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安以为,日子会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作为宋维安,作为一个演员,作为程江屹的妻子,而程江屹呢,也会在她的监督中,总有一天,会好起来。
可是安稳的日子,这种东西,做到的就是一点一点的让人忘记危险,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这么多天了,宋维安经历过深更半夜的赶通告,经历过累死累活而后坐地就睡,经历过因为长时间的不休息而出错,最后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明白了谢云铁血之名并非空穴来潮。
经历的东西太多,忙碌太多,以至于忘记了沈南这个人的名字。
直到在洗手间里,遇上这个女人,处于疲劳状态的身体,因为精神的清醒重新开始了工作。
“看你这个样子,是没有沉醉在温柔乡而忘记我咯。”沈南站在洗手台前,对这镜子理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透过镜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维安防备起来的面容。
宋维安是个理智的人,再多的想法,不想表达出来,那么就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她是演员,天生就会演戏,云淡风轻是可以演出来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干嘛?”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说事情之前当然要看看你是不是叛变了,毕竟程家家大业大,其中隐秘也是我不敢得罪的。”沈南也不着急,虽然一副风流公子模样,可一言一语,无意不透着谨慎。
宋维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的好像我属于你们一样。”
“看来你并不甘愿服从我们?”虽说是问话,沈南却说出了肯定。
宋维安走了几步,扭开水龙头,眼神专注,毫不顾忌此时此刻的人,细细的洗着手指,清凉的水从指缝流过,旋转进入了水管。“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服从你们?我可是独立的个体。”
“没想到,你似乎完全不介意程家人知道我们是一伙的,你因为有我们的条件才能进waitbar,现在撇开关系,是不是太轻率了。”沈南眼帘微眯,凝视镜子中的宋维安,带着威胁与冷漠。
宋维安不以为意,浅笑在嘴角显现,是无所畏惧的态度,“哎呀,忘记告诉你了,程家人说只要我照顾好程江屹,不管我是什么人都无碍,林杭说即便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你说这样的话,让我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给你们办事,心甘情愿的帮你们玩程家?”
“不好意思,你们让我去程家的时候就应该想过,我就是这种人,墙头草,两边倒,哪边对我更有利,我就是哪边。”宋维安像是完全不怕激怒沈南,直接了当的往火上浇油。
沈南突兀的笑起来,明明之前还因为宋维安的话而惊呃,现在却像看一个笑话一样笑了起来,这让宋维安立马警觉了,这个时间段,这个洗手间竟然没有人。
按道理来说,今天是因为程江屹抱怨在剧组没吃一餐好饭,还被人围着请教问题,更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做饭,所以才会到饭店来吃,而程江屹选的饭店,非富即贵,洗手间是理应常有人出进的,现在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有了警惕的宋维安立马是转身,准备出去,余光却撇到镜子中的沈南手臂抬起,有枪在手,似笑非笑的指着自己,不敢妄动,身体紧绷,宋维安定在那里,没有动弹。
“不好意思啊,宋维安,你很聪明,很坏,同时错就错在,你坏的坦荡荡!”沈南漫不经心的拿着手枪,走到宋维安前面,枪口一点一点的从右肩膀移动到左心房。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宋维安在军区大院长大,分得清真家伙还是假的,她没有这个魄力妄动,自己的命,对于她来说,比什么都值钱。
“你在想,我不敢在这里开枪吧!”沈南似乎轻而易举的猜透了宋维安的心思,这个地方非富即贵,开枪的后果可不是沈南可以承受的。
可惜,这个女人,像男人一样的女人,眼睛猛然瞪大,笑的疯狂,“那还真不好意思,我沈南就是一个不怕死的人,有你这样的女人一起陪葬也不算亏。”
“你想干什么!”宋维安畏惧这手枪,跟疯子讲生命可贵,将时机不对,是没用的。
沈南脸色立马转变,从骇人的疯狂,变得无辜的单纯,“哎呀,说的好,提醒了我,门外放个维修中不能长时间,我差点就坏了大事,宋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啊!提醒我得好!”
这话一说宋维安立马明白了为什么这时候洗手间没什么人了,原来是因为她在洗手间呆的时间久了点,人走光了不说,沈南这个人还放了一个维修中的牌子。
“袖子挽起来!”沈南右手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摸了摸,一根细管注射器,她手指很灵巧,让注射剂针头显露,在灯光下闪出冰冷的亮光。
宋维安向来就是直觉敏锐,这注射剂不是什么好东西,打进自己的身体里面绝对没有好事,可是枪指着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她缓缓的把袖子卷起来,抿了抿唇,想要试图开口说话。
却被沈南直接打断,“真是不好意思,你现在最好不要说任何话,你说任何话也拦不住我将这东西打进你体内,当然,你可以大声喊叫,看看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枪快。”
“反正,我是不要命的人。”沈南眼里透着捕捉猎物的愉悦,兴奋和疯狂,这就是不要命的人。
宋维安从开始就敌不过沈南,很简单,宋维安惜命,而沈南不要命。
这种疯狂的人,不管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只要想杀她,可以牺牲一切。
忍受针头进入皮肤的轻微刺痛,细小的针,抵进血管,有液体由针管进入经脉,木已成舟,沈南在没有威胁宋维安的筹码,变成了掌控宋维安的性命。
“为什么要逼我呢?要是之前好好听话,也就不用现在以后饱受痛苦的折磨。”沈南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变得温和有礼起来,即便如此,宋维安也没有忘记沈南之前的骇人。
宋维安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南。
“放心,这东西,只要你乖乖听话,把让你去看的东西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一个月就会给你打一针,你就不用痛苦了。”沈南扬了扬手上的注射器,悠然自得的说着,而后靠近宋维安耳边,有些暧昧。“当然,crazy这东西,你就算以后再也不注射了,也不会轻易的死,只会发疯,这可是最新研制出来的,就算发疯也是一个任何人都拦不住你的疯子。”
“到底要我做什么!还说不说啊!”宋维安完全不想听沈南多说一句屁话,她现在临近崩溃,美好永远都像泡沫,一触就破,陷进去了,就没有爬出来的可能,是她自己太过愚蠢,竟然认为和程江屹在一起,会很好很好,这些人也不会缠着她。
“脾气很大嘛,还以为你是一个理智到极点,没有脾气的小姑娘呢!”沈南似乎很满意宋维安现在的模样,喜欢的不得了。“记住俞林森,他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沈南的来,就像她的出现一样,不留痕迹,宋维安站在洗手台前很久,久到针孔自动愈合,结了血痂,她扯着唇角笑了起来,却比哭还难看,扭开水龙头,清水洗去血迹,眼帘半掩,看不出神情喜怒,直到有高跟鞋踩着地板上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睁眼就是一片清明。
袖子遮住手臂,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走出了洗手间,抬眼就看到满脸不爽的程江屹,应该是时间太久了,久到小王子不耐烦了。
“你怎么这么慢!刚不是说累了,要赶紧回家吗!”程江屹不爽快的扣住宋维安的手腕,拉扯着她往前走,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走路都顾忌着宋维安的速度,虽然态度强硬,却也依然按照宋维安走路的速度配合着。
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宋维安嘴角不禁扬起,透着几分苦涩,只是往前走的程江屹没有看到这个笑容。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宋维安太慢了,到了停车场,还有意的对着宋维安别扭说道,“要不是今天看你累了,我才不会开车呢!放心,我不会像上次那样开很快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赶通告,又是刚才精神上的打击,宋维安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着沉默着,在副驾座上睡着了,也许只要睡梦中,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程江屹,如果当初随便找个男人上床,说不定,她现在已经真正的自由了,从此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自己想要的人生。
一片迷茫中,有声音不断响起,什么是想要的人生,什么是自由,你到底在追寻什么,又到底想要什么?
活着,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怕死,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到头来到底是想要什么?
找不到答案,不、应该说,不敢去抓住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