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没有目击证人之类的……？只要可以证明教室里的事情，那我就可以帮你们。”林初追问道。
“这……”女人为难的看着她，“大妹子，我跟你说实话吧，但凡有个法子，我都不会带着女儿找上门，这年头谁不要面子呀！”
她说的是实话，现在这个年头，人们更在乎自己的面子，在乎自己的孩子能不能拼过别人家的孩子，在乎自己的工作能不能拼过别人家的工作，就连细枝末节处都要说出个一二三来。
林初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拍了拍对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一定会严查到底！”
白月月站在一边，心里五味杂陈，她游移不定的表情引起了林初的注意，“月月，你怎么了？”
“我……”女孩犹豫了下，“没、没事。”
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饿醒了，开始大哭大闹起来，她出门走得急没有带上孩子的用品，不得不回去照料。
林初和白月月送她出门，临走前女人握住她们的手依依不舍，眼底还有感激的泪光。
“我之前走了多少个部门，不是把我踢到别的单位，就是把我赶出去，只有你们俩肯听我说，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女孩的情况也好了许多，她咧嘴笑的模样煞是可爱，看的白月月心里一软。
她们俩一直送母女二人出了大门，女人的脊背因为生活的辛劳而显得有些伛偻，她谨慎并卑微的朝她们道谢，仅仅只是因为她们倾听了自己的遭遇。
白月月抽了抽鼻子，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滔滔人海之中，转身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
一个面容红润体态圆润的妇女匆匆从对面赶了过来，她手里拎着两个袋子，隐隐约约透露出了一点热汤的香气。
她刚站定就埋怨道：“月月，你说你这孩子跑什么呀！”
“我…我没有啊。”白月月连忙冲自家妈妈眨了眨眼睛，介绍道，“这是咱们林首席。”
白妈妈也注意到了旁边的林初，她以前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人，一直没有见过罢了，今天一看果然是个人物。
“回头再说你。”她嗔了句，转头对林初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好看的闺女，哎！阿姨熬了汤，你也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女人抿着唇跟着笑起来，妇人盛情难却，推辞反而会让她多想，“……那行，我今天就借月月的光了。”
白妈抬脚正要往鉴定中心的方向走，谁知忽然停了下来，“刚才那我看着你们是送曹家母女出来的，出了什么事儿么？”
“妈你认识她们？”
白妈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妈我可是居委会的，人就住在隔壁一个小区，你小时候人家还抱过你呢，你说说你一天这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白月月嘟囔着说：“……那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呢？再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情你也不记得了。”
“甭说了，你回来就在家里窝着，隔壁人小蒋叫你出去玩你都不去，小区里面儿有几树你怕是都数不清楚。”妇人也不管这里有没有别人，直接落了女儿的面子，她揣摩着要是在林初面前说，说不定还有点点用，于是故意道。
林初抬了抬眼皮来了点兴趣，“阿姨，你跟那母女俩熟么？”
“熟！怎么不熟！”白妈妈一拍大腿，“她家那点事儿在咱居委会都嚼烂了，我来之前还在说呢。”
在她的要求之下，妇女到了会客室往座椅上一坐，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我早就跟咱月月说过了，找男人千万不能找那样的男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搞重男轻女那套！”
一提起曹家母女俩，白妈妈就忍不住唏嘘起来，在她娓娓道来的叙述中，林初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
那女人名字叫做曹若男，今年不过四十来岁，早年嫁了个国企职工，本来这是门在当时被人艳羡的婚事，并且在婚后不久她就怀孕了，更是让人提起就羡慕不已。
可由于婆家的苛待，曹若男在生下女儿后就落下了病根，从此不能生育。婆家和丈夫见她生的是个女儿，甚是觉得在亲戚朋友之间抬不起头，于是提出了离婚。
就这样，年纪轻轻的曹若男就做了单亲妈妈，受尽了别人的白眼，但她从未抱怨过自己的命运，也没有埋怨过别人，自己像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为女儿的遮挡风雨。
好在女儿也争气，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奖状贴了家里满满一面墙壁，当家里有客人时，曹若男总是把腰板挺得笔直，神气的和来宾介绍那些奖状奖章。
随着白妈妈的描述，白月月终于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她原来还真的认识曹若男。
开始犹豫的女孩变得更加犹豫了，要是自己帮助黄家父子的事情被她妈知道了，她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但另外一方面，她只需要把样本偷偷换掉就可以了，白月月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届时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阿姨你知道她女儿怀孕生子的事情么？”林初骤然问道。
说起曹家女儿怀孕生子的事情，白妈妈脸上那叫一个无奈，“老天爷睁不开眼谁也办法，那闺女儿咱们算是看着长大的，要说和那些混子乱搞，这怎么可能呢！”
“那她们有报警么？”林初追问道，她从来不信片面之词，就算那个女人表现得十分可怜，她也不能就此断定对方真的是无辜的。
或许这样很不近人情，但法律和社会准则面前没有人情可言，她相信一个坏人就会冤枉一个好人，责任太大，她不敢擅自定论。
“嗨！”白妈妈挥了挥手，“你可别提了，等若男知道的时候这孩子已经瓜熟蒂落啦！你说说，这才多大的孩子就带上了小孩儿，这后半辈子该咋办？”
“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白月月不开心的阻止道，“您老人家就咸吃萝卜淡操心吧。”
“去去去，你这毛孩子，你老娘我才说了几句话你就这么不耐烦了，我跟你说白月月，你以后的男朋友必须给我过目！”妇女瞪大了眼睛，伸手把自己面前的桌子拍得震山响。
“我……”
“昨儿你表妹给我打电话，让我这个月去参加她的满月宴，你看看你自己还是孤家寡狗一个，你是诚心要气死我。”
女孩难为情的瞥了林初依言，说：“妈！这里还有人呢！”
“你还甭说，我就要你们林首席来开导开导你，林首席你孩子多大了啊？”白妈妈转头满脸堆笑的问道。
林初沉默了下，艰难的开口答道：“那个……阿姨……我也没结婚。”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下来，白妈妈咳嗽了声，白月月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妇女很快整理好了情绪，“这……你是社会精英，那么早结婚太可惜了，越往上这男人的质量越好。”
她们俩目瞪口呆，这样双标真的好么？
最后白月月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妈，我们午休时间要完了，你快回去吧。”
“哟哟哟你小兔崽子翅膀硬啦，我才坐了多大一会儿就赶我走，难不成我在这儿碍着你工作了？”
纵然是白妈妈千嘴万舌，也挨不住白月月的恳求，只好留下保温饭盒打道回府。
然而走之前，妇女握住了林初的手，朝她语重心长道：“若男是个固执的人，她从来不会开口求别人，要是她真的求到你跟前了，还请你帮帮她。”
她笑了笑，诚恳的回答说：“我明白，您放心。”
白妈妈可算是走了，可白月月的心却不平静了。
正是因为妈妈的一番说道，她才记起了自己做这份工作时的初心——那是为了伸张正义而迈出的步伐！
她匆匆找了个借口和林初道别，自己则趁众人不注意往外面走去。
然而，在某处的窗户前，正有两双眼睛注视着那个在悬崖边徘徊的背影。
“你确定她会拒绝黄家人么？”秋灵轻声问道，很显然，她不认为白月月能抵抗住钱的诱惑。
要不是她发现得早，又偷偷把白妈妈请过来唱了通大戏，恐怕这个时候白月月早就把样本偷换了。
“秋灵姐瞧你说的。”林初笑道，“她毕竟是内定的下一任实验室领导人，大家的眼光难道你还不信吗？你们虽然不对盘，可你心里不也放不下么？”
女人抿了抿唇，面上有些赧色，“谁……谁放不下她了！我、我就是看到她被人叫走，觉得她会犯错！而且……而且……这次是我儿子犯的错，是我没有教官好他，不能让无辜的人背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