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谦虽然说得笃定,但是苏垚却还是不敢轻易松口。
“这事不能如此轻松地就捅出去,你可别忘了,时时可是被他们下过毒的,这次问起这件事,还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要挟着来试探我们的。”
莫子谦的眼眸沉了沉:“说不定这事诈唬,你见过时时,如果大脑受损,可能像她那样正常地生活么?”
苏垚想了想,秦时时从表情到动作,都和正常人无异,不像是那种精神有问题的,出了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性格变得温顺了一些,其它音容笑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名。
“按理说。”莫子谦的指尖下意识地在茶杯上摩挲,“如果时时是长期服药的状态,她难道会这么自由地在大街上晃悠?莫子怀还让她自己出入店铺买东西?”
这一点,苏垚并不是没有想到,以前他也听说过那种用药物控制人质的事,但是无论是毒,品还是其它致人成瘾的药物,都或多或少会让人出现精神涣散的症状,本人不可能一直若无其事地在外溜达。
“但是时时的身体会有疼痛的反应,你不能说,这不是一种依赖症。”
“可你检查了缓解她疼痛的药物,出了维生素就是镇静剂,都不会实质性的有害物品,不是么。”
“那。”苏垚有些为难了,“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我对时时和盘托出?”
“也不能这样。”莫子谦呷了一口茶,“万一时时中毒的事是真的,我们可就害了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苏垚气得从软凳上站起来,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莫子谦。
莫子谦还是一副冰冷的神情,只是眉头稍稍皱了皱:“见机行事,如果有莫子怀的人跟着,自然是个陷阱。”
“我怎么能确定有他的人跟着呢?”
“沈青会去查。”
莫子谦一仰头,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第二天下午,苏垚依约到了那天的咖啡馆里,他早了将近半个小时,秦时时还没有来。
他选了一个靠窗户的角落,没有叫咖啡,而是点了一壶果茶,用香烛烤着壶底,慢悠悠地品。
旁人看他似乎挺悠闲,其实他是有备而来的,耳朵里已经植入了肉色的小粒无线电通话器,另一头就是一个街区外的沈青。
沈青坐在七座的奔驰商务车里,看着派出去的好几名便衣传过来的监视画面,靠近龙源别墅区的一张画面已经显示,秦时时穿着晨跑的运动衣,已经出了大门。
“目前没有发现尾巴。”
便衣传来消息,沈青依言也把消息传给了咖啡馆里的苏垚:“苏少,没有跟踪的人出现。”
随即他又调了一下频道,对另一对便衣说:“跟上目标,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窃听器。”
正在小跑的秦时时,被迎面而来的另一个女孩子不小心碰了一下,差点儿从马路牙子上摔下去。
那个女孩子赶紧扶住她,动作刚好把她揽回到人行道里来:“哎呀,真是对不起啊,我光顾着听歌了,走神走神,实在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女孩子连声给秦时时道歉,然后上下左右地打量她,好像在确认她没有受伤。
秦时时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没事。”
女孩子这才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她身侧,继续跑开了。
秦时时只把这件事当成晨跑的小插曲,一丝一毫都没有多想,但是那个女孩儿,却在跑到拐角另一个街区的时候,对着耳机上的无线话筒说了句:“确定,没有耳朵。”
沈青很开心的传递了消息,这样看来,并没有人跟踪监视秦时时。
在咖啡馆里坐着的苏垚,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次,终于可以对秦时时和盘托出所有的真相,但愿这次,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出意外。
“嗨,苏先生,没想到您到的这么早?”
过了十分钟,秦时时推门进了咖啡馆,在店员清亮的“欢迎光临”中,对着窗口沙发上的苏垚打招呼。
苏垚举起手给她回了个礼,招呼她到这边坐下。
“我记得你肠胃不好,所以没有点很浓的咖啡,果茶可以么?”
秦时时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很客气地落了座。
“苏先生,关于您朋友的事,能不能详细给我讲一讲?”
秦时时开门见山,没有绕任何弯子。
“好,其实,时时,你知道吗,那个朋友她就是。”
苏垚也想干干脆脆地一下把事情挑明了,但是话刚刚说到这儿,就听到耳朵里那个无线设备“嗡嗡”响了两下,传来沈青清晰的声音:“有人,有人跟着太太,苏少,苏少。”
这声消息传递得很急切,苏垚赶紧轻咳了两声,示意他已经收到。
于是对秦时时所说的话,话锋一转,变了个腔调:“那个朋友啊,完全是我杜撰出来的,其实,我,我只是在骗你。”
“啊?”秦时时惊讶地差点儿站起来,“苏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这样愚弄别人,你,你。”
苏垚苦笑着摇了摇头:“是,你说得对,我,我的确很不应该,所以才想当面给你认个错,这件事,真的很对不起你。”
“可是,为什么?”秦时时转念想了一下,又觉得苏垚的这种说法似乎有些不通。
苏垚叹了口气:“其实最早,就是为了通过你,能够接触到程总,他,他手里有个项目,是我所需要的。”
事到如今,苏垚知道延用程怀最初的那个谎言了,至少这样,才能把谎话圆满了。
秦时时有些受打击,重重地又跌回到了沙发上,过了好半天,才小声开口:“原来真的是阿怀说的那样,你是在走夫人路线,是不是?”
苏垚吞了一下口水,艰难地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三四分钟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人说一个字。
秦时时愣愣地看着透明果茶壶里的花瓣和果肉沉淀下去,歪了一下头,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但是,你又照片啊?你还叫出了我的名字,还知道我肠胃不好,这些,你都知道啊?”
“照片?”苏垚舔了一下唇,“那个是修图修出来的,现在这种软件很多,想以假乱真,很方便,至于你的名字,你的很多细节,说实在话,只要有心去打听,其实都能知道。”
秦时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确,只要想查,她自己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人物,自然能够查得到大把的个人信息,再说,从自己和苏垚接触的这几次谈话看,他也只是知道自己的小名和身体状况而已,这些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你怎么能。”秦时时渐渐有些恼羞成怒,自己这样被人当玩偶耍,当成往上攀名获利的手段,肯定是心里有气。
苏垚伸手给她的茶杯里添了一些茶,真诚地看了她一眼:“时时,我,实在对不起,我也是万不得已,实在不是想故意伤害你的,我。”
“万不得已?为了赚钱,为了拿到项目?可是你,你这样,唉,有意思么?”
秦时时虽然失忆了,但是毕竟教养还在,不可能因为这样的恶作剧,就跳起来骂人,再说,苏垚除了是要攀附她之外,的确也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如果不是她的情况特殊这种事情,也就是当成个笑话,一乐就过去了。
“时时,实在抱歉,我知道,再怎么说,你肯定都会不高兴,但是,我绝不是有心要伤害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苏先生,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妄求别人的相信,是不是有点可笑。”
秦时时倏地站起来,不打算再坐下去,她觉得自己最初就应该好好听程怀的话,不要老是怀疑来怀疑去的。
“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么从今后我也不想再见到苏先生您了,阿怀那里我不会断了你的财路,但是,我也不会因为你这样的恶作剧,就为你说好话,你真是,唉,我们后会无期吧。”
“时时。”
秦时时抬脚就往外走去,头也没回,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再和苏垚呆在一起。
苏垚站起来叫了她两声,却没有追出去根上她,因为他从她眼里看出了失望,甚至还有厌恶,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了那种恶作剧小人。
“唉。”苏垚重重叹了口气,跌回了沙发里,他偏着头朝窗外看了看秦时时远去的背影,心里怅然若失。
她已经近在咫尺了,却不能够上前相认,他们以前曾是那么无话不谈的亲密好友,她曾经这样信任过自己,可是现在呢?
连个陌路人都不算。
“程怀。”苏垚“砰”的一声重重砸了一下沙发的扶手,一大早引得吧台里的店员都往这边张望。
他这才意识到这儿是公共场合,自己似乎是失礼太多了。
回到沈青的七座奔驰商务车上,苏垚扭出耳朵里的无线电对讲机,狠狠地甩在后座上:“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人跟踪么?怎么突然又变了消息?”
沈青的脸也是青白一片,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给他解释:“的确没有人跟踪,也没有监视器,但是,你们座位的后方,就有一个便衣,他是已经坐在那儿的,应该是很早就等着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