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进厂房的第一步开始，我的头就隐隐痛起来。
但是还不碍事，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空气不流通的缘故。
蒋雪让我紧紧跟着她，可别走丢了。
我半开玩笑和她说，这地方一点人气没有，真要走丢那肯定是卡到阴了。
蒋雪是个唯物主，义者，自然不相信这些神神怪怪，但是很不幸的，虽然没有撞鬼，我还是走丢了。
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听到前面有响动，我们就全都跑过去。
然而我的眼角余光却看到垂直方向似乎有些奇怪，想喊蒋雪他们，却发现他们的脚程实在厉害，一溜烟已经跑出老远。
想着反正现在天还没暗下来，我自己过去看一看再去找他们。
于是，我就没有跟上他们的脚步，而是往旁边的楼道走去。
虽说太阳还没下山，但是这里久经沉积的空气十分污浊，气温也很低，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并不是我太会想，而是人进入这样一种空间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点燃心中最原始的那份恐惧。
我几乎每往里踩一步心脏就剧烈地跳动一下，空气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刚才我看到这边有光，可是走进来却发现似乎什么都没有。
走到最里面一个类似存放货物的地方，因为光线不好，我就把手电筒打开。
光可以到底的地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空间还挺大，再远一点影影幢幢的，也许是货架之类的东西。
原本我以为那道光可能是什么东西反光所致，可是正对着走廊的这面墙，压根就没有可以反光的介质。
一见这光景，我忽然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看花眼了，蒋雪他们已经走运，我再不赶上就真的要失散了。
这时，我就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喊我，看来是见我没跟上，他们找回来了。
没有再做停留，我赶紧转身跑出去。
只是我没想到，转身的瞬间，在黑暗的死角，有一双眼睛正静静盯着我。
“你去哪儿了？多危险啊！”
我刚跑到刚才分开的地方，就看到一脸不善的蒋雪，她显然对我这个行为十分生气。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擅自离队毕竟是我。
“有些情况，我就去看了看，现在没事了。”
闻言，蒋雪上前就抓住我的领子猛地往她面前一扯。
这个动作很大，晃得我脑袋有点晕。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是蒋雪第一次对我这么粗鲁。
只见她瞪着浑圆的大眼睛瞪着我，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她对我厉声说道，“林浪！别自作主张，万一是那伙人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知道蒋雪是担心我的安危，这顿责备我也受得心甘情愿。
我理亏地对笑了笑，假装求饶道，“蒋大警官，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估计被我这诚恳的态度给整蒙圈了，蒋雪表情不太自然地放开我，还顺便帮我整理了一下衣领，“算了，我们继续找吧，一会儿太阳下山就更不好找了，别再擅自离队了！”
“知道，知道。”
接着，我们一间一间地搜过去，搜索完第二栋楼的时候，太阳只余西边那惊鸿一瞥的灼红。
蒋雪通过对讲机了解了其他机组的情况，和我们一样，毫无收获。
虽然连三分一的厂房都没搜完，但是蒋雪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到底真的假的，这黑灯瞎火的是要摸一个晚上吗？”
我笑了笑，安抚她，“也许就是下一间呢，黑灯瞎火的更好找，对方总不能一点光都没有吧。”
“也对。”觉得我说得还挺有道理，蒋雪缓缓点头，脚下的步伐瞬间加快。
其实我心里也挺不安的，万一不是林清他们提供的信息，是请君入瓮呢？
不过我又不是单枪匹马，对方也不会那么傻，这么多警察围着，难道还自己往火坑里跳不成。
手电的光线在胶着的空气中似乎很难施展，黑漆漆的楼里只有外面惨白的月光洒进的一丝聊胜于无的光亮。
走完第五栋，整个队伍的气氛就变得不一样了。
也许是疲惫，也许是怀疑，也许是太压抑。
搜索的过程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缄默。
一方面防止被提前发现，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蒋雪的表情十分严峻，她把肩上的对讲机音量调到最小，轻微的电流滋滋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月上中天。
蒋雪示意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们已经这样连续走了快六个小时了。
递给我一瓶水，蒋雪自己灌了一大口。
我们相对无言，不得不说，士气有点低落。
可就在这时，对讲机响起了起来。
声音有些嘈杂，和之前通报情况时不太一样。
蒋雪当下就皱了眉，赶紧把音量调大。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觉得吵，有风声，像是人跑动着说话一样。
蒋雪着急地问，“怎么了？快说话！”
对讲机里当下更加嘈杂起来，我们听着这无限放大的噪音，面面相觑。
等了一会儿，对面终于传来能分辨出内容的人声。
我当下脑袋轰的一声，大事不好四个字挂在眼前。
说话的警员声音里透着恐惧，他惊慌失措地吼着，“这里是第四小队，我们受到了袭击，请求支援，请求支……啊啊！”
有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对讲机里只余下电流的声音。
我看到蒋雪握着对讲机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瞪得目眦尽裂，仿佛失去了理智。
那位警员叫得那么惨，恐怕凶多吉少。
旁边一位警察继续向着对讲机里喊话，但是再没有人的声音传来。
“他们受到袭击了，证明那伙人在第四区！”
“可恶！”
几位警察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我们这队的队长是蒋雪，没她的指令，他们不可以擅自离队。
“队长。”
“队长！”
几个人同时喊，这时，蒋雪握紧拳头慢慢站了起来。
她看了在场所有人一圈，而后叫了其中一个警员的名字，让他护送我回大本营，而他们，准备去第四区。
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离杜梨他们那么近，我怎么可以坐着等。
我一下挡住蒋雪的去路，对她说，“别丢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