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坊。
小墨儿命人摆了一桌上等酒菜,请了申湘裙入座,给她夹菜倒酒,殷勤得不得了,又说:“湘裙姐姐,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了。”
申湘裙嗔目结舌,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说道:“你要不要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湘裙姐姐,你刚才说我娘子和斜哥哥清清白白,没骗我吧?”
申湘裙刚才为了安慰他,才说这样的话,他娘子是不是清白,她又怎么知道,只觉得小墨儿脑袋缺了根筋,莫名其妙。
但又怕他撒气,只有说道:“我没骗你,你怎么连自己的娘子都不相信?”
小墨儿暗暗懊悔,他怎么能不相信娘子呢,先前她和苟富贵闹成那样,证据确凿,他都选择相信水琳琅,现在就因申湘裙三言两语,反倒怀疑她和斜哥哥,实在不该,实在不该。
小墨儿心里想着“实在不该”,就摇了摇头,看得申湘裙一头雾水:“欸,摇什么头?”
“我不相信娘子,我觉得对不起她。”
“你要这么想,可见也是一个至诚之人,你娘子应该很漂亮吧?”
“湘裙姐姐,你见过我娘子的,她的屁股很大,我可喜欢了呢!”
申湘裙面上一红,瞪他一眼:“无耻!”
“我说我娘子的屁股,又没说你的屁股,你干嘛那么激动?”
“你!”申湘裙气得拂袖而起,愤然离去。
小墨儿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说错什么,他有一桩本事,就是伤人而不自知,要比武林高手伤人于无形的境界高得多,武林高手的无形是对敌人而言,自己却是知道的,但小墨儿完全浑浑噩噩,只觉自己没有出手,然而对方已经被伤。
“叮当,湘裙姐姐是不是有病?”
叮当心想,有病的是你,当着一个姑娘的面,竟然毫不忌讳地大肆谈论屁股。
但是叮当深知小墨儿的性格,和他是没有道理可讲,因为他的道理都是一些歪理,却又让人无法辩驳,没得最后被他的歪理给绕进去。
叮当笑道:“少爷,你当着申姑娘的面,称赞少姨娘的……咳咳,是吧,申姑娘的那个……没有少姨娘的那么……丰满,她自然会觉得自惭形秽,自尊受损。”
小墨儿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娘子的屁股天下无双,她也不必太过介怀,你去跟她说,她的屁股已经不错了,叫她不要自卑。”
叮当一怔:“少爷,你不会玩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你还不快去说,等一下人都走远了。”
“少爷,小的觉得,这话能不说还是不说吧!”
小墨儿拿起象牙骨折扇在他脑门一敲:“叫你办一点事就推三阻四,你有什么为难的吗?”
“没有没有。”叮当急忙出了包厢。
过了片刻,叮当又回到包厢,小墨儿看到他的猪头比起昨天也肿了一些,两边面颊印着无数掌印,重重叠叠,蔚为壮观。
小墨儿吓了一跳:“叮当,你遇到崆峒派的高手了吗?我看这血手印的功力很深哪,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不关崆峒派的事,是我自己犯贱,真的把你教给我的话对申姑娘说了。”
“乖,叮当,你受苦了。”
叮当夸张地挤出两滴眼泪:“小的不怕苦,就是为少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
水琳琅和燕子斜从潋滟山庄出发,不日,抵达吴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明日准备前去拜访吴县的知县。
水琳琅刚刚躺下,就听嗤的一声,一件暗器破窗而入。虽然已经熄灯,黑暗之中,水琳琅仍能听声辨位,但怕暗器有毒,卷起衣袖,接住暗器。
重新掌灯,手里抓着却是一枚丧门钉,水琳琅吃了一惊,上次邬庄就有一个使用丧门钉的高手躲在暗处。
丧门钉上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西郊十里,一个人来。水琳琅随即烧了字条,没有通知隔壁的燕子斜,偷偷地离开客栈。
她是艺高人胆大,普通的江湖宵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西郊十里,竟是一片坟地,依稀可见鬼火,只听阴风阵阵,水琳琅忽然想起小墨儿,要是这家伙随她来到此处,非被吓尿不可。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
话音一落,旁边灌木丛中,忽的撒出一把石灰,水琳琅猝不及防,而且石灰分散广泛,根本无从躲闪,立即只觉双目烧得难受,不能睁开。
“是谁,若是英雄好汉,就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水姑娘,你武功高强,我不是你的对手。”
水琳琅听出来人的声音,问道:“你是邬二郎吗?”
“没想到水姑娘还记得小人,想必我大哥的血海深仇,你也没忘吧?”
水琳琅这才明白,刚才的丧门钉并非上次邬庄躲在暗处的神秘人,而是因为丧门钉是杀死邬大郎的凶器,这才使用丧门钉传信。
“邬大爷不是我杀的,你应该去找用丧门钉伤他的人报仇。”
却听一个姑娘清脆的声音:“哼,我爹就算不是你亲手杀的,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你是邬大爷的女儿丑奴儿?”
“贱人,今晚我就要为我爹报仇!”
邬二郎沉声喝道:“来人,给我上!”
邬二郎手下七八条大汉一起扑了上去,水琳琅虽能听声辨位,但是七八个人一起围攻,场面混乱,顾此失彼,也是难以应付。解下白蟒皮鞭,指东打西,伤了两人,却觉背后一疼,已经挨了一记闷棍。
水琳琅就地一滚,又站了起来,但是双目依旧无法睁开,心想,她是走惯江湖的人,本来最识江湖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但是一时大意,竟然没有防备,遭了暗算,恐怕今晚难以活命。
“贱人,纳命来!”邬二郎大喝一声,一掌拍到水琳琅的胸口。
水琳琅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白蟒皮鞭啪啪两声,又将两个大汉打倒在地,但是没了视线,终究心里发虚,不由后退一步,却又不妨背后一刀砍了下来。
水琳琅惨叫一声,仆倒在地,心中只想,幸亏没有让小墨儿跟来,否则这小混蛋也会陪她一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