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晚的事后,安心瑶在面对裴炎时,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自若。她最近早出晚归,每天都尽可能的与裴炎错开两人面对面的次数。
这天,天刚微微的亮起来,安心瑶不顾外面的风雪就要去公司。
管家拿着一把折叠着的伞陪着安心瑶站在玄关处看着她换鞋,又透过落地穿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色,略带担忧的劝到:“瑶瑶,要不你等会跟先生一起去公司?”
“不了。”安心瑶低头把鞋子换好,抬起头来冲管家笑了笑,接过管家手里的伞:“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做,晚点去可能就做不完了,我先走了啊,管家阿姨。”说罢,便推开门走出去。
深冬已到,外面的气温极低,安心瑶刚出来就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紧紧了衣服又理了理围巾,安心瑶便迈步离开。
裴宅所在的位置属于别墅区,这里所有的住户非富即贵,所以周围没有设立公交车站,也不太有出租车会到附近。
几乎每天,安心瑶都要步行二十多分钟才能搭到车。
安心瑶一只耳朵里塞着耳机听音乐,路上没有人,安静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
隐隐约约间,安心瑶似乎听见了车轮压过马路的声音,她回头去看,车子刚好在她身边停下来。
车窗很快被降下来,裴炎面无表情的从车内看了她一眼,而后不耐烦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安心瑶微弯着腰看进去,刚想张嘴拒绝,又听见裴炎隐隐有些脾气的声音:“我不想听见废话,快点。”
知道自己今天是不上车不行了,安心瑶也没说什么,打开车门便坐进去。
车子里开的有空调,安心瑶的脸原本被冷风吹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这会被空调一烘,便泛着淡淡的粉红。
安心瑶把围巾取下来,看了一眼,看着窗外明显不想搭理自己的裴炎,尴尬的打招呼:“老板,早上好啊。”
裴炎闻言,嗤笑一声,慢悠悠的转过脑袋,冷冷的看着安心瑶:“在你眼里,我和你只是雇佣关系吗?”
“……”安心瑶看着裴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裴炎见她不答,越发的咄咄逼人:“安心瑶,我真不知道你有没有心。”
说完这句话,裴炎也不指望安心瑶回答自己,转过脸去闭目眼神。
一瞬间,原本就不高的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裴炎的第一个问题安心瑶没有回答,裴炎的第二个问题安心瑶更加回答不了,只能垂着纤长的睫毛,把眼底所有的情绪掩下去。
积郁了许久的雪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落下来,陆希希小孩子心性,见到落雪连忙跑到安心瑶的办公室,兴高采烈的对安心瑶说:“瑶瑶,下雪了,你快看,外面下雪了,好美啊。”
安心瑶茫然的从文件里抬起来,从窗户望出去。大片大片的飞雪打着旋落下,安心瑶看了一会,喃喃出声:“下雪了啊。”
“对啊,下雪了。”陆希希没有发现安心瑶的异样,笑眯眯的看着雪头也没回。
从早上的对话后,裴炎一直没太搭理安心瑶,虽然中间安心瑶找裴炎签了五次文件。
安心瑶试图把两人之间的薄冰打破,费劲心思的找话来说,都被裴炎“嗯,啊,哦,好的”给堵回去。
安心瑶其实有些哭笑不得裴炎这幅别扭傲娇的模样,但是,她又没办法向裴炎承诺什么。
在裴炎尚未把自己对她的心思抛开来给安心瑶看时,安心瑶尚可把两人之间的关系看成是不得已的的交易,或者,她是被迫的。
可现在,在裴炎对她坦白心思后,在她不自知的依赖里,她已经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在这场感情里心安理得的当个瞎子。
“妈妈,我该怎么办?”安心瑶抱着手臂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渐渐变的雪白的城市。
下午临下班时,安心瑶又一次进了总裁办公室。
裴炎看见她,依然是爱答不理的模样,安心瑶走到他办公桌前,他都没看她一眼。
安心瑶看着他,沉默了会,敲了敲桌子:“老板,我想请三天假。”
安心瑶话落,裴炎终于抬头看她,只不过是公事公办的语气:“理由。”
“私事。”
裴炎公式化的笑了笑,看着安心瑶:“我每个月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你觉得这假是想请就请的吗?”
这翻话,裴炎说的有些过分,安心瑶看他一眼,心里对他的那点愧疚被他这么刻薄的话,消的一干二净。
安心瑶也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我去给我妈妈扫墓,这个理由可以吗?”
裴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安心瑶的妈妈去世后她才被送到孤儿院,而后才被安家收养。
“我……”裴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刚才的咄咄逼人,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你去吧。”
安心瑶和裴炎,都是太顾忌自尊的人,轻易不肯开口解释。
又是不欢而散,安心瑶第二天一早便搭飞机到B市。
…………
安心瑶的生母在她五岁时去世,虽然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已经模糊不清,可安心瑶依然坚持在生母生日这天前来祭拜。
墓碑上年轻女子的照片早已褪色泛黄,安心瑶沉默的看着,有一种即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安心瑶弯腰把一束花放到墓碑前,低声说:“妈妈,我来看你了。”
“我是瑶瑶,你看我已经从一个孩子长成大人了,时间是不是过的很快?”
墓地里没有多余的人,因为这里没有人打理,看上去荒凉又萧瑟。
安心瑶蹲下身,把墓碑前的杂草边用手慢慢清理着,边絮叨:“妈妈,我最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跟他……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我不想,也不敢尝试。”
安心瑶慢慢停下来,茫然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声音里有淡淡的无助:“妈妈,我该怎么办?”
天空突然下起细细密密的小雨,安心瑶坐在墓碑前一动不动,直到看这片墓园的一个老伯发现她,撑着伞过来:“小姑娘,你怎么还在这,下雨了,快回去吧。”
安心瑶一直在出神,闻言才反应过来。
她茫然的看着老伯,良久良久才反应过来,安心瑶牵了牵嘴角,双手撑在****的地上站起来,准备离开:“谢谢。”
小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老伯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连忙走过去,把自己的伞递给安心瑶:“小姑娘,这伞你拿着吧。”
“你要记得,不管遇见多难的事都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否则那些已经离开的人会担心。”老伯慈蔼的朝安心瑶笑了笑。
安心瑶愣了愣,而后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伯伯。”
安心瑶离开墓园,随手拦了一辆出车,她的衣服和头发被雨淋的有些潮湿,这会在车里被暖气一烘才觉得好冷。
随手搁在衣服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安心瑶拿出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不停的闪着裴炎两个字。
头隐隐有些疼,安心瑶看着手机屏幕,刚要伸手划向接听,手机屏幕突然暗下来。
几乎在同一瞬间,出租车司机的声音传来:“小姐你要去哪?”
电光火时间,安心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去机场。”
“好的。”司机应声后,车子便往机场驶去。
安心瑶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陌生景色,放在膝盖上的手越握越紧。
“如果可以,希望我们今后不再见。”安心瑶看着y市的方向,低声喃喃。
很快,安心瑶便到了机场,她付了车费,深呼吸一口气,便往机场售票处走去。
脑子乱成一团,安心瑶只是凭着本能把脑子里的想法付诸行动。
她不知道如果再回y市要怎么面对裴炎,让她就这么顺应心意跟裴炎在一起,安心瑶做不到,在她脑子里,从最开始两人之间就是错的。
“小姐你好,请问你要买到哪里的票。”
售票员礼貌的声音响起,安心瑶还没来的及回答,便被人拥进怀里,随即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好意思,暂时不要了。”
安心瑶的脸一瞬间变的苍白,手心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请了三天假,这才第一天,你准备去哪?”
裴炎的声音毫无情绪的传到安心瑶耳朵里,安心瑶只觉得后怕。
她努力平复情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买回去y市的票。”
安心瑶被裴炎带到机场贵宾室,裴炎放开她,眼神冷的就像冰:“扫墓只需要一天时间?”
安心瑶看着裴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安心瑶,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你把我当傻子?”裴炎看着安心瑶,嘴角扯着一抹笑,却没有分毫的笑意:“安心瑶,如果想逃跑应该要更镇定一点啊?”
裴炎走到安心瑶身前,用手捏着她的下巴,神情讽刺:“都能用给母亲扫墓这种理由骗我,既然我相信了,就要更逼真一点对不对?”
“没有。”裴炎手上的力度十分的大,安心瑶的下巴很快就变的通红。
安心瑶忍着剧烈的疼痛否认:“我没有骗你,今天真的是我妈妈的生日,也是祭日。”
嘴角渐渐露出一个笑容,裴炎看着安心瑶的眼睛,挑眉问:“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安心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