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叫张睿，我们四个同坐一辆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他竟然给我们讲起了他是如何进入那个毒窝的。
他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后来认识了强哥，这个强哥是那个毒窝的二把手，就顺势把他拉了进去。
因为他头脑还算灵光，就跟着里面一个代号叫隼的药师学习配药，一干就是十几年。
期间他知道自己配的东西都被拿去做不法用途，曾经想退出过，但是强哥警告他，这一行一入就是一辈子，退出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死。
想到常年疾病缠身的母亲，张睿最终没有离开，因为他还需要从报酬中拿出很大一部分来支付母亲的日常疗养费用。
听完张睿的自述，老陈淡淡说了一句，“他们这次是通过你来钓我们，只不过没想到两头都落空。”
张睿没有回答，我能看出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虽说在他那个圈子肯定十分残酷，但是十几年的交情，一夕反目想想也让人挺不好受的。
很快，我们就到地点了。
没想到竟然是在闹市区，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外乎如此。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这里的人流量可比之前那个步行街多了不止一倍两倍，要真乱起来，会不会伤及无辜不好说，就是人都不好抓。
所以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疏散一部分人，由便衣警察顶上。
警方在张睿指认的地点外布下天罗地网，而后才由张睿领着，组成一队精英往楼里去。
我自然是被留在外面，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路人，随便挑了个沿街的露天咖啡厅坐着。
说实话，把我带来完全就是拖后腿的，虽然步行街那次我还帮上了小忙。
蒋雪和老陈跟着张睿进去，周边的便衣表情都不轻松。
之前抓一个人都那么大阵仗，现在可是直捣黄龙。
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叫了杯摩卡，没心情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没动静我就越心焦。
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张睿他老妈还在警局，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对方肯定已经有所准备了，这不亚于羊入虎口。
又等了一会儿，我有些等不住了，在杯子底下垫上仅剩的大钞，就离开座位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对面楼走去。
可就在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的某个地方突然蹦出一声巨响。
我认得出来，那是枪响，虽然闷闷的。
几乎可以确定，在楼体内部打起来了。
瞬间我有些迈不动道，人行绿灯闪了闪，很快要跳成红灯。
在外面戒备的便衣们马上进入紧张的状态，纷纷掏出枪向发出枪响的楼体靠近。
此时有很多人纷纷尖叫着从里面冲出来，有很大一部分直接冲过马路，擦着我的肩膀跑到对面去。
局面一片混乱，有几个警察在努力维持秩序，但根本没有用。
恐慌中的人群是最可怕的，不可控，也存在着很大的危机隐患。
我堪堪稳住身形，好几次差点别撞倒。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我，我逆流人群涌动的方向冲那栋楼走去。
有几个便衣守在门口，正门我是进不去了，不过这个地方我好歹在高中的时候还工作过一段时间，大的格局构成还记得。
稍微绕了一下，我就进到地下停车场。
停满车的地下空间此时和地表的动静完全不同，显得格外地安静，不止安静，还有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
不知道蒋雪他们怎么了，开枪就证明已经和那群人起了冲突。
当下除了祈祷之外，我也无能为力。
那么我走进来，是想干嘛？
不禁扪心自问，我发现我竟然给不了自己一个答案。
稀里糊涂就偷偷溜进来了，鬼知道我到底想干嘛！
来就来吧，就当作自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过路人，指不定我还能帮上点忙呢。
走到楼梯口，望了一眼闪着绿色紧急通道灯的台阶，以及旁边的电梯，最后我放弃了电梯，自己爬上去。
尽量放轻脚步，从楼梯里，能隐隐听到闷闷的枪响。
很激烈，双方这是在火拼啊。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潜意识不断提醒我危险不要去，但我的双腿就是停不下来。
走到一层，好像人都跑光了，没有其他的动静。
枪声是从楼上传来的，我继续往上走。
可就在二楼刚上转台的时候，从身后冷不丁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心下一凉，完了，有人跟着我怎么会一点没发现呢？
使劲掰着那人的手，但这人的力气奇大，急得我直接后退一步，不太高的细跟鞋直接踩在对方鞋子上。
对方虽然吃痛，但仍旧没有放开我，而是急促地冲我耳边“嘘”了一声，并简短地说了一句，“别出声。”
短短三个字，成功止住了我的挣扎。
只因为这个声音。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没时间让我思考，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身后那人直接带着我往楼下闪，我的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
不知道被拉着跑了多久，回到停车场，那人将我拉进配电室藏着。
小小的空间，我俩各自背贴墙，只能错开面对面站着。
两人都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良久，似乎没有人追来，不禁同时松了一口气。
松完气，我看了看对方，对方也看了看我，都不自禁笑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一般。
但是笑完，对方就皱起了眉头，他轻声问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盯着眼前的这张脸，一瞬不瞬地看着。
这时候的林清，似乎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林清。
可为何在别人面前，他却是另外一个样子。
不过也许只是此时的情况太过特殊，他不能推开我罢了。
我平静地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件事情和你有关？”
听我这么问，林清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看着外面，一边回我，“现在说不清楚，我送你出去。”
现在说不清楚？
我突然很想对他说，出去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但我还是忍住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然而我冒着生命危险溜进来，不是为了让人护送出去的。
猛地抓住林清的袖子，他当即回头看我，微微皱起眉头。
我对他一字一句说道，“带我上去。”
林清沉默地看着我，没有答应。
僵持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抓住他的那只手触感有些怪怪的。
该怎么说呢，有点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