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胡靖儿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我在梳妆台前整了一会儿,看着镜中的胡靖儿,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她,“林清让你办的事儿是什么?”
坐在床头的胡靖儿闻言就探头过来,脸上满是贼贼的笑容,“想知道?”
“难道我不能知道?”
我这么问,其实并不抱希望胡靖儿会全盘托出,不过她说不说,就能确定这事儿大还是小。
只是我没想到,胡靖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下就吧吧起来。
她对我说,林清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刚回到家。
其实她听林清的请求的第一反应也是惊呆了,因为她没想到,时隔多年,林清还会需要胡家的帮助。
其实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胡靖儿檊旋中部地区的那些老头子们。
听到这,我有意识记下。
林清这么做,无疑是在对外宣布,他马上会有大动作。
让胡家出面,大概是不希望别人来搅局。
很快,胡靖儿就证实了我的猜想。
她说,解家很快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解家所掌握的那些资源,无论是谁都很眼红。
局势动荡时,谁都想来捞一杯羹也是正常的。
现在林清要做的,就是给各方打预防针,让他们别淌这趟浑水。
胡靖儿的话,我越听越心惊。
这意思,林清是要和谁一决雌雄了吗?
或者说,解少爷要和五爷算总账了?
难怪林清十分在意我的立场,简直是一夕敌友的节奏。
不过我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林清现在绝对是站在解少爷这边的。
虽然不是最坏的情况,但对我来说,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安顿好后,胡靖儿一溜烟就跑了。
她说山上太闷,她要去城里耍耍,还问我去不去。
我自然没有去,此时我的心情沉重得可以压死大象,哪里还有兴致去玩耍。
当天,解少爷也没有回解府,我们就直接住在山腰的别墅里。
其实我挺好奇的,解家的人应该知道林清在这里吧,竟然一个表态的人都没有?
林清看样子短时间不会回东城,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我怕时间拖得太久,东城的局势就又变了。
两个小家伙还在那里呢,虽然有三友保护,我并不担心。
晚餐过后,解少爷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下楼的时候,只看到林清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电视开着,声音很小,他明显没有在看。
因为他的视线一直在客厅的窗外。
这倒是稀奇,我小心翼翼地下楼,尽量放轻脚步,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清看得太过投入,他愣是没有发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此时我才发现,他看着的人,是解少爷。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虽然不大,但可以想象室外的温度有多低。
解少爷披着黑色的裘皮披风,一个人立在雪地里,他似乎是在眺望帝都的夜景。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有些动容。
脑海里还没理解过来,心情就已经先上来了。
站在林清身后,这种时候,我不想去打扰他。
轻声叹了口气,我转身就想回房,却冷不丁被林清叫住。
“既然下来了,就过来坐坐。”
原来林清早就注意到,只是一直没说。
抿了抿嘴,我讪讪坐到林清斜对面,刚好挡住他看向窗外的视线。
林清收回视线,看着我。
“没有什么想问的?”
“……”
林清绝对是故意的,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会行走的问号。
“中午你想问我什么?”
我没想到,林清竟然在意中午我没有问完的那个问题。
不过我自己在意的时间比他久,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明显,林清才会重新提出来。
只是由他提出来,我却变得不怎么好开口。
我没有直接提及那个问题,而是说,“靖儿姐什么都和我说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清的眉间动了动,虽然动作很轻微。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在做我认为有价值的事情,你呢?”
林清的这句反问,丢得轻描淡写,在我听来,却如同惊雷。
他似乎一直试图引导我把心中所想说出来,我并不是不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特别是,话语权似乎从来都不在我手上。
沉默了一会儿,我用林清的话来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对他说,“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是没有价值的事情。”
我能清楚地看见林清的眼底什么东西动了动,他突然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人生是属于自己的。没有人,可以通过任何方式来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包括我,也包括解怀。”
林清突然说了这么一大段,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明白过来后,却全身心都暖了起来。
也许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感觉到林清做为长辈的温情。
他的感情十分纯粹,事实上我觉得我们之间早就已经超越了爱的范畴。
对方的存在,更倾向于一种各自在这个世间存活的证明。
我们之间,不应该有太多犹豫,也不应该有太多的难以启齿。
既然林清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又有什么理由一直藏着自己的心情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说出来。
首先,我想让林清明明白白确定一次我的心意。
虽然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我对林清的心意,但我似乎还从来没好好对林清说过一次。
要不被打断,要不总是在我情绪相当不稳定的时候。
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我条件反射有种想躲避林清目光的冲动。
但是我知道,这次我不能再推却。
就好像要上战场前,对心爱之人宣扬爱意那般,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壮被我胸中激荡开。
还没出声,我的眼眶就有点发热。
林清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神十分安定,仿佛是在给我鼓励。
深呼吸一口气,我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得出口。
我对他说,“林清,你知道吗,我从十三岁的那个夏天开始,就非你不可。一开始是被伦理纲常折磨,直到我变得无所顾忌。但是现在,我却怕了。因为我发现,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这辈子都欠你,如果还不清,我不知道下辈子,我还能不能再找到你。”
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大脑仿佛完全不受控制。
虽然红了眼眶,但是我没有落泪。
因为这种心酸,是无法释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