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觉得不妥，但是既然对方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定然是掌握了些什么证据的。若是崔贤文还一味的阻止他调查，更是会被人看成是做贼心虚。
如此一想，便也赞同了崔贤文的做法，对他儿子低声道：“万事还有总理担着，你先别慌，不然就露出了马脚。”
粗壮汉子张了张嘴，却忌惮于崔贤文就在一旁，怕他听了去，便又紧闭了嘴。
他是不赞成他爹的看法的。
万事有崔贤文担着？
临到事头，他不推卸责任，推他出来做替罪羔羊，他就得给菩萨烧高香了。
不多时，前厅外传来左爱婵的声音：“哎呦，正期啊，你昨儿个才刚来了一趟，今日怎么那么有空又来了？”
孙副官将小柔的尸身安置好，便又马不停蹄的一一询问了今日事故发生地的那队士兵，从两人那得到了线索，指示派人杀小柔的是崔公馆的人。
他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杀了他喜欢的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左爱婵见他阴沉着一张脸，似山雨欲来，顿时心里有些发憷。
若是长年一张冰块脸的人，你看多了也就没什么。而孙正期曾经却是未语先笑，待人亲热得紧，很是讨长辈喜欢，今日这副模样还是第一次。
“你……正期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事说事，别阴沉着一张脸。阿姨年纪大了，经不得吓。”
孙副官扯了扯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低声道：“阿姨，对不住了，我今日心情很是糟糕，也没有闲心思与你解释，今日我来查一件案子。”
“案子？什么案子与我们崔府有关？”
左爱婵瞥了一眼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忍不住就皱了皱眉。
知道的，以为他是来串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总理府拿人的。
“今晨城西南有细作潜入了北平城，与北平军进行了激烈的火拼，打死了十几个无辜百姓。”
孙副官眼也不眨的说着。
左爱婵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那按照你的意思，那细作又是藏在我们家了？你有什么证据？昨日不是该被抓的人都被你抓走了吗？逃跑的人也逃了，我特地派人守着几个门，都不曾有见到外人进来。”
“我手下的士兵说，有人见过崔府的一个下人，带着人寻过他。”
他没有完全点破，因为对方交代的是，他收了钱，便给了对方一套自己的北平军军装，并将人偷偷带在了巡逻搜查的士兵里。
而那被翻出来的士兵见了孙副官如阎罗索命般的脸，吓得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言道那个崔府下人带来的男子，对他说他见过柳如烟一面，觉得惊为天人，如仙女下凡，从此魂牵梦绕的，如今女神蒙难，他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因对方给的报酬极多，他受不住诱惑，便答应了。谁知那男子，竟然是来杀柳如烟的。
只对方不知为何，杀了小柔。
他听完那士兵的话，恨不得让人将他的双手都给剁下来，再一枪枪打爆他的头。
此时他却只能强迫自己咬碎一口银牙忍了下来，让人压着带到了崔府。
左爱婵见他这上门讨说法的架势，心中顿时不高兴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臭小子，去了几年江南，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娘是教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长辈的吗？别说今日你这态度让我心里不舒坦，便是你态度好了，也不行。这城防事故，市民丧生之类的事，都是由警察署出面办理的，你可没拿到警察署的搜查令吧？”
崔贤文已偷偷摸摸的靠在大厅侧窗下偷听，就怕左爱婵不懂得变通，让她那外侄进来搜查。
虽说他心中已有思量，但是被人这般肆无忌惮的一次次闯入府中，传出去他这北地总理的脸还要往哪搁？
孙副官眯眼，冷声道：“我们如今不是按照一般的城内秩序问题搜查，而是细作潜入，对于抛头颅洒热血保护北平安全的北平军而言，我们有权力进入每一家搜查。”
“反正我说不准就不准！你若要进去搜查，除非拿到警察署的搜查令！”
孙副官看着左爱婵不说话，让她一时又有些心软后悔，打算服软让他进去了，他突然扯着嘴角一笑，问：“阿姨这话可当真？”
“什么……什么当真？”
“拿到警察署的搜查令，便让我们进去随便搜查？”
他咬牙着重加重了随便二字。
左爱婵不情不愿的道：“说话算话。”
“好！”孙副官拍了拍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往她面前一展，随即收起，道：“我有搜查令。”
“什……什么？”
左爱婵傻眼了，猛然回神过来，方才孙副官那话，就是故意在给她下圈套，让她傻傻的顺着他的意思，许下承诺，如今他拿出了搜查令，若是她再百般阻拦，反倒是弄巧成拙。
但是她又不甘心被孙副官摆了一道，冷声道：“那搜查令我没看清楚，给我细细看。”
孙副官无所谓的递给她，让她一字一句的细看。
皮岱彤既然出来了，他站到了商寒煜这边，那他的表侄，警察署的署长戴昌盛便也成了他们这一方阵营的人，他去问戴昌盛给一份搜查令，是轻而易举之事。
左爱婵看了下，递还给孙副官，沉默不言的坐在一旁喝茶。
孙副官知她是已默认了让他进去搜查，便一扬手，让人压着那士兵往后院去。
崔贤文忙闪身，后背紧紧贴着墙壁，避开了孙副官等人的视线。
孙副官带着人直接到了崔府下人院子里，让管家：“将所有下人都带到这院子里来。”
“这……”管家冒出一脑门的汗，往门外瞅，怎样都不见崔贤文来阻止。
孙副官见了他这模样，问：“怎么？有困难吗？”
“没……没有……”
说着，磨磨蹭蹭的去唤人。
孙副官觉得太慢了，让他手下的两个士兵去帮忙：“去，将人马上催赶过来，让他们相互监督，等会崔府的下人究竟缺了谁！若是谁包庇的，就抓回牢里关上几日再说。”
“是！”
不多时，崔府的下人，无论男女老少皆被赶到了孙副官等人面前。
他淡声问：“人都齐了吗？”
管家抹了抹汗，想应一声齐了。
有一个小丫头却怯怯的道：“还……还差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