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在静谧的空间内，唐季珊只觉得背脊发沭，由心底感觉到有一股凉意。
她怕极了，莫名其妙的害怕，自从发现这些秘密，以及胎死腹中之后她便变得更加胆小。
听着电话铃声，唐季珊侧头看向院子里弯着腰给花苗浇水的周生尧。
犹豫许久后，唐季珊还是走了过去，在电话就要自动切断时，拿起了电话。
她握着话机却迟迟不敢放到耳旁，生怕那边会传来可怕的声音。
良久，她才慢慢提起手臂，将电话放到了耳侧，双手牢牢地抓着话机。
电话那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静谧的可怕，让唐季珊也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背脊发沭。
须臾，电话里才传出细微的呜咽声，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但唐季珊在听到那阵阵传来的呜咽声后，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紧握话筒，指关节泛着白，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
像是生死离别，再也无法相见一般痛苦。
程菲的呜咽声让人听了心碎，她本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在听到唐季珊的哭声后便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痛。
“程菲……”良久，唐季珊才哭着喊着她的名字。
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从她口中知道真相，可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难受到张嘴发出的只有呜咽声。
除了齐天死去的那一次，唐季珊从未听到过程菲的哭声，这一次程菲的哭声仿佛把唐季珊拉回到了齐天去世的那一天，程菲哭得肝肠寸断。
“程菲……程菲……”唐季珊紧握话筒，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她多么希望程菲可以回来，可以回到她的身边。
可她同样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与程菲之间再也不可能是朋友，假以时日二人再见面时，只会是以敌人相对。
她不愿与程菲作对，程菲亦是如此。
唐季珊无法想象，在明知自己会被抓走时程菲内心的挣扎，更无法想象她该是拿出了怎样的勇气，放下了多大的仇恨才会向伊万诺夫娃求救。
这种挣扎，撕心裂肺般的感觉，唐季珊感同身受。
“唐季珊……”良久，程菲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喊出唐季珊的名字之后哭声便更加忍不住。
调整好心情之后，须臾，程菲接着道：“唐季珊，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她在向她宣战，亦在提醒她万事小心，这大概是她们针锋相对前的最后一次友好对话。
程菲的鼻音很重，带着嘶哑的哭腔。
唐季珊紧捂嘴巴，把头高扬起来将眼泪生生咽回去：“程菲……”
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发出的声音仍在哽咽，大颗大颗的泪水仍是不听使唤的往下落。
“你……”她痛苦的瑟缩着身子，“你，你在为谁做事？”
她不相信程菲会背叛自己，不相信这么长时间以来程菲竟然只是隐藏身份埋伏在她身边的毒瘤，她不相信程菲会自愿做出这些事。
程菲已经平静了许多，深写了一口气，语气冰冷毫无温顿：“没有人。”
她倔强的吸了吸鼻子，昂起头倔强而又骄傲：“我只是在为我自己做事而已。”
滑落，毫不犹豫的将电话切断。
“程菲！”唐季珊连忙大喊，可为时已晚，可她仍不愿意放手，一声声的呼喊着她的名字：“程菲，程菲，程菲……”
她多么希望程菲还能听得到，多么希望她能把所有的苦楚告诉她，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早在他们刚刚相识时，她便自私的只顾自己，每日向程菲诉苦，从未想过程菲的感受，程菲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包括齐天在内也是出了事情之后才发现……
唐季珊啊，你该是多么的自私，才会逼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朋友，才让周围的人全都那么讨厌你，全都那么恨你。
唐季珊抱着电话逐渐俯下身子，蹲在桌子旁牢牢地抱着怀里的电话筒，哭到不能自己。
周生尧在听到哭声后，才走了进来，远远地望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的抖动着肩膀的娇小身躯，眉头紧敛，心疼的望着她，一步步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被周生尧抱进怀里以后，唐季珊更加肆无忌惮的大声哭喊，好似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愧疚，自责都在一瞬间从她身体里奔涌而出。
已是春季，俄罗斯的春天比中国来的要晚一些，唐季珊的心情就像每日的春寒，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过，吹拂着院子里悄然长大的花苗。
整整三个月，唐季珊没有踏出别墅一步，周生尧也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世界游行被她放弃，就这么在别墅了待了整整三个月，在某一日清晨醒来时，像是突然失去了记忆一般，将所有的痛苦都抛到脑后。
整整三个月，唐季珊总是失眠，没有胃口，体制也越来越差，周生尧无可奈何只能让医生定期给她打营养针，三个月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终于过去。
清晨，唐季珊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做好早餐时，正在她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时，熬了一夜的周生尧睡醒之后从楼上走了下来。
在看到唐季珊安安静静的再吃早餐时，有些恍惚的止住了脚步，站在楼梯上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她。
他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或者是还未睡醒？还在梦中？
“愣着干嘛？刷牙洗脸了吗？来吃早餐啊。”唐季珊的话将周生尧从疑惑中拉了出来。
说话时，她站起身朝身后的厨房走去，帮他热了牛奶，烤了面包后，又回到了餐桌前。
“周生尧，吃煎蛋吗？”刚刚坐下后，唐季珊歪头问他。
坐在唐季珊对面的周生尧望着她，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唐季珊放下面包，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开火，倒油，往油锅里打入鸡蛋，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正在唐季珊专心致志的做早餐时，周生尧突然从背后抱住她。
他趴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面上苦涩与笑容来回切换。
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难过，总之觉得好不容易，她终于恢复正常，终于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