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远处的万家灯火已经一一熄灭，只有高架上的路灯依旧闪着寒光，从繁星国际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开过去，这个冬夜，似乎黯淡地遥无边际。
“莫总，要不要回去休息？”
黑暗中，余欢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莫子谦丝毫没有动容，冰冷的眼眸依旧没有神采，远远看着三十二楼下的夜景，没有焦距。
“莫总。”余欢又叫了一声，顿了很久，才接着说，“下周艾菲亚时装周的开幕式就要正式举办了，您要注意休息，那时候，还有很多事要忙。”
“莫氏那边有动静了？”莫子谦终于开了口。
“据说莫老大要来，但是消息还不确定。”
莫子谦的眼睫垂了下来，唇角勾起一分，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斗了这么多年，我如今这么狼狈，他难道不会现身来幸灾乐祸一把？”
“我看到未必，您觉得自己狼狈，从外人的角度看，您现在可是风光无限呢。”
莫子谦回眸，阴郁的眼风扫过余欢，他低了一下头，目光放到脚面上说：“莫氏向来容不下秦家，太太现在出了事，他们正是心甘情愿扶植您的时候，繁星国际也在上升期，何总和您的关系如今这么火热，也正好是您可以凭借的东风。”
“呵呵呵。”莫子谦的笑弥漫出冷意，简直比窗外冬夜的寒风还要刺骨，“你觉得我，是需要别人扶植的人？还需要借何洛这场东风？”
“不是。”余欢回答得很干脆，“您不需要，可是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样以为。这些都是外界人的评论，虽然事实不是如此，但毕竟，舆论也是有力量的。”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迎合一下？”
“应该好好借此做一场戏。”余欢的眼角流出神采，没有抬头，目光却上调了几寸，盯着莫子谦在黑夜中线条冷峻的面庞。
莫子谦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转身又望回身下的一片清冷灯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吐口：“你去和马明辉沟通吧，需要配合何洛的地方，我自然会让步，媒体的报道方向，由何洛说了算。”
余欢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可是还没有到门口，听见莫子谦又出了声：“时时还没有消息么？”
“还没有，秦时睁那边也调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人应该不是她藏起来的。”
“嗯。”莫子谦冷冷地应了一声，就在余欢以为他不再开口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低沉的一声，“如果找不到秦时时，我不介意拉着莫氏一起下地狱。”
“莫，莫总。”余欢这时真的有些发抖，从骨子里往外透出恐惧。
莫子谦回身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我说过，江山美人，不择其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莫子谦，从来不做选择题。”
莫子谦对艾菲亚时装周的态度，让何洛十分满意，这个年代，娱乐消费最喜欢的就是八卦新闻，既然他把媒体报道方向的大权交到自己手里，那当然要好好利用。
在艾菲亚时装周的前夕，把更多的暧昧报道炒作起来，无论是对繁星国际，还是对她何洛个人，都有着天大的利益。
“哎呀吴总编，您可真是的，怎么能这么乱说呢？”
一大早，何洛就接到马明辉给她递过来的娱乐新闻，这次记者写得太大胆，竟然对她和莫子谦用了“同进同出，双宿双飞”的字眼，甚至武断地臆测，何洛最近的身材走样，是已经有了莫子谦的孩子。
报道这个消息的小报社总编，正在打电话给何洛赔罪，可是没想到何洛的态度，似乎并不生气。
“吴总编，这次就算了，下次这种事情，可不能乱写，您也知道，莫总是有家室的人。”
“家室？哦，是是，但是不是说在上次游轮爆炸的时候，已经去世了么？”
“还没有确认呢。”
“这都多久了，要我说，人已经死透了，三个月了还没找到，那就应该定型了，何总这么年轻貌美，家室有这么好，莫总大概早就默认你们的关系了吧，您还遮遮掩掩的，太对不起我们娱乐大众了。”
“哈哈哈，吴总编，您可真会开玩笑，哎，这次就这样吧，知道你们写篇文章也不容易，但是下次可千万别乱写了哦，对了，艾菲亚时装周开幕式的票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到时候准时出席哦。”
“那当然，对了，到时候您和莫总可要给我们一个独家特写啊，我们报社，明年的新闻就指着你们啦。”
马明辉看着何洛假意和娱乐媒体交涉，心里挺不是滋味，他在心里还是希望秦时时能够回来，及时他知道，希望挺渺茫的。
“明辉，这次开幕式的礼服到了没有？说是三天后会给我试成品的。”何洛挂了电话，转头问向马明辉。
马明辉点了点头：“下午就会送来，到时候我会给余欢的，让莫总试好了给回话。”
“子谦他，现在还是不见别人么？”何洛叹了口气，自己心里明白，莫子谦和她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密切。
“是，一般都是和余欢先生联系，公司的事务，沈先生会负责。”
何洛难掩失望，想了想，还是决定碰碰运气：“”礼服来了都送到我这里吧，我来拿给子谦。”
马明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何洛这次定制的礼服，说起来是两套不同的系列，但其实所有人搭眼儿一看，都知道是情侣装。
她的这套是黑色镶钻拖地的斜肩礼服，而莫子谦那套也是修身黑色嵌银丝的西装，她的胸针是一朵水钻百合，而莫子谦的领带夹也是同款钻饰。
当这两套衣服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想象着那晚两个人手挽手，走在红毯上的情形了。
拎起莫子谦的这套西装，何洛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总裁办公室走去，这次借着试衣服的机会，她一定要在开幕式之前，见到莫子谦。
“何总，有什么事和我说吧，不劳大驾。”
果然，在门口遇到了余欢挡驾。
何洛笑了笑，很礼貌地说：“这件事可不敢麻烦余欢先生，这是开幕式用的礼服，我要请莫总试试，有什么不合适的，还要退回去改。”
“这点小事我还是做的来的，请何总把衣服给我吧。”余欢一步不让，挡在门口像个门神。
何洛暗暗翻了个白眼，又堆上一脸笑意说：“这件事说小不小啊，设计师是我找的，和我沟通起来才方便，还是我去给子谦试衣服吧，很多细节，传话的人多了也不好把握。”
余欢还想再说的时候，听到里面莫子谦说了一句：“行了，让她进来吧。”
何洛这才被放行。
进了办公室，何洛吃了一惊，虽说有余欢和沈青两个人帮忙，但是莫子谦这段时间还是憔悴了很多。
三餐没少，可是他依旧消瘦了很多，胡子虽然刮得很干净，但双夹有些下陷，眼眸晶亮，眼底却多了一抹青色。
“子，子谦。”何洛带着一份心疼，有点不知所措地走上前去。
“衣服放下吧，我等会儿试，有什么不对的，会让余欢去告诉你。”莫子谦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头抬也没抬。
何洛蠕动了一下嘴唇，想了想说：“你，现在不忙的话，就先试试吧，早点和设计师沟通，早点可以修改。”
莫子谦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冷冷地点了点头，往休息区走去。
余欢走过来，把何洛手里的衣服接过来，也跟着进去。
五分钟后，莫子谦衣冠楚楚地走了出来，还配好了皮鞋。
就算一身倦色，他依旧能让人眼前一亮，自古都说人靠衣装，可是现在何洛才明白，很多衣服，是因为穿着的人不同，才会展现出光彩和魅力的。
“太，太帅了。”何洛没忍住，小声赞叹出声。
余欢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她立刻闭了嘴。
莫子谦脸上仍旧毫无表情，转了一下身，活动了四肢，似乎在确定这件衣服是否合体。
“可以，不用改了。”说完，他垂下眼眸，再次向休息区走去，来来回回整个过程，也没有超过十分钟。
“那么。”何洛踮着脚尖，冲着他的背影问，“配饰呢？”
“随你。”
两个字，打发了何洛，何洛出门后看了看表，她从进来送衣服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统共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唉。还真是一座冰山啊。”何洛低垂着眉眼，心中无限凄凉，“要想融化莫子谦，不知道要花几年的时间，也不知道当年秦时时，是怎么办到的，那个人，简直就是没办法对话。”
可是即便如此，何洛依旧心存希望，至少这次的时装周开幕式，她会以情侣的身份和莫子谦一起亮相。
她把玩着手里的百合花水钻领带夹，嘴角浮现出一抹愉快的笑来。
而总裁办公室里的莫子谦，将衣服和鞋子递给余欢：“艾菲亚时装周开幕式的影响这么大，一共有多少家电视台会转播？”
“B市所有的电视台应该都会转播，央视据说也安排的时间，各大网络媒体应该都会把直播盛况传到平台上。”
“嗯。”莫子谦点了点头，“如果时时活着，她看到我的几率，应该会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