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伤
“你要回凝血楼吗？你今天来是有任务的吧？空手而回好吗？”云穆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洛哥的朋友，就跟我们走吧。”阮沭沭微皱眉头。
“不用了。我自会解决。”陆晚邵放心的看了眼床上的萧洛庭，又问桌子底下的阮沭沭。“他什么时候能醒？”
“明天晚上吧。我的药很灵的哦，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救活他。”阮沭沭不忘为自己推销。
“我也看得出来阮姑娘医术高明。”陆晚邵想了一下说：“我可以拖延时间，你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只要洛哥醒来我们就马上离开，虽然很想教育下你们老板。只能下次了。”阮沭沭苦恼的看着床上的萧洛庭。
“教育楼主吗？呵呵。”陆晚邵轻笑了一声。轻一提气，跃出了窗户。消失在黑夜的街头。
“我有点担心耶。”阮沭沭对着云穆说。
“不论结局如何，这都是他自己的决定。”看着他决然消失的背影，云穆想这时候只有男人才能了解男人吧。
“好吧。”阮沭沭爬出桌底，坐到床边，“那洛哥问起来的时候我就说是你放他走的哦，不关我的事。”
云穆目送陆晚邵的背影微僵，这时候才能体会到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圣言。
第二天一大早，云穆就收拾起了包袱。
看着床上的萧洛庭云穆问阮沭沭：“他什么时候能移动？”
阮沭沭擦拭着萧洛庭额头上的汗，回答：“现在还不行，他伤得太重了，那个什么楼主的出手真重。虽然现在烧退了点，但是人还是不能移动。”
云穆沉思了下，皱着眉头说：“这里还是凝血楼的势力范围，不宜久留，要尽快想办法才行。”
“我也知道啦，要不是洛哥身体一向强壮，普通人的话早就和阎王下棋去了啦，我的药已经是最好的了，但是也需要时间。”阮沭沭用手试探着萧洛庭的温度。“我想最迟今天晚上应该能醒过来了，等洛哥醒过来我们再想办法。”
“而且云大哥武功盖世，你肯定能对付凝血楼那小喽啰啦。”阮沭沭讨好的拍着云穆的马屁。
“咳。”云穆清清嗓子：“当然，那些人我自然没有放在眼里。”
“我就知道云大哥最厉害了。所以我们再在这边呆一晚哦。”阮沭沭偷偷的得逞的笑了下。呆子果然好骗，哈哈。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头重的像绑了块铅一样。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耳边总是萦绕着沭沭的声音，也总感觉额头被沭沭的手抚摸着。好几次想用力拉着，但是四肢感觉不是自己意识能控制的。但是他真的好想拉住沭沭的手，就像现在一样，耳边又传来了沭沭的声音，好想真开眼睛证实这不是幻觉。沭沭还真真实实的活着。
“洛哥！洛哥！”阮沭沭轻唤着眉头紧皱讲着梦话的萧洛庭。“听的到我的声音吗？洛哥！”
“他怎么了？”云穆从外面进来，关上房门。
“洛哥在叫着我的名字，可能快要醒了。”阮沭沭小心的擦拭着萧洛庭满头的冷汗。
“那我去把煎好的药端进来。”云穆看了眼萧洛庭，推开门出去了。
萧洛庭听到阮沭沭的呼唤声，努力的想掀动眼帘。眼睛微开，一丝光线射入，等适应之后模糊的能看到眼前脸庞。“沭沭？”萧洛庭不确定的问着，本以为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发出的声音却轻的让自己吃惊。
“是的，我是沭沭，我在你身边，洛哥。”阮沭沭激动的握着萧洛庭的手，只要醒了就脱离危险了。
“真的是你？你没死？”萧洛庭努力的想抬起自己的手，但是刚抬起一点又无力的垂下了。
“真的是我，我没死。”阮沭沭拉起萧洛庭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哦。是你那个师妹的毒太没用了，根本伤不了我。”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体力不支的萧洛庭又昏睡了过去。
“你好好睡吧，等醒来一切都没事了。”阮沭沭微笑着抚着萧洛庭熟睡的脸。
萧洛庭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房间内店了盏油灯，把房间照的很亮。萧洛庭轻轻的转头，看着正在忙碌的阮沭沭。灰暗的心底仿佛被瞬间照亮了。活着真好。
“耶，洛哥你醒喽，都不出声。”阮沭沭一转身对上了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睛。
“只是想看着真实的你。”萧洛庭沙哑的开口。
“什么哦，你还看过假的我啊？”阮沭沭笑着，端起桌子上的一碗粥：“知道你差不多现在会醒，我特地准备了粥，你现在只能吃流食哦。”
阮沭沭抚着萧洛庭坐靠在床榻上，细心的吹凉勺子里的粥，喂到萧洛庭的嘴边。
萧洛庭一顿，说：“我自己来吧。”
阮沭沭勾起了嘴角：“好啊，你自己来吧。”伸手把碗和勺子递给萧洛庭。
萧洛庭努力的想抬手，但是抬不到一半又重重的掉了下去。脸微红，“……还是你帮我吧。”
阮沭沭好笑的看着萧洛庭：“还想自己来，你要有重病人的自觉哦。”递上勺子。
萧洛庭红着脸轻啜了一口粥。然后看着吹凉粥的阮沭沭。
“怎么了？”阮沭沭一抬头就对上了萧洛庭的双眼。
萧洛庭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是啊，哦，还有云穆的帮忙。不过不用管他。”
萧洛庭掩下眼帘，犹豫了会：“当初，你为什么跟着我？”
阮沭沭一嘟嘴，眼神瞟了瞟别处，不自然的回答：“其实……其实我是来报仇的哦。”
萧洛庭心间微凉，有些颤抖的问：“是谁？”
“啊？”阮沭沭疑问的看着萧洛庭。
“是为谁报仇，你的家人？是……我杀的吗？”萧洛庭看着阮沭沭，眼底呈现一片软弱。
“不是啦。”阮沭沭挥着手，“你还记得徐州的林刑夏林老爷吗？”
“林刑夏？”萧洛庭略一思索，想起了这个人，“他是你的……？”
“我的病人，也可以说是我华丽丽的成名牌。都是你啦。”阮沭沭美眸一瞪萧洛庭：“我已经成功医治好林老爷类，有这个活招牌，我的医术就能马上在江湖上扬名了。这样我就能好好教育师父，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就差那么一步，可是你把我的招牌砸拉！我当然要好好替自己报仇了。”
阮沭沭一点萧洛庭的额头，继续说：“我本来是计划画光你的钱，随便破坏破坏你的工作。没想到你那么穷！明明是个有身价的杀手，但是也太穷了吧，天天青菜米饭，我都看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阮沭沭好奇的逼近萧洛庭，问：“说！你是不是有偷藏宝藏啊？”
萧洛庭听着阮沭沭的报仇计划，嘴角慢慢的向上划起，心底暖暖的化开。果然是阮沭沭的风格。对于阮沭沭的质问，萧洛庭好笑的回答：“没有什么宝藏，凝血楼杀手的佣金大部分是楼主的，我们只能收到一小部分。”
“哇！”阮沭沭夸张的叫着：“你们那什么老板啊，这么抠门，完成任务只有一小部分佣金，完不成任务还被打个半死。你们干脆罢工算了。干嘛这么卖命啊！”
讲到这里萧洛庭脸色一变，他轻轻的握住阮沭沭的手：“沭沭，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还是要回到凝血楼。”
“啊？”阮沭沭吃惊的看着萧洛庭：“你是不是暗恋你老板啊？被打成这样还回去？”
“咳咳。”萧洛庭自动忽略阮沭沭的口没遮拦：“我还有要保护的人，我必须回去。”
阮沭沭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问：“是丽姨她们吗？”
“你怎么知道？”萧洛庭吃惊的问。
“是老头告诉我的，要救你的话就要先就那些人，不然救了你也会爬回去的。所以再救你之时我就随便把她们也带出来了哦。只是她们人多，我先让她们去武林盟了。这样比较安全，要不是你不易移动，我早就把你带去武林盟了。”阮沭沭理所当然的说。
“可是她们身上的毒，每个月没有解药的话……”
“哎呀，那点小毒，本神医一颗小药丸就搞定了。放心吧。”怎么说也是未来神医嘛，这点小毒都治不好的话怎么混啊！“干嘛这样看着我？”
“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萧洛庭紧握住阮沭沭的手。从小，自己就被命运的枷锁夹的牢牢的，不管怎么挣脱都摆脱不掉这令人窒息的命运。但是阮沭沭出现了，轻轻一碰，便把这层层压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粉碎掉了。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生的意义。
“什么幸福，我可是来报仇的哦。虽然你身家微薄但是我懒定你了。你可别想用甜言蜜语来打动我。”阮沭沭俏皮的一眨眼。又喂了一口粥。
“而且，你全身我都看过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哈哈。这辈子你都别想逃了。”阮沭沭开心的公布自己的成果。
“咳咳咳……”萧洛庭被粥呛住了。
阮沭沭连忙放下碗，轻拍萧洛庭的背：“怎么样，呛到拉？”
“咳咳，你……看了我的……”还没缓过气来的萧洛庭急着问。
“是啊，不然你以为你能一边昏迷一边自己擦身体哦？”阮沭沭答的理所当然。
“你可以让店小二来帮忙。”萧洛庭尴尬的说。
“我才不放心把你交给他们呢。而且……”阮沭沭笑得坏坏的，“我这样把饭煮一煮，就算以后报完仇了，你也不能甩掉我了哦。”阮沭沭靠近萧洛庭，小声的说：“至于为什么不能被你甩掉呢，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哦。”
笑意盛满了萧洛庭的眼睛：“是你看了我，应该是你要对我负责吧。”萧洛庭第一次感觉到老天还是眷顾他的。或许他十几年苦难的人生，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吧。而现在，他更愿意拿自己所有的福气来换这个女孩。因为她就是他最大的福气。
“哟，洛哥！你竟然会开玩笑了耶！”阮沭沭跑到窗口，然后回头夸张的说：“洛哥，你看天要下红雨了哦。”
“下什么了？”正在萧洛庭窘迫的时候，云穆端着汤药推门进来。“你醒了。”
萧洛庭有些警戒的看着云穆。
“哎呀，放轻松。”阮沭沭碰碰僵硬的萧洛庭：“他云穆，是老头让他来帮忙的哦。虽然他也没帮上什么忙，但是作为苦力他还挺好用的啦，像你就是他背出来了，不然我可背不动你哦。”
“什么苦力！我堂堂武林盟左护法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苦力了！”云穆不愤的为自己争取地位。
“反正你那直的不会转弯的脑袋也不会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啦，做做苦力就够了哦。”阮沭沭继续挑衅着云穆。
“臭丫头，下次有敌人的时候别叫我。”苦力也有脾气的好吧！
“耶！你敢罢工！我告状哦。”阮沭沭奸笑的威胁到。突然感觉手上一紧。
阮沭沭看向萧洛庭，虽然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好奇怪哦，阮沭沭却知道他的想法，好笑的开口：“洛哥，你吃醋啦？”
萧洛庭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力道。
“你放心啦，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发誓不会抛弃你的哦”阮沭沭调皮的伸手立誓。
萧洛庭的脸微红，拉下阮沭沭的手。也仿佛在宣告她的所有权。
“好了，好了，你们回武林盟再打情骂俏吧，别忘了我们还在凝血楼的势力范围内。”云穆走向床边，把汤药交给阮沭沭。“他现在能动了吗？我们得赶快离开。”
“只要醒了就没问题了。”阮沭沭肯定的回答。
“那就马上动身，马车在客栈的后门，我早就安排好了。”云穆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阮沭沭看了眼满怀心事的萧洛庭，笑着说：“放心吧，老头会帮我们的。没事。”
满脸笑容的阮沭沭是萧洛庭最大的定心丸。紧绷的心情也渐渐放开来了。这样的笑容就算是火海他们也会平安无事。
云穆驾驶着马车飞驰在回武林盟的路上。
马车内，阮沭沭照料着萧洛庭。越接近武林盟，萧洛庭的神情越是凝重。
虽然萧洛庭没有说什么但是阮沭沭把他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了。
“你是怕见家人吗？”阮沭沭问道。
萧洛庭微皱眉头，看向阮沭沭。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自己明明把心事掩藏的很好啊。
“惊讶什么？你都写在脸上了啦。”阮沭沭拍拍萧洛庭的手背，“她们是你的家人，为什么要怕见她们呢？”
萧洛庭认真的看着阮沭沭，艰难的开口：“是我害死我爹的。”
“啊？”阮沭沭微微有些吃惊。
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她过一生，萧洛庭决定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她：“我的体质适合练武，只要师父教过一次，我便能记住招式。”
“什么适合练武，你太谦虚了吧，我看过你的骨骼了，你天生就是练武奇才好吧。”从小阮沭沭就跟着师父看人骨架，一眼就便出萧洛庭的体质。
“可是，我宁愿我是个平庸的人。”回忆起这十几年，萧洛庭的痛苦依然。
阮沭沭看着萧洛庭痛苦的表情，心微微刺痛。她握住了萧洛庭的手。萧洛庭看向阮沭沭，微笑着说：“只要有你在，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承受。”
萧洛庭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我的家原本只是苏州城一家普通的商人，过着最平凡的日子。一切都是因为我这天生的好体质。”
萧洛庭凝望着前方，回忆起前尘往事：“还记得那年是个中秋节，父亲好客，把从路上结交的好友带回家中做客。因为客人习武，所以父亲便让他指点我几招。那位客人惊讶于我的才能，竟然主动要求做我的师父。父亲当然乐见其成，很开心的答应了下来。那人在我家一住就是一年。比起以往的武术教习，他的确是位很好的师父，那一年我的功夫突飞猛进。就在第二年的时候，他突然告辞，离开了我家。但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竟然是以江凝血楼第一代楼主的身份出现在我家。而且还设计陷害了我爹，使得我们家生意失败，欠下一大笔债。父亲也因此在病床上吐血身亡。凝血楼的规矩，凝血楼会扣下杀手的所有家人，喂以毒药，所以这些年我不得不替凝血楼卖命。”
萧洛庭停了一下，是十几年前的往事，自己一直不会去碰触这些伤口。本以为时间已经冲淡了感觉。但是今天才知道，一切都还是那么历历在目。
仿佛感受到萧洛庭的痛，阮沭沭握紧了他的手。
“母亲她恨我。恨的想杀死我。”萧洛庭艰难的讲出了实情。
“为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而且你还是她的儿子。一个母亲怎么会恨自己的儿子呢。”阮沭沭疑问的说。
萧洛庭撩开额前的刘海，露出一道疤痕：“这是我母亲刺的，当年她就想杀死我了。”
阮沭沭心疼的扶着这道疤痕，虽然疤痕已经变淡，但是她知道这刀同样刺在了萧洛庭的心头。那是怎么样也消弭不了的伤痕。
“是我把一切事端招回家的，要不是我父亲也不会被人陷害生意失败，也就不会被气死，母亲和二娘也不会失去丈夫，弟弟和妹妹也不会失去父亲，一切都是因为我。”萧洛庭痛苦的把脸埋入手掌中。
阮沭沭上前抱住萧洛庭，轻声的说：“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办法控制老天给的才能啊，你不能把所有的错都归结于自己的身上。你是那么善良的人，连强盗你都不忍心杀，这么多年了，你为了你的家人，做了那么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你才是最痛苦的人啊。”
阮沭沭安慰着他：“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的娘亲也平安无事，以后你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孝顺她。一切都有我在。”
一路上都很平静，竟然没有凝血楼的追兵。这点让云穆感到很意外。不过这使得他们在两天之内回到了武林盟的势力范围内。
阮沭沭撩开车帘，于云穆并坐在马车驾座上。
“他睡着了？”云穆转头看了下车厢。
“嗯，他有些累了，我喂他服了药，现在已经睡着了。”阮沭沭看起来心事重重。
“怎么了？”一旁赶车的云穆也发现了阮沭沭的不对。
“你说什么样的母亲会恨自己的儿子，并出手伤害他呢？”阮沭沭喃喃低语。
“什么？”风吹过的声音掩盖了阮沭沭的声音，云穆没有听清楚。
“云大哥。”阮沭沭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云穆说：“回到武林盟你帮我查件事情吧。”
虽然有些疑问，但是云穆还是第一次看到阮沭沭如此认真的眼神，不自禁就答应了下来。
回到武林盟已是破晓时分，云总管接到云穆的飞鸽传书之后，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一路还安全吗？”云总管接过儿子手中的缰绳问。
“是的，凝血楼只派了陆晚邵来过，但是他没有出手。”云穆回答父亲。他微微掀起车帘，让父亲看见里面熟睡的阮沭沭和萧洛庭。
“辛苦你了，别吵醒他们，让侍卫把马车直接拉进西厢吧。”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云总管温和的笑着。
“好。”云穆把缰绳交给边上的侍卫。“对了，爹，这丫头让您帮忙查一件事，是十几年前，关于萧家的。”
“好，进我书房讲吧。”云宗炽，拍拍儿子的肩头，向书房走去。
萧洛庭醒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整平躺在西厢的房间里。
“你醒拉？”阮沭沭拧干手上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萧洛庭的脸。“赶路有点累了吧？”
“还好。”萧洛庭坐起身来。拉住阮沭沭忙碌的小手，“我是凝血楼的人，武林盟主为何会收留我们？”
“大概是因为那老头抢了我的鸭子心虚吧，哈哈。”
“谁心虚呀！”门口转来声音。林穆远整双手交叠，斜靠在门边。
“你偷听人讲话！”阮沭沭跳了起来，瞪着林穆远。
“什么我偷听，你们自己开着门的好吧，而且这怎么说也是我的地盘耶！我需要偷听吗？”林穆远抬起手挥了挥。
“哼！管你呀！”阮沭沭嘟了嘟嘴，然后又问：“人带来了吗？”
“不是在这吗？”说着退开一步，让她看清楚身后站着的人。
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双鬓微微有些白发，都整齐的梳理起来，绾在脑后。一身简朴的窄袖深衣。此刻的她表情复杂，微微掩着眼帘。双手交叠藏在袖中。
“丽姨你来啦？”阮沭沭站在床边喊着，之前救她的时候就有过一面之缘了。
萧洛庭浑身一震，身体微僵，不敢看向阮沭沭的身后。
“快进来，洛哥也很想见你的。”阮沭沭见她站着不动，便热情的邀请她进房间。
“可是我不想见他。”丽姨吐出冷冷的字节，仿佛每个字都结着冰霜。
“他是你的儿子，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见见他，关心他吗？”阮沭沭微怒。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他害死了我的丈夫，我最爱的人，他只是我的仇人。”她看向阮沭沭，但是阮沭沭却感觉不到多少的恨意。
“你最爱的人？难道洛哥就不是你最爱的人了吗？他可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阮沭沭激动的讲着。
“可是你要我怎么办？我生的儿子害死了我的丈夫，害死了他的亲爹。你让我怎么平心静气的对待他？”仿佛被人触动了最原始的心底，丽姨激动的回答。
“这怎么能全部都归结于洛哥身上！只是他的错吗？他的这天生的体质是他能决定的吗？还是说当年带回来的客人是他能预测的？”
阮沭沭的话让丽姨浑身一震。
“而且，这么多年来，洛哥为了你付出多少你知道吗？你以为杀手是这么好当的吗？”阮沭沭拉起萧洛庭的一只手，掀开衣袖，上边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看看，这都是洛哥为完成任务留下的，不止这里，还有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为了你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的边沿！难道对于这些你都无动于衷吗？”早在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没有受过伤的。
“够了，沭沭。”萧洛庭没有抬头，只是拉了拉阮沭沭的手，想阻止她的话。
“你应该让她知道，他这个儿子十几年来的生活。”阮沭沭坚持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丽姨吃惊的捂着嘴。喃喃的说。
“你当然不知道，当你儿子为了让你们能生存下去，在凝血楼里拼命的练武的时候，你只知道恨他，当他为了任务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只是在想该怎么让他更受伤。”阮沭沭一步步紧逼。
丽姨含着泪，拼命的摇着头：“不，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看你的儿子，为什么在失去那么多的时候还不珍惜身边的亲人？”阮沭沭上前拉起丽姨是手，带着她道床边。“好好看看你的儿子吧。他才是你现在最应该珍惜的人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丽姨颤抖的手伸出了，又想缩回，但是被萧洛庭一把拉住了。
“娘。”萧洛庭战战兢兢的喊出。
“哇……”丽姨扑倒在萧洛庭身上，放声大哭。“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啊！”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萧洛庭轻拍着娘亲的背部，轻声安慰着。
看着一对重新和好的母子，阮沭沭深深的松了口气。
“好一对感人的母子啊！”一声冷嘲很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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