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回京的消息非常低调,不像出行时那样满城皆知。
蛇皇看着几个月没见明显轮廓更回深遂了的洛熙寒,眸中显现欣慰。
“寒王此行,一路辛劳啊。”
“父皇挂念儿臣,儿臣自是明白。此行沙地,儿臣有负期望,未能完成父皇交派之事,还请父皇责罚。”
洛熙寒单膝跪地言语诚恳,让那些准备谨言说他失职的人顿时有些迷惑。
“二弟所行之处地处荒凉,沙暴来势凶猛,非意料之内。”大皇子洛熙舞这个时候往前一站,声音中带着一丝体凉。
“父皇,二弟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而且李永也已经革职查办。还请父皇不要责罚了吧。”洛熙舞拱手说道。
蛇皇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堂下,轻咳一声。蛇太监立马将一杯参茶递上来,蛇皇接过慢慢的品尝着。
寒王跪在地上,大皇子站在一旁,众大臣表示有些懵。
“陛下,沙地之事臣有不同的见解。”姚进见众人都垂头不敢言语,向前一步站了出来。
“哦,说来听听。”蛇皇将杯子放下,抬手示意。
“莫沙城城主李永贪赃枉法,如若不是寒王亲行,恐怕难以识得他的真面目。”“往来商客常年被李永压榨威胁,导致沙地的很多物产难以授得好价钱,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天高皇帝远的,他倒是乐得无人能管得及他。”
姚进说着转身看了看其他人。“陛下,这些事情,非寒王办不了啊。”
“姚臣相所言虽实,但那些枉死的人又作何解释。”这时朝堂之上一个颇为年长的官员站了出来。
“李大人指的是那些被圈养的流放官员,他们早年就已经被革职查办,是陛下皇恩浩荡感念他们先人为天朝做下的苦劳,才将他们养在沙地。”姚进一甩衣袖不屑的看向那个李大人。
“这么些年,他们也该将自己做的罪行有所顿悟了。如今沙暴一起,也算是上天的旨意。投胎重活一世,好好为天朝效命。”
姚进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简直可以称之为强辞夺理不要脸。
可偏偏蛇皇对他的宠幸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昏君加奸臣的组合,谁敢有忌议。
这是光明正大的为寒王的工作失职找借口,朝堂之上一时竟哑雀无声。
蛇皇鹰隽般的眸子眯起,扫了眼堂下众人。
“沙地流放的官员一夜之间全失踪影,李永责无旁贷无可推卸。”蛇皇的声音威严十足。“寒王奉命前往沙地,理应将圈养官犯居所进行堪察,以免出现意外。”
“虽天灾难测,但总有失职之处。”
“儿臣愿受责罚,请父皇降旨吧。”洛熙寒适时开口,他声音恳切,态度端正。
蛇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浑厚的声音继续响起。“罚你监修避暑山庄,限时完工,不得有误。”
“是,臣必定不会再让父皇失望的。”
洛熙舞差点石化了,这也叫罚?
退朝之后洛熙寒先是去了蛇皇的龙乾宫,蛇皇十分隐晦的问了他的寒疾。
“寒儿这一路上可还安好。”
“回父皇,幸得有临行前于公公送来的药丸,不然儿臣难保会支撑不住的。”洛熙寒坐在蛇皇床塌前,声音里有些苦涩。
“陛下一直惦记着寒王,只可惜丹药制作过程繁复且药材珍贵难得。不然,陛下哪里能只给寒王两颗呢。”蛇太监于力在一旁赶紧开口说道,察觉到蛇皇不悦的眼神,他才识相的往后退了一步。
“寒儿,有关那件事,你可有所获?”蛇皇看着于力将其他人带出宫殿,才开口问道。
“回父皇,沙地确有珍宝,可惜儿臣并未察获。有人说可能在多年前就已经被沙暴掩埋了。”洛熙寒看着蛇皇洞察一切的深眸,毫无躲闪的说着。
“罢了。”蛇皇一摆手,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朕寻了多年也未果,你去一趟找不到,也属正常。”
洛熙寒从龙乾宫出来后就看到臣相府的管家在等着他了,见他出来立马迎上去。
十分委婉的讲明了臣相邀请他过府的意思,洛熙寒很平和的回了一句。“本王正有此意。”
然后吩咐夜鹰掉转马头向臣相府去了。
不出意外的姚可晴已经精心打扮的在等着他了,洛熙寒一进臣相府她早已恨不得扑上来了。
姚进言语间也是将姚可晴对他的思念表达的一字不漏。
洛熙寒云淡风轻的几句解释就让姚可晴感动的差点落泪了,他没有办法推拖只能在臣相府吃了饭。
饭桌上,姚可晴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丈夫一样的体贴温柔。不停的给他布菜添酒,姚进因为在朝堂上为洛熙寒进言保他,所以洛熙寒不得不喝上几杯以示感激。
他嘴角的笑清浅惑人,但眼里却始终是一片清寒。
姚进知道寒王一向待人严苛,所以对于他的不苟言笑也并没有多加计较。
“阿妩,去给寒王沏些醒酒茶来,免得他一会头疼。”饭后,姚进看着一手抚额,闭眸皱眉的洛熙寒,对着姚可晴吩咐道。
姚可晴高兴的去给他准备茶水了,姚进让夜鹰扶着洛熙寒到茶室去休息一会。
夜鹰看着洛熙寒一直半睁着眸子,只是眉心皱起,面上也没有多不愿意,就扶着他过去了。
茶室已经香气飘飘,姚可晴正跪坐在矮桌前细心的煮茶。
旁边有个软塌,洛熙寒一走进便顺势有些站不稳的靠坐在了软塌上。
夜鹰看着他摆了摆手,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姚可晴想要去扶他,却发现他似乎很累的样子,已经开始闭眸休息了。
男子长身如玉,斜靠躺在软塌上。
他一手抬起挡在额头上,似是觉得光线刺眼,眉心浅皱。一手随意的放在腰侧,手指修长手掌宽厚。
姚可晴手里拿着一块方帕,小心的靠近蹲在他旁边。
缓缓抬起小手悬在他的大手上面手指蜷缩着不敢妄动,洛熙寒不舒服动了身子,姚可晴吓的立马想要缩回手。
却被他紧紧的握在掌心。
“蒙蒙。”一声轻唤让姚可晴顿时僵在原地,洛熙寒的声音虽然很低很沉,但她可以听得出来那不是她的名字。
就在姚可晴有些羞窘,有些茫目的看着他的时候,手心传来痛感。
她惊呼一声,一抬头就撞进了男人深潭般的眸子里。
洛熙寒松开她的手,慢慢的坐了起来。他眼眸深深,面色不郁的盯着她。
“王爷。”姚可晴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收回寒冰般的眸子,洛熙寒起身向门口走去。
“王爷,茶沏好了,喝一杯吧。”
“下次吧。”没有多说,他迈出门槛大步向外走去。
身后夜鹰追上他的时候已经要走出臣相府的大门了。“王爷?”
“回府。”洛熙寒掀开车帘,声音冷冽的说着。
夜鹰不敢耽误立马吩咐车夫启程。
姚可晴看着空空的门口,刚刚他坐在那里离她那么近。为什么突然之间她会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厌恶。
低头看着被捏红的手掌,洛熙寒是怎么了?不喜欢她的碰触么,还是觉得她轻浮了。
马车上,洛熙寒一脸阴沉,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姚进。”唇齿间吐出的两个字仿佛淬了冰。
居然敢在他的酒里放东西,因为剂量小他一时竟然没有察觉到。
有时候他真看不懂姚进,姚可晴与他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他应该知道像洛熙寒这样的男人,姚可晴无论如何是驾驭不了的。只是做为臣子笼络皇子的一颗棋子的话,她倒是十分合适的。
可是以姚进对姚可晴的疼受程度,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做棋子。
但是他却这样着急的对自己下药,只是为了搓合他和姚可晴发生点什么的话,未免有些多余。
毕竟他们已经订有婚约,而且今在的朝堂之上,不是又一次的证明了他们已经站成一线了么?
洛熙寒就算要毁婚也要看看他现在有没有那个势力独撑一面。
将手掌举起,洛熙寒差一点就当姚可晴当成了苏蒙蒙。
意识到掌心的异样,厌恶感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捏碎姚可晴。如果不是强大的自制力,他哪里来的稳持能够平和的离开臣相府。
回到寒王府的时候,洛熙寒的心境已经平和了很多。
他迈步走进寒洞内,看着躺在那里呼吸均匀的苏蒙蒙,脸上的神情终于不再是绷紧的弦。
将少白拿来的刀和碗放在一旁,卷起袖口露出精壮的小臂,刚准备一刀划下去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洛熙卿的声音。
他大大咧咧的走进来,看着洛熙寒的动作明显一愣。
“二哥,你要做什么?挥刀殉情么?
洛熙寒一张脸黑如锅底,少白在一旁低头不语。
洛熙卿将洛熙寒手中的刀子拿过,一脸的扼腕。“二哥,你当真要为了一只贡品就丢下我一个孤苦伶丁的么?”
洛熙寒已经不想看到他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滚出去。”
“不,我不滚,你打死我也不滚,我不能看着你想不开也不做点什么的。”洛熙卿竟一吸一鼻子无赖似的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