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的这几年,偶尔给家里打电话,总会听到谢恬的唉声叹气。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不太愿意跟陈幻哲说起家里和公司的事,只是时间长了会提起几句。
陈幻哲了解到,宝康这两年都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柳圣美暗中做的。
如果是,他也认了,也无力再做什么。
陈幻哲觉得很累,心累。
久而久之的,给家里打电话他再也不会问公司的情况,也不再问谢恬为什么心情不好。
陈丰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陈天龙身体不好,宝康的日常事务都交给谢恬处理,他在家里坐镇主持大局,只等着陈幻哲回来进公司为家族分忧。
这一天,谢恬又接到了旗下医院发生了医患矛盾,需要她亲自出面解决的电话。
谢恬用力的揉着眉心,心情差到了极点。
自从陈幻哲走后,宝康的大事小情就没断过,隔三差五的总会发生点什么,医院和药厂的财政收入都直线下滑。
好在宝康底子还算厚实,但也引起了陈天龙的极度不满。
谢恬满身疲惫的从医院回到家,陈天龙绷着脸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她。
见她脸色不好,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谢恬正换着鞋,抬了抬眼,“爸,没什么事,我都处理好了,你放心。”
陈天龙的脸黑了黑,“你过来。”
谢恬坐在沙发侧位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股脑的全部喝下。
“公司这几年的状况这么不好,你就没想个办法出来?”
谢恬心里已经很烦了,抓心挠肝的想发作,却忍了回去,沉声说,“最近几年医药行业都不太景气,也不只咱们家。”
陈天龙听到这话,哼了一声,“柳氏的医药是副业,都快赶上宝康了,你跟我说都不好?”
谢恬一口气堵在心口,想吐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憋得她脸色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天龙别过脸,“赶紧让幻哲转业回来!公司交给你一个女人就是不行!”
谢恬也不再看他,赌气的又喝了杯水,没说话。
“你听到没有?让幻哲快点回来!”
她再怎么憋气也不敢跟陈天龙顶嘴,说了句知道了,就上楼回了卧室。
陈丰回到家的时候,陈天龙对他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引得陈丰也不敢说话了,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做好了晚饭,佣人叫谢恬吃饭,她也没有下来,只说回来之前吃过了。
陈丰跟陈天龙大眼瞪小眼的默默吃饭,谁也不说话。
晚饭后,陈丰先回到卧室问谢恬怎么了,她也没说什么。
谢恬知道,跟他说也是没用,既不能帮着公司解决问题,也不能帮着她说嘴陈天龙,又不能帮着劝陈幻哲早点回来。
真是什么事也指望不上他。
谢恬在心里埋怨,却一声不吭。
嫁到陈家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是什么样子。
谢恬的家境不算太好,父母也是做生意的,但都上不了台面。
就是因为她又顺从听话,又有经商管家的能力,才让陈天龙看上了眼,同意她嫁进来。
当初陈丰还是个小警察的时候,帮过她一次。
就是那一次,谢恬爱上了他,一心的想要嫁给他。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他是个富二代,也从来没想过要嫁入什么豪门,后来知道了,付出去的心也收不回来了。
结婚以后,她才慢慢的知道,陈丰的心思从来就不在家族的企业上,也不在她身上,他只在乎自己的事业,一心的想在警队爬高。
上天给她最好的恩赐就是生了个好儿子。
陈幻哲出生后,陈天龙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但陈丰却没显得多高兴,不喜不悲。
在陈天龙看来,陈丰没出息,父子俩的关系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是一直不和,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陈幻哲身上。
柳氏出了事之后,陈丰和陈幻哲的关系也变得恶劣了。
陈幻哲去了部队以后,谢恬就扛起了全部的重担。
在陈天龙和陈丰之间周旋,在陈丰和陈幻哲之间调和,还要忙于公司的事,只恨不能分身。
陈幻哲知道谢恬的苦楚,从小到大都很孝顺她,跟她的关系也最近。
在他了解情况之后,也向部队提出了转业,今年秋天就可以回家了。
他有时候也会给尹少泽他们打电话,问过柳圣美,也知道了唐小爱的事。
两个人都失踪了,可真是一对好姐妹。
陈幻哲苦笑着摇头。
每次一给寥舒琴打电话她就说个没完没了,他也都耐心的听着。
既然命运无法改变,不如欣然接受。
反抗也是无意义的徒劳,寥舒琴注定是他妻子。
军区的领导得知他要转业,也没拦着,但是却想给他介绍女朋友,就是卫生队里的那个小护士,是领导的女儿。
陈幻哲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的拒绝,说他早就有了未婚妻。
领导也没有坚持,打着哈哈的就过去了。
这可伤了小护士的心,还特意的跑到陈幻哲那里问他未婚妻的事。
陈幻哲扶额,“对不起,我从小就订了娃娃亲,转业回去后就会结婚。”
小护士伤心的低下头就要哭,他一个头变得两个大。
一个寥舒琴从小到大折腾的他鸡飞狗跳,一个冷茉薇让他不能接受也无法拒绝,一个柳圣美让他心力交瘁的逃避到部队里来,没想到这里也不消停。
女人真是麻烦。
陈幻哲在这个时候就是这样的想法。
他无奈的叹气,“你可别哭,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小护士撇着嘴硬是憋着没流眼泪,委屈的样子看的陈幻哲欲哭无泪。
“你的感情我不能接受,但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一定能嫁给更好的人。”
小护士咬了下嘴唇,“你转业回山城,那我就跟着你到山城的医院去找工作。只要你一天没结婚,我就不放弃!”
陈幻哲真是无语了,泄气的摆摆手,“随你吧。”
晚上,他坐在训练场上看月亮。
要离开了,有点舍不得。
一想到要回到家去面对陈丰,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想到谢恬,他就心疼,想到柳圣美,他又头疼。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柳圣美永远到不要回到山城来,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才是最好的。
但他深知,这不可能。
当初她说要让他付出代价时的眼神,他还记忆犹新。
不知为什么,他深深地相信,她真的会做到,甚至是让陈丰偿命,她也会说到做到。
这让他从心底里发寒。
今晚的月亮很朦胧,四月份的天气,夜里微风阵阵,透进身体里,隐隐泛凉。
陈幻哲缩了缩脖子,不再胡思乱想,回到宿舍里,洗漱完毕,上床。
从枕头下拿出指环,缓缓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