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维心中一怔,她扭头对上陆子琛的双眸。昏黄的灯光下,他那一双墨黑的眼眸竟然显得那般的璀璨,耀眼。
简思维一怔,浑身都颤抖起来。她没有多做停留,用力甩开陆子琛,后退了两步,“你别开玩笑了,一点儿都不好笑,我也不想陪你继续疯。”
她说完就往楼上跑,一直没有停歇。直到关上了门,简思维才绵软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慢慢的向下滑。
这一天的遭遇让她精疲力竭,根本就不想去想那些,可有些事情却无孔不入的侵入她的脑海,怎么也无法抹去。
直到看到简思维屋内的灯光亮起,陆子琛才收敛了双眸,拨了电话过去。
“项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尽快回国。把那边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转移过来榕城。”
他说完,抿着唇看着简思维楼上的灯光,许久许久,直到脚边传来麻木,他才收回视线驱车离去。
阿思,等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等我。
简思维在地上坐了许久,思绪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她永生难忘的夜晚。陆子琛强占了她的那个夜晚,她醒来的时候陆子琛已经不在了。
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换好,干干净净。要不是下身传来的撕裂的疼痛提醒着她那晚并不是一个梦,简思维真想告诉自己,那就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了,一切都回归原点了。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总有那么一些事情,一些人提醒着你,一些事情不该忘却。
她怀孕了。对,在事后两个多月以后,简思维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好朋友已经很久没有来看她了。
那个时候,那个暑假对于简思维来说就是个噩梦的开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早已经过了六月的燥热。简思维是在家等着毕业证,等着录取通知书的。
却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简思维还能想象那个时候,简振国震惊的模样,饶是他那样疼她,可还是狠狠的闪了她一巴掌。
“孩子是谁的?那个男人是谁?”
简思维才十八岁,才刚刚高中毕业,可这会儿却被检查出来怀孕了。简振国气得不轻,就连一直帮着她的简母也红着眼睛打了她。
“你这个不孝女,我都是怎么教你的?你还没读大学呢,就这么不学好。”
简思维跪在地上颤抖,她不敢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她的震惊并不比简振国他们少。
“爸……爸……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简思维瑟瑟发抖,眼泪噙满了双眸,“爸爸。”
“我再问你一遍,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简振国气得颤抖着身子,索性又简母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这个从小到大都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简思维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怎么说,她还那么小,怎么就会怀孕了的?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我真的不知道,爸爸,我求你别问了。”
就算是告诉他们又能怎么样,别说她不喜欢陆子琛了,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陆子琛已经出国了,而且陆家也不会承认的。
“你这不孝女,你到底说是不说。”
简振国一巴掌下去,又打在了简思维的脸上,“从小到大我都是怎么教你的?还是我教的你根本就不听?啊?”
“爸……”
“我告诉你,你要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就给我滚出去,我们简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也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
“老简……”
简母打断了简振国的话,“阿思啊,你就别倔了,你还小,可你这……”
“别替她求情,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你不说是吧,滚,滚出去,就当我简振国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简振国一把推开简思维,简思维跌坐在地上大哭,“爸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告诉我,你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自己蹦出来不成?你滚,给我滚出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滚……”
“爸……”
简思维站在家门口,看着简振国一把关上了大门,而她只能站在门外一遍一遍的呼喊着,叫着简振国的名字。
“爸爸,我求求你,开门,不要丢下我,爸爸……”
简思维在门外哭了很久很久,可屋内的人始终没有开门。她绝望的盯着这院子,外面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淋湿了她的发,她的衣服。
简思维麻木的转身,向着雨中走去。
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雨越下越大,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却被大雨一冲刷,眼前又是朦胧一片。
简思维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而前方,没有尽头。
简振国失望的语气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响起来,挥之不去,渐渐的,简振国的脸变成了陆子琛的,他阴翳着一双眼眸,无情的撕扯着她的衣服,然后,强占了她。
“不,不要,不要。”
简思维疯狂的摇头,在雨中拼命的往前奔跑。“不要,不要……”
她不知道跑了多远,脚步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无数的景象重叠再分开。她只觉得好累,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再也不会醒过来。
“阿思,阿思……”
“阿思,你怎么样了?好一些了吗?阿思?”
“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那样对你,阿思,爸爸以后再也不问你了,阿思。”
简思维睁开眼,目光对上简振国,缓缓移开,病房里浓重的药水味让她微微皱起眉头。
“爸……”
她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似乎是耗费了很大的气力一般。喉咙处传来的火热让简思维发不出别的声音。
“阿思,你终于醒了,我的阿思。”
简母瞧见简思维醒过来,激动的流下了眼泪。简思维啊啊了两声,又看向简振国。
“我……”
“没事儿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阿思,我们忘掉以前的事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简母握住简思维的手,简思维眨眨眼,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却见简母撇过脸去,偷偷的抹掉了眼泪。
简振国看见简思维的反应,面色一层,却及时收回来。“阿思,这个孩子没有了也就算了,爸以后再也不……”
“爸爸。”
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简思维急切的叫了两声,“爸爸。”
“嗯?阿思怎么了?想吃什么,我让你妈妈给你做。”
“我睡了多久。”
她问,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三天,你昏睡了三天。”
原本是不会昏睡这么久的,可简思维淋了雨,加上突然流产了,身体才会那么虚弱。
简母回答道,却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声音,“都是我们的错,那天不应该赶你出去的,再怎么样,那也是一条生命,我跟你爸爸……”
“嗯嗯。”简振国咳嗽了两声,制止了简母接下来的话。简思维收敛了眸子,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虽然她恨陆子琛,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只是,就算她现在还在肚子里,简思维也不一定会留着它。她还年轻,往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现在这个孩子还没有成形,现在离开,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没事,反正,它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简思维说着,瞥过头去,眼角却轻易的划过一颗泪。
孩子,你不应该来到这世上,就算来了,那也是不幸的。是我对不起你,你去找个好人家,一定要幸福。
“你……”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简思维问,声音很轻,感觉一瞬间就会消失一般。
“我们……”
简思维记得,她在昏倒之前,是看到了一个人的,他撑着伞跑过来。她又哭又笑,张开了双臂,以为是天使过来带走她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天使的身上。
“都已经过去了,咱不想了,来,阿思,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妈妈做了你最爱喝的瘦肉粥,咱先喝粥,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了再说。”
简母扶起简思维的身子,将碗递到简思维的面前。简思维看了简母一眼,又看了看简振国,他似乎还沉浸在自责当中。那深陷的眼窝让简思维的心一恍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吃,我吃,爸爸,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听话,绝对不会再让你跟妈妈为我担心。”
“傻孩子。”
简振国重重的叹了口气,略显粗糙的大掌触摸着简思维的脸,摇了摇头。“爸当时没个轻重,爸爸只想着你能认错,你认错了爸爸就让你进屋。”
是他的错,不应该那么狠心。
“爸爸,都过去了。”
简思维打断他,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简思维喝了粥又躺下了,简振国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离开了。而简母也因为简思维的拒绝而回去了,偌大的病房里就只剩下简思维一人。
原本紧闭的双眸蓦然睁开,心口的疼痛剧烈的撕扯着,眼泪缓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