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垚虽然和莫子谦是好兄弟，但其实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大学期间虽是同学，但研究生和博士生阶段，两人都申请了不同的大学。
他去了哥伦比亚大学，主攻社会学，莫子谦却留在了哈佛，主修商业。
所以苏垚对莫子谦击垮盛时，抛弃秦时时的做法也很好奇，他从一开始就暗暗地找人追查线索，只是莫子谦藏得太深，很多地方草蛇灰线，他也看不清楚。
本来他想着这些事情都是莫子谦的隐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不打算深究，但是如今这事牵涉到了秦时时，他还是上了心。
这个周末，他约了秦时时在星光酒吧见面，虽然调查还没有深入，但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他想先和秦时时通个气。
秦时时从HX下了班，没顾上吃饭就赶了过来，还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职业套装，手里抱着一叠文件夹。
“要不要先点些吃的？”苏垚关切地问。
秦时时点了点头，她饿惨了，一场月底业绩汇报会，开了足足四个钟头。
她点了一份小牛排，开胃菜是鸭胸脯沙拉和土豆泥。趁着菜还没有上来，她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莫子谦的事你那边的线索有多少了？”
苏垚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端起酒杯喝了口啤酒说：“我是先从盛时入的手，盛时从创办到现在也就五十年的时间，历史并不难理。”
“盛时的资料我都有，公司档案室很全，还需要查么？”秦时时有些不理解。
苏垚摇了摇头说：“档案室里都是粉饰太平用的，哪个企业家发迹了，不会编一套自己的光辉历史啊？”
秦时时没说话，苏垚顿了一下，马上接口说：“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令尊的。”
“没关系，我知道，这种事概莫能外，我父亲也一样，档案室都是存放奖杯和照片的，但其实背后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事。”
“时时。”苏垚见她不以为意，就放了心，呷了一口酒又问，“你父亲有没有和你提过，盛时创办之初，其实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秦时时歪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什么意思？盛时不是我爸爸一手创立的么？”
“据我所知，盛时一开始是两个创始人，并不仅仅是你父亲秦国庭。”
“哦？那另一个人是谁？”
“具体的不了解，只知道叫宇文陆。这个人从来没有在盛时相关的历史记录上出现过，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外媒曾经对盛时做过一次报到，提到过他。”
“外媒？”秦时时一头雾水，心想，盛时是土生土长的本土产业，怎么会在外媒上有资讯。
苏垚似乎看出来她的疑问，点了点头说：“那时候的盛时还不叫盛时，而叫盛世有限公司，是东南亚成立的一个小公司，主要投资人就是这个宇文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盛世有限公司借了回国开发大陆市场的东风，实力越来越大，才改成集团制，也就是现在的盛时，可是这个宇文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是。”秦时时皱着眉摇了摇头说：“我从没听爸爸说过这个人啊。”
“据我查出来的资料看，你父亲应该是宇文陆来到大陆时才正式入股盛时的，他的确对盛时在大陆的壮大起了关键作用。”
“那现在这个宇文陆在哪儿？就没有关于他的一丁点线索么？”
“有，你看看。”
苏垚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旧报纸递给秦时时，她接过来仔细扫了一遍，发现里面的一篇报道正是讲盛时集团改制，在大陆大规模投资的。
这篇报道在整个版面中只占了很少的篇幅，而且对盛时创始人的介绍可以说是一带而过，宇文陆的名字只是闪了一下，如果不仔细，根本不会注意到。
“我找到了当时撰写这篇报道的记者，他对盛时曾经做过跟踪调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成文只有这一点信息。”苏垚看了看秦时时说。
“这位记者还健在么？”秦时时听到这儿，总算找到一丝希望，看来这位记者就是破解当时盛时发展的关键线索。
“在。”苏垚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是随即叹了口气说，“可他不愿见人，我找了很多关系，都没能见他一面。”
秦时时眉头一皱，做了个疑问的表情。
苏垚说：“这人名叫于建国，今年刚退休，原来是B市市报的总编，算是个小头头，很有脾气的人，如今上了年纪，更是古怪，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所以。”
“所以打听不出来。”秦时时笑了，摇了摇桌上的茶杯说，“文人啊，总是会耍点小性子，联系他们还得是业内的人比较摸得清门路。”
“哦？难道你有办法？”
秦时时冲他单眼眨了一下，掏出手机神秘地说：“那当然。”
随即拨了电话，对方的名字显示是，凌宇。
对莫子谦的调查有了一些眉目，秦时时多少心定了一些，最近在HX的工作也越来越顺。
可是HX的高层开始觉察到她的手段，在核心人员外流渐渐严重的时候，另一位副总刘华民再也坐不住了。
这天的高层会议刚刚结束，刘华民就追上莫子谦，满脸哀怨地说：“莫总，今天无论如何我要和您谈谈，五分钟也行。”
莫子谦看了看他，点点头进了总裁办公室。
两个人面对面刚坐下，还没等喘口气休息，刘华民就开门见山地说：“莫总，我虽然欣赏秦副总大刀阔斧的性格和风格，但是以这样的速度开人可不行，现在是月底，她来了还不到一个月，您知道HX已经走了多少人吗？”
“刘副总，茶。”莫子谦没急着回答，点了点头，吩咐沈青给他端了杯绿茶。
刘华民吓了一跳，谨慎地往前坐了坐，很客气地道了声谢，接着又说：“莫总，这些走的人，我说句实话，百分之九十都是骨干，在中高层都是未来核心的人才啊，无论是资历能力，那都不容小觑的，这批人才外流出去，我们HX就要变成空壳了。”
“危言耸听了吧。”莫子谦依旧不急不慢，淡淡地笑了笑说。
“唉。”刘华民心急如焚地看了看莫子谦，根本顾不上喝口茶，说：“真不是危言耸听，您知道现在秦副总把底下这帮人挤兑成什么样了？好多人都不堪重负了。”
“是吗？可是最近业绩不是很好嘛，好像提升了很多啊？”莫子谦带着轻松淡定的笑容，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刘华民半秃的脑门儿上已经一层汗，他轻咳了一下说：“她这是杀鸡取卵的做法，短暂的繁荣背后，那就是烟消云散啊，莫总，我不是故意当乌鸦嘴，可是您也知道，人才走了，就是舍本逐末，早晚有一天要出事的。”
“那么，那些被赶走的人，现在去哪里了？”莫子谦话锋一转，问了个题外话。
刘华民显然被问到了，愣了一下，实话实说：“据传都去了盛时。”
“那盛时是不是HX的子公司？”莫子谦又问。
“额，是。”刘华民点了点头。
“这么说，肉都烂在一个锅里，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莫总站起身，端了自己的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呷了一口。
这是个端茶送客的标准动作，刘华民被堵得无言以对，只得也站起身，叹了口气说：“莫总，事态不能总这样发展下去，总部的人往子公司流失，这不是个健康的形势，您知道现在底下人都怎么说秦副部长么？”
莫子谦笑了笑，等着他自问自答。
刘华民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妲己误国。”
“哼。”莫子谦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看着刘华民无奈离开地背影，沈青轻轻摇了摇头，谁知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莫子谦的眼睛。
莫子谦冷着脸问：“怎么？你也觉得我成商纣王了么？”
“额。”沈青莫名其妙被他问的一哆嗦，撇了撇嘴说：“现在倒还不至于，不过您对太太这个烽火戏诸侯，千金买一笑的宠法儿，恐怕离昏君的架势也不远了。”
“哈哈哈。”莫子谦被他逗得一乐，过了一会儿，才转身沉下脸，换了个语气说，“时时对我有恨，能解她的气总归好些，但我也不是周幽王，只知道败家。”
说完，他从办公桌底层的保险箱里拿出一叠文件交给沈青，吩咐说：“这两家公司是在欧洲和美洲新注册的，目前发展的很好，班底都是自己人，你这两天过去看看，记得要瞒着莫氏国际。”
沈青接过来，看了看他说：“您这是在，转移？”
莫子谦没说话，但是目光很清亮，沈青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拿着资料出了总裁办公室，莫子谦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B市，手插在裤袋里，满眼睥睨天下的气势，默默说了一句：“两全其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