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看到小忆清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忆清，而后又望了一眼大厅里的江一程，表情十分复杂。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肯定认为这是我和江一程的孩子。
我看到六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轻声问我，“这孩子，你的？几岁了？”
因为小忆清在睡觉，看着六子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就忍住了。
我对他颔首，平静地回答说已经3岁满了。
皱了皱眉，六子顿了一下，说道，“意思是你在来美国前就有了……我明白了。”
六子转头看我，他笃定地说道，“在京都的时候，你会呕吐，是因为妊娠反应。”
我不打算隐瞒，继续点头。
其实我承认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情是很好猜的。
如果六子继续问，我也不打算骗他。
只不过，六子并没有问下去。
他的眉头紧了紧，而后就舒展开。
他盯着婴儿床内的小忆清，半晌才说道，“真可爱，和你很像。”
我对六子说了句谢谢。
“叫什么名字？”
“林忆清。”
“忆清……”六子沉吟了一会儿，才轻笑着摇头。
“喝咖啡吗？”
我和六子看小忆清的时候苏姗刚好走进来，她迎面和六子打了声招呼。
我之前和六子说过家里的情况，他知道苏姗，对她回了一礼。
当我们坐在客厅里的时候，乔正好从楼上下来。
他看见六子很高兴，和六子握了握手后，对他说道，“简从中国来的朋友，你是第二个。”
六子笑了一下，回道，“很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乔笑着颔首，“事实上，照顾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呢。”
“说什么呢，乔！”
尽管我真的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不过乔这么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倒好，一群人哈哈哈笑了起来。
六子要离开时，我送他去门口。
“你打算待几天啊？”
我总觉得六子不会那么早回去，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就打算好好招待六子。
六子却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青空，末了才回道，“应该很快就会回去吧。”
和六子慢慢走到路口，六子没说什么，不过这么安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果然，走到招的处的时候，他就转过身来，一脸诡谲的笑容。
“干，干什么？”
我有些发懵，六子一般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要使什么坏点子了。
他嘿嘿一笑，问我，“你呢，你打算回去吗？”
“我？”
听六子这么问，我不禁一愣，其实我最近有在考虑这个问题。
很快我就要毕业了，虽然教授留我继续深造，但是我还是动了回国的念头。
尽管这里的生活似乎更适合我，但是在外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叶落归根的想法。
我之前有和乔谈过这个话题，他还笑我跟个老人家一样，其实大可以在美国将小忆清抚养成，人，毕竟这边的教育资源比较丰富。
乔说的其实也很有道理，所以我有些动摇。
现在六子突然这么问我，我几乎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吗？”
六子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弯了弯嘴角，说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只有想不想。小浪，林清知道这件事吗？”
提到林清，我本能地全身一震，而后摇了摇头。
林清是不知道忆清的存在的，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六子微微皱了眉头，未几，轻叹一口气，对我说道，“其实我有两年多没见过林清了。”
听六子这么说，我不禁愕然。
虽然六子和林清在不同的地方为三爷工作，但是两年多没见过面，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也许是读出了我表情的意思，六子抿了抿嘴，“你离开的这几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再告诉你。”
说完，六子就拦了辆的士上车走了，他给我留了一个酒店地址。
我看着那张名片有些踌躇，六子这不是摆明了吊我胃口吗？
不过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让我起了兴致。
虽然六子只透露了只言片语，不过信息量是很大的。
尽管我已经告诉自己，林清的事和我再无关系。
但到底是会在意的，特别是六子用这种口吻说出来，总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
回到房间，我一屁股窝进懒人沙发里，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见到老朋友不高兴吗？”
进来的是江一程，他手上端着一杯茶喝一碟子饼干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摇了摇头，说道，“六子能来我自然是高兴的。”
“你是不是在想回国的事情？”
江一程说着就在我对面坐下，事实上，江一程在和我相处的这两三年里，变了很多。
他似乎很会顾忌我的感受，忆清出世后，整个人都打了柔光一样。
乔还笑话他这么下去可以做专职奶爸，不要想着回去接手家族企业了。
其实我真的很感激江一程，如果不是当年他拉了我一帮，现在也许我的尸骨还在那座大山里埋着。
我不信命，但是我信蝴蝶效应。
当年很多事情其实在一开始就已经有转机，一环扣一环。
也许真的是我命大，江一程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的贵人。
“你说，我什么时候回去合适？”
我的话问出口，江一程沉默了一下。
半晌，他才幽幽说道，“这一点，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我抬眸皱眉看他，似乎每个人都觉得我能自己做这个决定，但是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难。
我一方面确实想回国，但是我又惧怕看到那些熟悉的脸庞。
我想，也许我是怕自己会后悔来美国，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仿佛是否定了自己这些年的光阴一般。
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我又无法克制归乡的念头，没见到六子前，我的想法还没有这么强烈。
也许是六子的那番话让我产生了剧烈的动摇，我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和任性，伤害那些爱我的人。
我可以选择永远消失，也可以选择直接面对。
但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将让我的人生打开新的一扇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