恐慌，闪电般刺激了他。
可他却又不愿放弃手里的财物，突然从宽大的白背心里掏出一样东西，对准他们。
午后的阳光依旧强烈，陆天爱只觉得那件东西黑漆漆的，阳光在上头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像是宇宙的黑洞，渐渐吸走了人的灵魂。
她一时半会儿睁不开眼睛。
“小心——”叶擎一把抱住她，下一秒，一个从未听过的声响擦过陆天爱的耳畔，她一阵耳鸣，随即跟叶擎一道摔上地面。
地面上堆放着一堆金属门板，夏天穿的衣服本就单薄，只是在摔倒的那一刻，她却没觉得多痛。
那个小寸头混混又在大声骂着什么，她听不清楚，吃力地从叶擎的身上爬起来，抬头一望，那个凶狠嚣张的混混，竟然把手表往她身上一丢，慌不择路地掉头就跑。
怎么回事？
身下的男人，发出低微的闷哼声，陆天爱这才强打起精神，循着声音望过去。
叶擎倒在金属门板上，他的呼吸听来极为粗重，今日身上穿的一件蓝色T恤，心口却有一抹暗色，渐渐涌出。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双手碰了碰那块奇怪的污渍，手上有什么，湿哒哒的，很粘稠。
“叶擎？”她的嗓音在抖。
“你......”叶擎语气抽重，哪怕说一个字，都很艰难，只是他用尽力气，缓缓抬起手掌，仿佛隔着空气抚摸她的轮廓。
“我没事，你也不能有事。”她紧紧握住他停留在半空的手掌，手心的血迹粘着，她的思绪纷乱，强忍住眼眶的热泪，试图放柔自己的声音。“你能起来吧？如果很痛，暂时别动，我马上......马上喊人来帮忙。”
“好。”叶擎扯唇，费力地微笑。“手表拿到了？”
“都怪我，我不该追他的，手表没了就没了，你不能——”她的心口闷痛，有种窒息的感觉，只听得到心里头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念，手表是他给她的礼物，而叶擎，却是上天给她的礼物。
“叶擎，你别动，也别说话，你现在失血很多。”她再度嘱咐一句，跑出这条小巷子，找到几个能说英语的游客，比手画脚地求救。
一整个下午，陆天爱的腿都是软的，头皮都是发麻的。
急诊室里，终于走出了一个医生，他用英文问了几个问题，才告知她虽然是中了枪，但幸好没有射中心脏。
刚才的手术也很成功，只是他们的旅行很可能就此泡汤，必须在西班牙住院一两个月，到时候再看情况。
“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全身的力气被掏空，有气无力地开口。
“可以，不过麻药要过半小时才退。”医生点头。
陆天爱走入叶擎的病房，这一场飞来横祸太过突然，她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彻底清醒过来，站在床沿，身体僵硬，表情木然，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半小时，就在这种等待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叶擎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表情很不对劲的陆天爱，她的眼底无神，泫然若泣的神态，顷刻间抓住了他的心。
“站在那里做什么？坐啊。”他一开口，嗓音是哑的。
“叶擎，你感觉怎么样？”她听到叶擎的声音，顿时从一团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惊慌欣喜，瞳孔无声放大。
“感觉不怎么样。”他淡淡一笑，吃力地说。“要你亲一亲才有力气。”
陆天爱眉头打结，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精神开玩笑！
“手上都是血，去洗洗干净。”叶擎劝道。
她迷迷糊糊地低头，摊开双手，看了一眼，果然手心里全是干涸的血迹，她不自觉握了握拳头，朝着洗手间走过去。
叶擎眸光一暗，哪怕陆天爱处理过许多常人遇不到的紧急状况，但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能撞见枪击事件，她受到不小的惊吓，也是情理之中。
“手洗干净了。”她轻声说，眼底的阴霾厚重的看不到往日光彩。
“西班牙的医疗设施很普通——”叶擎环顾四周，这个病房跟沧海市的仁爱医院比起来，实在差的有点远，正调侃着，麻药渐渐退了，他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锁，整张脸都痛的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