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城的第一天,柳圣美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滕羿威。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去了几个以前经常去的地方,发现好几个店都关门了。
整整五年,离开的时候是秋天,回来的时候也是秋天。
山城的秋天很美,徐徐飘落的树叶像忧伤的精灵,总能勾起人们无数的回忆。
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了立风,停在门口,柳圣美坐在车里看着立风综合学院六个大字,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本想马上就走,谁知门卫看见是一辆保时捷911就开了门,也许他以为是某位家长或是哪个翘课迟到的学生吧。
柳圣美一愣,顺势开进了学校。
进了停车场,她找了个车位停下车往外走,路过董长明五个5车牌的黑色奥迪,看来董老还没有退休。
柳圣美穿过竹林,走过红枫长廊,来到篮球场,立风的一切都没有变。
竹林还是一如既往的青翠,红枫叶铺满走道,踩在上面很舒服。
篮球场上有几个在打球的男生,柳圣美眯了眯眼,想起她在立风看过的唯一一次篮球赛,想起尹少泽抢在陈幻哲前面抱起受伤的她,想起尹少泽在这里抱过她,骂过她。
柳圣美黑色皮裤、皮靴,干练的马尾披在脑后,双手插在黑色长风衣的口袋里,阴郁的站在球场边缘,引来了几个打球男生的侧目。
注意到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她利落的转身离开篮球场,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吭吭作响。
本想就此离开立风,路过文艺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来到三楼她和四根草曾经朝夕相处的排练室,里面的布置不再是从前的模样,邹凌宇的吉他和滕羿威的贝斯都不见了,架子鼓也换了一套,只剩下曾经的键盘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只是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柳圣美并没有进到排练室,便继续向前走了。
走廊的尽头是两间钢琴室,柳圣美推门进了回忆里的那间,围着钢琴走了一圈,手不住的抚摸着。
这间教室貌似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陈设都没有改变,琴上只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应该也是有人隔段时间就来打扫的。
出了文艺楼,柳圣美毫无留恋的开车离开了立风。
晚上,她找到一个名叫sky的酒吧,在门口驻足好久。
不是因为它灯火通明整条街,而是因为它的名字,勾起无数的回忆。
最终,以嘴角的一抹冷笑,结束了短暂的校园回忆录,迈步走进酒吧。
舞池里的艳舞女郎,包厢里的香艳男女,吧台上的调情一族,这些都不能吸引柳圣美的眼球。找了个靠边的桌位坐下来,摘下墨镜,柳圣美拿起电话。
“我回来了,现在在一个叫sky的酒吧。”
“十分钟到。”
再见滕羿威,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与沉稳,少了当初的戾气逼人。
他站在桌子旁边,看了柳圣美好久,最终开口只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仿佛失散多年的亲人久别后第一次相见,想上前拥抱却只能呆住在原地。
柳圣美微笑着起身抱住他,在耳边轻声回了句“好久不见”。
滕羿威微微愣了愣,回手也搂住了她,喃喃道,“还好吗?”
在柳圣美对面坐下来,从吧台后走出的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身边躬了躬身子,说道:“老板,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吗?还是老样子吗?”
滕羿威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嗯”。
柳圣美故意惊讶了一下,“你的酒吧?”
滕羿威笑着点了点头,“记得你和小爱以前最喜欢去的夜场叫sky。”
柳圣美低头轻笑,“早就关门了吧。”
滕羿威点点头,突然一张脸沉了下来。
“有小爱的消息吗?”柳圣美问。
滕羿威沉默了几秒钟,抬起头,“四年前羽音破产,伯父病重,之后再没有了小爱的音讯。”
柳圣美低下头,心里有点堵,“再也没有联系?”
“一个电话都没再有过。甚至我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伯父的病很重,羽音已经破产,房子、车全都被收了,真的不知道小爱会带着伯父伯母去哪儿,有哪里可以去。我,找了她整整四年。”滕羿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柳圣美也拿起杯抿了一口,“有缘总会再见的。”
听到她这么轻松淡然的语气,滕羿威震惊地看向柳圣美,“你都不担心小爱的吗?”
柳圣美依旧拿着酒杯,看着杯里的红色液体,“担心?我不担心。小爱她会照顾好自己和家人的,我相信她。”
“伯父的病需要很多的钱。”
“也许她就是不想让你为难才走的。”柳圣美依旧没有抬头,看着杯中的酒。
“五年来,你都没有联系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这五年,你去了哪?”滕羿威沉默了几秒钟后,把话题转向了柳圣美。
她放下杯,抬起头看向他,“美国。”
滕羿威没有再问下去,黯然神伤的轻声说:“羽音破产,好像与我们怀山有关。”
柳圣美正环顾四周的眼神顿了顿,转而只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少泽接管了流景。”
“嗯。”
“凌宇进了娱乐圈。”
“我知道。”
“颜辛娇也进了娱乐圈,寥舒琴和寥溪男一起接管了寥氏。”
“嗯。”
“冷茉薇考了外交学院。”
“不错。”
“幻哲在军区服役。”
听到这,柳圣美没有说话,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指环,一只张着翅膀的鹰圈成的尾戒。
气氛逐渐冷下来,足足有五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滕羿威拿起酒杯放到嘴边却没有喝下,“圣美,你变了好多。”
柳圣美一愣,嘴角微微上扬。
“我回来,为报仇。”柳圣美对上滕羿威的眼睛,毫不避讳的告诉了他。
滕羿威微微错愕,“什么仇?”
“五年前我爸的死,是陈丰干的,陈幻哲也有份。”
滕羿威愣了愣,“圣美,这......你知道幻哲的爸爸是警察,而柳叔他......我们都知道,这也不能算仇吧?”
“我爸他罪不至死,就算死也不该由陈丰处决。陈丰开枪打死疑犯,他是做贼心虚。很多事你不知道,陈丰,我不会放过他的。”柳圣美轻描淡写的说着,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这仇如何报?”
“一命抵一命,很简单。”
“中国是法治社会。”
柳圣美傲然起身,脸上挂着嗜血的笑容,“现在,已经没有能制约我柳圣美的法。”
滕羿威足足惊讶了一分钟,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却笑不出来。
他不知道柳圣美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对上她的眼神,他从心底里开始泛凉。
短暂的惊讶过后,滕羿威平静了下来,他相信不管柳圣美如何改变都不会伤害曾经的好朋友,包括她嘴里的仇人,陈幻哲的父亲。
他站起身与柳圣美平视,“圣美,少泽为柳氏做了不少事。”
柳圣美笑了笑,“很好,见到替我谢谢他。”顿了顿,她又说,“我想,我和他很快也会见面的。”
正巧这时,姜放的电话打来。
“我正准备回去,在家等我。”
挂了电话,柳圣美对滕羿威使了个眼色。
他送她到门口,说:“凌宇他一有空晚上都会来我这里,不巧的是,他昨天刚好去了日本。”
柳圣美笑笑,“会见面的,都会见面的,很快。”
随即,柳圣美钻进车里,朝滕羿威挥了挥手,起车朝西南别墅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