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流云岛大宴宾客,各派人物分席就座,霍星,霏霏跟着陈策坐在青衣亭偏角处。大小珠儿也非要坐在这里。开席前才姜清玄突然出现,小珠儿央求他和霏霏她们同席吃饭,姜清玄也就坐在了这里。不但大厅有席位,山壁上有许多洞口,差不多一个雅间大小,布置的更为雅致,里面坐的多是有身份的一派之长。
席间姜人隆的父亲姜堂也亲自到场陪客,看到姜清玄人在角落数落了姜人隆一顿,姜清玄神色漠然和这一厅的宾客格格不入。大家听到无双公子的大名不免挺箸观望,同席的霍星陈策颇不自在,但姜清玄神色如常,只是自顾自的夹菜吃饭,滴酒不沾。
这桌的女客叽叽喳喳,即使大珠儿也是言笑不禁,但陈策,霍星,姜清玄一言不发,一直吃到一半,姜清玄突然停筷向着霍星问了一句:“请问阁下的佩剑从何而来?”霍星在CD的时候给血噩配了一把剑鞘,自那以后剑不离身。听到姜清玄发问霏霏心道终于来了。霍星下意识看了一眼血噩。“朋友送的。”
“如此大礼,阁下的朋友出手倒是十分阔绰。”“这剑很好吗?我不是很懂冷兵器。”
“光芒内敛,不怒而威。剑和人一样,此剑有天下第一等的霸气。”
霍星拿不住姜清玄话语里的意思,只是干笑。
“凶器妨主,阁下还需小心在意。不过清玄提及此事是对此剑还有私心,”霍星听他说的如此直白,心头一惊“来日若有机会,可否——(霍星不自觉的握住剑柄,席面上一片剑拔弩张,众人一动都不动)与清玄之剑一较长短?”
“不用较了,你的长。”听见两人到此结束,小珠儿嗔怪姜清玄老毛病又犯了,吃饭时候也要喊打喊杀。姜清玄却向霍星解释自己绝无恶意,但看到厉害兵刃就心痒难耐。霏霏知道他不是觊觎宝剑,也不像其他正派人物一样要处置血噩剑,就松了一口气。
姜清玄还是神色不变好像天生就不会笑一样,但席上的气氛缓和很多,霍星还赞他识货要跟他喝上一杯。姜清玄说不会喝酒,其他几人都不信,只有大小珠儿言辞恳切的保证公子沾酒就倒,这才算了。其后霍星开玩笑说不喝酒就不比剑了,姜清玄瞪了半天酒杯,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之色。小珠儿笑着拍桌子:“那是霍公子跟你开玩笑呢。”
宴会结束,各人喝酒谈天。又过了几炷香的时间,姜家来人请宾客去往后山演武场。所有人穿过三大正殿,已经接近出口,道路前方隐隐有道亮光,出去了便是一片开阔的平原正在三峰之间。对面山壁平整如镜材质如玉,映出众人群像,一派繁荣喜悦之景象。
当年姜家本在亘谷安家,但后世与凤家结仇不胜其扰,移居海外,在此仙山发现一眼灵泉,夺天地造化,得日月精华,于是在此开枝散叶造就了姜家今日的繁荣。姜家饮水思源,每六十年酬天谢祖,供奉灵泉,后来便在此时决定姜家大家长之位,便是今天灵泉盛会的由来。
平原中央是一汉白玉砌成的百丈平台,就是所谓演武场,演武场四周是城楼建筑,开了四个大门,宾客坐在正前,左右三面城楼上,演武场后方坐着姜家主人,正中间一个主位虚位以待。姜敖身穿玄色大氅,内里也是银色战甲,正在四处跟宾客寒暄交谈几句,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起身,在人群里就像打了一个大浪。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半晌就要发出一阵大笑,人人看这当今三界第一人如此平易近人,风度折人不禁感叹,怪不得他姜家数千年来屹立不倒,从上到下都是如此人才。
姜清玄不与姜家人同坐,遇到本家人打招呼他也不理,有时还冷哼一两声。众人都看出这姜家二公子不善作伪,虽是面无表情,但胸中不藏喜恶。霍星他们仍是和他坐在宾客的角落,这里全都是没甚地位或不愿趋炎附势之人。宾客人人一案,有几分薄面的就坐在前面视野上佳之处,其他就坐在后面。霍星沾了姜清玄的光,他们本来坐在后排,但无人敢坐在姜清玄之前,邀他上前也不推辞,向着让座的人一点头表示感谢就坐了过去。
演武场上四角分别站着四组姜家四代人物,一角演武,拳来脚往气度俨然,一角御剑相斗针锋相对飘逸出尘,一角斗气霞光万道雷声阵阵,一角施法吞云吐雾溢彩流光。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之时四组人又退了下去,四代其他子弟涌上台前依着阵法站定。各人脱去战袍,清一色的白银亮甲,排列布阵。“哈!”的一吼,祭出各色灵兵,霎时间杀气腾腾,直有雄师百万的气势。
霏霏旁边的一个白发老人咦了一声:“师兄,这难道就是上古屠龙大阵?”他身边的另一老人头发花白看着还比他年轻些,接口说道:“现在改叫神龙阵了。”“姜家怎么肯摆出来给人看?”“就是让你在这看上一天你能看出个所以然吗?”
小珠儿坐在霏霏后边,听到此话小声说道:“咱家公子多看一眼就给他破了玩玩儿。”白发老人童心未溟,听到小珠儿一个十四五岁少女信口胡言也不为意,反而神色恳切的问道:“敢为贵门公子是哪位高人?”花白老人知道师弟脾性也不插话。
大珠儿拉着小珠儿,但她还是脱口而出道:“其实是我公孙家的姑爷,从小在我家长大,叫公子叫惯了。”“哦,那是无双公子。那也怪不得。”
霏霏心头一震,想着古人成家早,他明明是个少年模样居然也有妻子。也忍不住插嘴道:“为什么大家称姜公子为无双公子?有什么由来吗?”她虽然问的是小珠儿,但却看着姜清玄。姜淡淡道:“旁人谬赞,一直愧不敢当。”
老者一拱手:“原来是姜公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前辈客气了。”姜躬身谢道,言语间仍然是冷冰冰的。那老者又转身朝着霏霏说:“无双公子这个名字是由烟云道王道长那里传出来的,姜公子当年约战北路练气高手,不管对手是什么教门道门都战无不胜。这下子练气宗门人人自危,于是联合各派高手推了王道长出来要挫挫姜公子的锐气。王道长心高气傲,说要姜公子胜过了他三个弟子再亲自出场。嘿,姜公子单手斗三杰,最后还以他烟云道独门真气败了王道长,从那以后再有人问及姜公子,王道长只说四个字——天下无双。久而久之仙界里无双公子的大名就立起来了。”
霏霏遥想当年情景,内心不免又起涟漪,但面上仍是笑得大方得体:“姜公子这样的英雄我只在史记里读到过。”“何德何能。”
老者又问:“但不知为何姜公子风头正劲时平白消失了四五年时间?”“在下西游求学耽误了两年,回来后为亡妻守灵三年未曾踏足外界。”“师弟,你又口不择言,勾起了姜公子的伤心事。”姜清玄提到亡妻时只是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其他也和说什么客气客气,多谢多谢这类话神态无异。
“在下还有些俗务,先告辞了。”
此时场上神龙阵也撤了下去,上来一个穿着紫袍的中年男人,身长体健,气宇轩昂。他上来微微一笑双手虚空一抓,众人见并无灵兵真气出现,也不知他在弄什么玄虚。突然有人叫道你看,演武场周围盘旋而起一条龙透明水龙,龙须双角一应俱全,飞到演武场上空卧在云里,露出个龙头。一派王者气度。原来演武场建在湖上一座小岛上,他从湖中取水运起真气聚了个龙形助兴。中年男人脸上忍不住得意,这时从湖中又飞出一条巨龙,直升向上,与那先前的飞龙都在一起,成双龙抢珠模样。一位穿着金色袍子的中年人走上台来哈哈笑道:“大哥我也助你一臂之力。”紫袍人知他心思,瞪了他一眼:“这么多高人在此,我们就别献丑了。”两人同时挥手散了龙形,化作一场细雨落在湖里,没有沾染到宾客或演武场半分。白发老人说“聚气成形已经不易,但这一手潇洒随意是更高深了。姜家人才兴旺啊。”
紫袍人唱了一个诺,朗声道:“各位都是仙界前辈高人,一派尊长,不远万里光临流云岛来赴这灵泉会。姜家老小感激不尽。”
小珠儿小声说:“这是姜家第二代的长子姜辰德,是姜岛主的亲侄子,公子的父亲在第二代里年龄最小,排行老幺。”
“天选之期已过十八年,近年来三界激流暗涌,不但幽月魔界有死灰复燃之象,仙界之中也难免有大奸似忠之徒,我辈身处动荡之局。凡间有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姜家炎帝之后,六十年一届的灵泉会本来只是流云岛上一家之事,今日请各家聚于一堂,便是要效仿当年了因神僧创立棋盟的盛举,为天下谋谋福祉,为后世...”
“姜家连自家之事都未管好就有心染指天下了吗?”
姜清玄从正门城楼飞身而下,周身裹在堂皇金光之中,玉树临风,矫若惊龙。落在演武场上姜辰德正前方,呼一声放下手中卷轴,上面笔走龙蛇,其中几个大字尤其醒目。
罪流云岛姜家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