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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悼敏皇子

在乾隆十二年底,太医院证实七阿哥永琮风寒未愈又染上天花,已药石无灵,束手无策。得此噩耗,皇后恸哭得几近昏厥。

固伦和敬公主特地回宫陪伴皇后度过生命中最难捱的一段时间。一年内容颜憔悴苍老十数岁的富察溪菡,已经经不起这般残忍的打击了。每逢夜里,总是浅眠,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猛然惊醒,大叫着永琮的名字。

药碗好几回都被神智不够清醒的溪菡给打翻了,侍疾的和敬公主被滚烫的药汁淋到手背,吃疼地皱紧了眉头,面对近乎痴狂的皇额娘情绪终于抵达极限,一朝爆发,怒而狠摔手中药碗,几乎是狂吼道:“皇额娘!你清醒些行不行!我是和敬啊,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

“和敬?”溪菡双眼空洞,痴痴地慢慢转头,静静看了和敬公主许久,“和敬嫁人了,嫁人了……永琮,永琮呢?你们把永琮带哪里去了?”

和敬公主心酸地落下了眼泪,双手箍住溪菡的肩膀,使劲摇了摇她,骂道:“你眼里就只有永琮,就只有永琮!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何时才会真正关心我!永琏死了你才看到我的存在,有了永琮你又忽视我,你到底是不是我额娘!”

“和敬,你疯了!她是你皇额娘,你怎么可以这样目无尊卑!”

本是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在守岁,今年积雪特别的厚,长春宫里不再长春,庭院的积雪频频清扫,仍扫不尽。

璟珂有预感今夜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遂不理祖宗的规矩,连夜进宫探望皇后,一到长春宫,便瞧见方才那一幕。

嫁为人妇的和敬公主同璟珂一样身着蒙古服装,满脸泪水模糊了那张落雁之容,激动地抽搐着,啜泣着,松开双手,特别无助地看着璟珂。

“姑姑……”

璟珂叹气着把她拉到一旁,让倩兮给她端一盆热水洗脸,才与巧兮回到溪菡房间里看溪菡的情况。

“永琮呢?你们胆敢不让本宫见七阿哥,你们该当何罪!”溪菡满脑子里都是七阿哥永琮,任凭谁来都视若无睹。

璟珂和巧兮合力将溪菡拉回床上,不让她乱跑,在接近子时的时候,宫里敲响了丧钟,低低沉沉,牵动着东西十二宫,这一夜,皇宫不眠。

娴贵妃、纯贵妃、愉妃等人都在赶来的路上。长春宫里,灯火一片灰暗,和敬公主坐在正厅,默默流着泪,发着呆;内殿里,面如死灰的溪菡抱着尚有余温的永琮,嗫嚅着旁人听不清的话,眼泪似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湿了满面,连同散乱的半百青丝都湿了。

弘历面色凝重,亲自前来,溪菡怔怔地下意识搂紧了永琮,警惕的眼神直勾勾瞪着弘历,戒备地环视着四周的人,不许他们靠近半步。

弘历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让她暂且松懈之后,才迅速无声抱过永琮,将他放进内务府准备好的小棺材里,让他们带走。

“不!不——”

溪菡疯了似的嘶喊着朝棺材狂奔去,弘历一把抱住她,强忍着心中哀痛,让自己坚强成为溪菡的依靠,“皇后,皇后!冷静点!七阿哥走了!”

“不,皇上,他没走,他没走!”溪菡如梦惊醒一般,停止了挣扎,猛然回头看着同样噙着眼泪的弘历,双眼瞪得特大,“一定是皇上在骗我对不对?永琮只是病了,他没走,刚才我抱着他,他还是热热的,他没走对不对?”

弘历默默地揽溪菡入怀,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没走,他没走……”溪菡近乎疲惫地叨叨着这三个字,不知不觉中被弘历敲中脖子,昏了过去。

弘历将溪菡放在床上,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对巧兮和倩兮道:“好好照顾皇后。”

说罢,便走出了内殿。

正厅里,一众妃嫔彻夜未眠,守在长春宫。纯贵妃一遍又一遍地默诵着经文,为七阿哥祈祷超度。娴贵妃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七阿哥的身后事,愉妃也惴惴拽着手绢坐立不安。

弘历不许任何人跟着,一个人买着沉重的步履,踏进了皑皑雪地里,默然地惩罚自己。他此时此刻在怀疑自己秘密建储的决定是否错误,大清自定鼎中原以来,历代皇帝都非正嫡继统,而他必欲以嫡子继统,获得先人没能获得的福分,是否因此一线妄求之心遂起如此之祸?

接连两个嫡子都早夭,弘历的心痛无人能及。今年的新年,势必不是喜庆而热闹的气氛。

皇七子丧仪视皇子从优,著该衙门遵旨办理,与端慧皇太子一样送入朱华山园寝,谥曰“悼敏”,开大清皇子之先例。

“皇后娘娘这一病,不知何时能康复了,哎。”纯贵妃手中捻着佛珠,一脸惋惜无奈地叹气摇头。

愉妃望着窗外始终不曾停歇的大雪,适时地收紧了暖手袋和狐裘披风,“可怜悼敏皇子才两岁年纪,就遭受这折磨,还因为出痘,至死不得见皇后娘娘一面,太可怜了……”

为人母的心情,让愉妃和纯贵妃都触景伤情掉下了泪。刚刚忙着帮弘历打点东巡物品太累了过来忙里偷闲的娴贵妃,瞧她们哭哭啼啼的模样,不免觉得烦心,晃了晃手臂,让僵硬的肩颈轻松些,说:“你们这背地里哭,小心让皇后知道了往心里去,到时又给皇后添堵,可不好。”

“悼敏皇子刚走,皇上就要东巡?非这么急不可吗?”纯贵妃瞄了一眼娴贵妃,似是打探东巡随行名单一般。

娴贵妃猜中她心思,嘴角微扬,端起茶杯,不紧不慢饮了一口,才道:“圣意难测,东巡早在去年就排了,不过这节骨眼皇后恐怕不能随行了。”

“也对,皇后娘娘刚刚失了儿子,又一病不起,确不适宜出行。”愉妃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瞅着娴贵妃,“钟粹宫那位应该显怀了,她也是跟不得了?”

反问的语气,像是要得到娴贵妃的肯定回答,不过娴贵妃并不直接透露,直道:“名单是太后过目,我怎么知道?”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愉妃不屑地撇过头去,又换上笑脸面对纯贵妃,“皇上前不久下旨赐婚三阿哥纳完颜家的女儿做侧福晋,为何不是嫡福晋?一直想问姐姐来着。”

纯贵妃默默闭上了眼,手中的佛珠依然在捻着,看样子是并不想回答愉妃的问题。愉妃自讨没趣,遂站起身先行回了永和宫。

“三阿哥成家,你该高兴才是,怎的这样愁眉不展?”愉妃走后,娴贵妃才细问纯贵妃,方才见她一直眉头紧锁,遂觉得奇怪。

纯贵妃停止了指尖的动作,睁开眼,轻舒一口气道:“这门亲事是长公主做媒,到底委屈了人家闺女,我心里总是不安。”

“管那么多做啥?能够攀上皇亲,也是完颜家的福分。”

娴贵妃的说辞就不中听了,纯贵妃眉头拧得更紧,淡淡看了她一眼,也起身回了储秀宫。翊坤宫里又回到了原有的平静。

悼敏皇子的死沉重打击了溪菡,溪菡整日恍恍惚惚,后悲悼成疾。

弘历尽可能地放开国事,多陪伴溪菡。溪菡的病情一触即发,愈来愈重,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太医们日日往长春宫请脉,都不能让溪菡好转。原因在于溪菡是心病,还需心药来医。悼敏皇子薨逝几日后,弘历再次来看溪菡,她正发着高烧,浑身滚烫得可怕,脸都烧得发红,巧兮和倩兮轮流给她额头上敷上冰帕子,试图让她降温。

“皇上,您来了……”

虚弱的声音将沉思低头的弘历拉回来,弘历抬眼看见溪菡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仍旧是滚烫得可怕。“是朕吵醒你了?”

溪菡此刻的意识是清醒的,在巧兮扶起她之后,她淡淡一笑,让巧兮和倩兮都先下去,才吃力地抬起无力的手,软绵绵搭在弘历手心里,虚弱道:“皇上,臣妾方才又梦见碧霞元君了。有好多光芒,她仿佛在召唤臣妾……”

弘历心一颤,握紧了溪菡的手,柔声浅笑道:“皇后能梦见天仙玉女是吉兆,定是病要好了些。”

“皇上,臣妾希望皇上开恩,让臣妾在病好后亲往泰山还愿。”溪菡诚恳地抓紧了弘历的手,迫切期望他答应自己的要求。

弘历立即皱起了眉头,皇后的身子并不适宜出行,但是她这样前程,并且原本瞻礼碧霞宫已排在即将到来的东巡日程上,思前想后,便破例答应了皇后的要求,让她随行。

但是,弘历还告诉溪菡,前往碧霞宫拈香的不是皇后一人,他会陪伴皇后前去,他会亲自向碧霞元君奉香,为皇后祈福,保皇后日后身体康健,早诞贵子。

至始至终,他心里仍然不曾放下嫡子情结。

后宫的事情几乎都是娴贵妃在一手打理,不辞辛苦。翊坤宫里,弘历在这阶段偶然来一两次,娴贵妃都觉得难能可贵。而娴贵妃办的事情滴水不漏,让弘历深感慰藉,于是也准了娴贵妃一同东巡。

乾隆十三年正月,弘历命傅恒兼管兵部尚书事,不久之后又让傅恒协办巡幸内阁事务,傅恒在前朝的威望逐日升温,这次东巡,将全权由傅恒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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