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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危险

紫堇歪着脖子微笑着拨弄了几下百合花的花瓣,浓郁的花香轻轻荡漾开来,她柔和的目光打量着百合花的花叶,视线穿透过花叶,一盆血水渐渐收入眼帘,收起微笑,紫堇扶着脖子脚步缓慢的抬脚走去储物间,找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将沾有鲜血的物件,一件件收拾进去,随后找出一个破败的花盆,把塑料袋丢进去,再点火,窜起的火苗很快就吞没了一切,炙热的温度烘烤着紫堇此时凝重的表情,她在想,在不清楚对方身份的同时,有些东西必须成为灰烬,以免节外生枝,预防不必要的危险,紫堇蹲下身盯着花盆中的火苗出神。

并未注意到二楼的拐角处一个黑色瘦削的身影,男人倚靠着墙壁,一双古井般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紫堇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下,紫堇看着火苗燃尽,然后起身端起身后那盆血水,走去洗手间,她站起来,起身间二楼处的黑影同时消失不见。

拿起扫把,叮叮当当收拾好一切,已经临近早上九点多钟了,紫堇瘫坐在沙发上,咕噜噜,断断续续的闷响声透过身体传入耳中,紫堇歪着脖子尴尬的揉了揉肚子,最近胃口不太好,昨天晚饭也只喝了点米粥,好巧不巧又遇上昨晚那一场事故,五脏庙怕是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想去做饭,突然又想起厨房的蔬菜已经吃完了,眼下就只能招呼外卖了,撑着身体去电脑桌前,紫堇小心翼翼扶着脖颈翻出笔筒里塞着的名片,照着号码拨了过去,一番攀谈后,紫堇订了一份瘦弱粥和一碗西红柿炒饭,然后她推算了下时间,还要再撑二十分钟,无奈,她离开电脑桌,走去店门前,伸手把门把手上的营业牌换成暂停营业,是的,今天紫堇不决定营业,她需要回家去看看父母。

做完这一切,紫堇扶着脖子走上二楼,推开客房的门,刺眼的阳关飞快的跳上她的眼睫,紫堇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适应了光线,入目,紫堇看到,一个黑影蜷缩着身体面向阳光侧躺着,她抬腿走了过去,最后停在窗边,侧回头在仔细去瞧床上的男人,依旧无可挑剔的五官,依旧深沉捉摸不透的气质,唯一令紫堇不解的是男人紧皱起的眉峰,那模样像是陷入极其痛苦的回忆中,没有多想,她转身将窗帘全部拉起,再回头,却猛地对上了一双冷冰冰充满杀气的眼睛,紫堇眼睛剧烈的眨动了一下,她歪着脖子支支吾吾的解释说‘那个,我,我觉得阳光太晃眼,会影响睡眠。’

男人垂了眼,紫堇以为他不会回答,抬脚就往门外走,谁知快走到门口时,一句毫无温度的谢谢飘了过来,紫堇回头,男人依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她心想,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类。

关好门,紫堇扶着脖子小心翼翼走下楼梯,刚好迎上送外卖的小哥,紫堇微笑的随手拿起一束玫瑰花,递给外卖小哥,又附上一句,辛苦了哦,外卖小哥红着脸接过,挠挠头说了谢谢,然后她们便道了别。

紫堇歪着脖子拆开袋子,先端起了瘦弱粥,走去二楼,这回她先是敲了敲门,毫无意外,无人应声,紫堇咂了咂嘴,只好推开门,依旧不变的侧躺姿势,紫堇有些无奈,她把粥放到桌上,对着男人说了声,希望你可以趁热喝,静悄悄,一片安静的气氛有些尴尬,紫堇决定下楼,却突然,男人坐起了身,他目光无神地看着紫堇说,谢谢,我自己可以。紫堇一愣,然后木讷地点了点头,关门,下楼。

坐在桌前,看着餐桌上的西红柿炒饭,紫堇微笑,终于可以开饭了,一顿狼吞虎咽后,紫堇收拾掉垃圾,提着包包,准备回家。

走之前,她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有事外出,晚饭前回,关上店门,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紫堇也曾经不止一次要求张淑芬随她一起来安城住,但是每一次都被张淑芬拒绝了,张淑芬告诉紫堇,她放不下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张淑芬觉得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坚持尽自己最大可能去抚慰照顾那些遗孤,这样的话说完,紫堇每一次都很沉默,她知道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人照顾,可想而知,那些孩子的下场。

张淑芬从来都没有想过紫堇回来彦市住,因为她明确的知道一个人自身比任何人都清楚需要怎样的生活环境,这一点她选择尊重紫堇,而紫堇也回去彦市生活过,最后却还是张淑芬劝和了,她告诉紫堇不要顾及太多,一切随心走,如果真的放不下多回来看看就好。

紫堇真的觉得上帝不公平,为什么这样一个伟大的女人,上帝会夺取她身为人母的权利,没有答案,她们都清楚。

不知不觉,紫堇侧着头想着想着,再抬头,居然已经走到家门口了,打开锁,推开门,紫堇一步步朝着正厅走过去,这间房子的布局像极了彦市他们曾经的家,当初看到以后,紫堇就毅然决然的选择租下,虽然离学校很远,虽然离现在的沁香阁也很远,但是她觉得这至少像家,这样就足够了。

走到正厅,她望着客厅正中央摆放的三人黑白合照,爸爸和妈妈和紫堇,他们微笑着,笑看着门外的紫堇,紫堇微笑着放下手中的包包,对着他们二老说,爸妈我回来了,说完走上前,擦拭了一下照片,接着紫堇又柔声道,爸妈,你们等等,女儿这就去做饭哦,说完紫堇便走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蔬菜,准备做饭,一切准备妥当后,紫堇拿起刀一点点开始切黄瓜,耳边像是响起妈妈的声音,‘小堇为什么不去和邻家小哥哥出完玩呢?’

紫堇抱着小熊眨巴着大眼睛说‘小堇想和妈妈一起做饭哦’

妈妈说’我们紫堇真乖啊,但是厨房很危险,紫堇乖乖听话出去玩好不好?紫堇没有吭声,她的目光专注地盯着妈妈手中的动作,妈妈回头一瞧女儿这模样顿时逗笑了,她笑着说‘小堇还小。等我们小堇长大妈妈一定教你做饭好吗?

紫堇呵呵地笑了‘妈妈,小堇已经长大了哦,妈妈忘记上次小堇都可以帮小熊洗澡的事了吗?’闻言他们母女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画面切换,紫堇10岁生日,厨房‘小堇他爸,辣椒别放太多,我们小堇不能吃辣的’紫堇的妈妈在一旁叮嘱着丈夫。‘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老婆放心,他的丈夫笑着回答,紫堇躲在门后面,笑嘻嘻地望着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但她不知道,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欢声笑语的生日,而后来,紫堇每回生日,她一次也没在庆祝过。

时钟滴滴答答的转着,不一会,紫堇关了火,端起三个素菜走去客厅,放到餐桌上后。她拉开凳子坐下,笑着看向照片说,爸妈我们吃饭吧,有微风拂过,吹散了窗前百合花的香气,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朵,纯洁高贵,像极了母亲沉稳内敛的性格,阳光和着微风扑向紫堇,她仿若未闻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父母的照片微笑,安静的不知过了多久,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奔出眼眶,她哽咽着抬手抹开,涌出来,再抹开,这样反复几次后她站起身狼狈地跑去卧室,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这么情绪失控,她关上卧室的门,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妈妈爸爸的声音一遍遍刺激着她,她捂着耳朵痛苦的蜷缩在地,眼前刷刷地快速浮现妈妈惊恐睁大的眼孔,爸爸扭曲的脸,还有,还有那双漆黑色的皮鞋,如同鬼魅般的声音,紫堇大叫着,疯狂地挣扎着。

让人很不幸的,紫堇患有重度抑郁症,无法独处,之前姜萌没有出国时,这样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过,这一次,许是环境的作用,引发了旧症,激起心灵最深处的痛苦,紫堇的性格从来不是大大咧咧,她喜欢缄默,她从不会主动去打扰任何人,因为那样会被讨厌,久而久之,这样的情况逐渐恶化,形成抑郁症,而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也在她的心里打上了死结,越勒越紧,很难解开。

浑浑噩噩地时间过了多久,紫堇躺在地上已经睡着了,夕阳放射出一束束金光,它们悄悄地亲吻着紫堇满是泪水的脸颊,充满歉意的唤醒了这个令人怜惜的孩子。

睁开黏腻的双眼,紫堇动了身体,缓缓坐起身,落枕的脖颈可能是时间久了,抽痛感已经淡了许多,整个脑袋也可以不用再费力的侧歪着,紫堇捂了捂眼睛,看了眼时间,快六点钟了,想到家里还有一尊大爷,她起身去洗手间,收拾收拾自己,碗碟洗好,重新给患者做了一碗米粥,放回保温壶后,随后将卫生收拾完,天色已经是黑了下来,勉强微笑着和父母道了别,紫堇提着保温壶回去花店。

黑夜,渐渐铺展开来,无数颗尖利的繁星刺破夜幕探出头来,抬头仰望,它们争先恐后地闪耀着,像极了细碎的泪花。

紫堇抱着肩膀慢慢的走着,耳机里韩红的【天亮了】,唱着它们共同的哀伤,紫堇并不认为时间是治愈一切磨难的良药,它撕碎了故事原本完美的结局,带走了美好,留下了折磨。

紫堇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突如其来的悲伤,突然在经过一个转角时一个黑影迅速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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