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有些懵。
他让我回家住,意思是他知道我现在住哪里吗?
我不禁心虚起来,难道打从我回来那一刻起,林清就知道吗?
可是江一程是不可能透露我的行踪的,六子答应过我保密也肯定不会说。
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回道,“我有住的地方。”
我话一说完,林清再次沉默,但是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仿佛能透过我刻意的掩饰直探我的不安一般。
其实,我很不喜欢林清这种洞悉一切的眼神,这让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赤,裸裸的,没有任何遮盖。
如果是以前,也许我该欣喜若狂,但是现在不会。
我想,我和林清之间多一层屏障也许会更好。
林清的沉默让我心上像爬过无数的蚂蚁,我不知道林清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我不能。
小忆清就是活生生的铁证,证明我曾受过的屈辱和伤害。
我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说服我的理由,那么林清应该更坦诚一点。
什么事情都只说一点,或者只说一半,我是永远不会懂的。
我也没有心思去猜。
良久,林清淡淡出声,但是语气十分冰冷。
他说,“江一程那就那么舒服吗?”
闻言,我愕然,这是林清会说出的话吗?
可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我不禁有些生气,林清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是图江一程什么才住在他那里一样。
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毫不示弱地回道,“是啊,哪儿自在我就去哪儿,我爱住哪儿住哪儿,怎么,你要管我吗?”
我看见林清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在斟酌我的话。
半晌,他向我走近一步,刹那间我就像被电触到了一样,一下子往后跳了半步。
林清的脚步戛然而止,他看向我的眸子深深的,不带任何情绪。
当下,我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如果言语暴力只是我一时冲动,那么诚实的身体反应,是怎么也无法欺骗人的。
我确定我在林清眼中看到了一丝受伤的情绪,虽然转瞬即逝。
他站定,身姿挺拔,看起来仿佛不会为任何事情折腰。
未几,他淡淡开口,“你喜欢就好。”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我呆呆地愣在走廊里,看着林清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拐角。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抽离,眼前一白,我一个趔趄就坐倒在旁边的长椅上。
林清那句我喜欢就好,意思是他放弃我了吗?
可是这不正是我所想的吗,可是为什么心脏会这么难受,这么疼呢。
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想,我和林清是真的结束了。
五年后的今天,和五年前,根本没有区别。
时光的推移,不止是改变了我们的容貌,也拉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原本以为,如果林清知道我住在江一程家,会发火。
或者,他只是履行了他当年的诺言,如果我与江一程有任何瓜葛,那么我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忽然好害怕,如果林清真的离开了,到了一个我找不到他的地方,我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躲避他吗?
羁绊都断了,还糟心什么躲不躲。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禁很想嘲笑自己。
五年的时间,我竟然还是没能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断的催眠和暗示才辛苦建立起来的壁垒,却在林清出现的那一瞬间悉数崩塌。
这样不是太傻了吗?
我的确也是变了,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如同成婷婷所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林清。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断然是不会跑去他面前先低头的。
哪怕是为了小忆清,我也要装作自己毫不在意。
对,我一点也不在乎林清。
“怎么坐在这里啊闺女?”
就在我抱头再次催眠自己的时候,霍心的声音从斜侧里传来。
我怔愣地抬头,看见霍心的脸,我就记起我在杜梨面前出的糗,不禁埋怨道,“霍爸爸,你以后打电话能不能说清楚是什么事啊?”
“啊?怎么了?”
霍心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但是能看出他从嘴角到眉梢都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我有些无奈,现在霍心是准爸爸,肯定是乐疯了。
叹了口气,我抹了一把脸就将负面情绪全部收入皮囊下,站起来就拉着霍心往病房里走。
“还怎么了,你们都搞出人命了,还问我怎么了!”
霍心笑嘻嘻地说,“闺女你是不是吃醋了,很快就有小家伙来和你争宠了。”
我简直哭笑不得,一边答应着是是是,一边将霍心拉到杜梨面前。
我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将刚才的烦闷统统扫到脑后,盯着他们两个,就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听我这么说,霍心和杜梨两个人茫然地对视一眼,表示不是很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而后直白地说道,“孩子都有了,不考虑点终身大事吗?”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杜梨脸上飞起两朵红云,霍心也有些少见地飘离起目光来。
我也是醉了,这两个人加起来都过古稀了,竟然还脸红,也真难为我这个这么年轻的媒婆了。
“霍爸爸,我可不想让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哦。”
我微微眯起眼睛,表情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正要收高利贷的大哥。
霍心倒好,直接走到我面前,抬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然后再摸了摸自己的,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
听霍心这么嘟囔,我差点没一脚踹过去,我忍着自己的暴脾气说道,“我好得很,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还得去面试呢,梨姐,我晚点再来看你。”
我刚想拿包走人,霍心却一下横到我面前,他的表情有些奇怪,问我,“你要去哪家公司面试?”
我一愣,难道这还有讲究吗,不过当时我只以为霍心是觉得我应该多休整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