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岭坳,顾名思义,这是个山坳,山不高却有几分险。山青水秀的山背和背阴处的险坳相互对比,很有些趣味,可惜山后有大泽让这原本该成莫岭一景的好地方成了杳无人烟的荒山。
不,不是,其实还是有人的。
这样的地方,谁人都知乃是兵家常争之地,所以在南山脚下驿站上面驻扎了一支部队,莫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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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一行,在小小的驿道上被拉成一条长蛇。
领头的护卫一边咒骂着那些贵人们真是不那人当人,一边拿出水囊狠狠的灌了几口。
“格老子的,这趟差真是倒了霉了,摊上这么些。。。,日头这般晒,也要赶路。”
另一个打头的倒说:“算了吧,哥,谁让他们是贵人呢,少说些,快走些到好阴凉的地方歇歇。”
其余护卫也是表示赞同。
到莫岭坳还有一刻钟路。
车上倒是非常凉爽,这架特使专用车辆还是比较先进的,自配备温度调节符文?空间拓展符文大地悬浮底盘,保证了乘坐其中的人有优良的乘车体验。
安图倒是有些可怜外边的护卫们:“老师,这急也急不得这几天吧,况且是这么个王命,让护卫们好好休息,早晚赶路也就好了。。。。。”
老魔法师红着眼睛,以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子现在乱糟糟的卷成一团,皱皱着法袍前襟也不愿去打理下,似乎刚刚说的东西已经把他的灵魂带走了,残存的不过是肉体。
“阿雅还在王都!”老魔法师突然面色狰狞,然后又放松似得叹了口气。
“阿雅在王都?”安图没有反应过来,仔细琢磨了一会,一股怒火仿佛要从他的胸膛里燃烧出来,他的心里却又是一阵阵发寒。
“无情最是帝王心。。。。”安图低下头,喃喃低声的念着这句中土俗语,他不愿让自己因为怒火而丑陋狰狞的表情让老师看见。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哼哼~~”安图过了一会仿佛自嘲,又仿佛嘲笑似得仰起脸,冷笑起来。
阿雅,是老魔法师的孙女,是他唯一的孙女,是他儿子和儿媳留给他唯一的孙女。
阿雅的父母都是最优秀的军团法师,当然有宫廷法师的父亲,这也属正常。
阿雅父母在19年前帝国征召远征军时,随军出征了,很平常,他们就像别的热血青年那样,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一腔报国的热情。
原本他们可以不去的,老魔法师这辈子做的唯二一件让自己羞愧的事也就是为了取消他们的名额,四处求告,甚至动用了自己在宫廷法师团里的能量。
他们还是去了,很俗套,很正常,像别人那样,他们没再回来,老魔法师等来的,只有一纸悼亡书。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军报里,这只是个数字。
但在家属里,在现实里,在那军报里每一个数字的代表着的人的朋友,亲人。。。。
这就是一场灾难。。。。。
求告无用,哀悼无用,自欺欺人也无用的灾难。。。。。。。
老魔法师的妻子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头栽下去,再没起来,圣光也没能把她再留住,弥留之际嘴里还喃喃喊着儿子和儿媳的名字,最后的最后给老魔法师留下的话就是:“要把阿雅好好养大。。。。‘’
那时阿雅才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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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一直在王都,一直在老魔法身边,安图在随老魔法师学习宫廷魔法时,她是他的师妹。虽然阿雅一直不承认,认为安图晚入门,应该叫她师姐。
但从心里,安图一直是把阿雅当妹妹看待的。
安图不是个好人,他自己也承认,但他也不是个坏人。
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顶多老爸比较幸运的家伙。
他不喜欢和别人抢东西,甚至有时候显得相当懦弱。
就像他和安徐,他从不在意安徐才会继承老爹的一切。当然安徐倒是想让安图来干,这个冒险分子总是试图自己重走一遍老爹曾今走过的路,总是说:“不靠天,不靠地,不靠父母,才算是好汉。‘’
所以安图来了王都。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也是有这一些不能被触碰,不能被侮辱,不能被人肆意玩弄,被人轻视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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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似乎走快了些,前方也传来护卫们的喊话声:“兄弟们,快走几步,我们到前面就可以休息了。前面有阴凉的地方。”
安图的思绪被打断了,他从马车里出来,看向前方的山坳,林木葱郁,万籁无声,一阵警兆从他心里发出。
“停下!”
“都停下!”
“全部都给我停下!”
护卫们似乎都焦渴,浑身燥热的不行,哪有人听安图的喊话,安图使了个传音术在护卫长耳朵边喊了一句,他也只作没听见。
安图不喊了,转身回去:“老师,前面是莫岭坳,我看似乎有些奇怪,您快出来看看。”
老魔法师听了,赶紧站起来,用力抚平法袍上皱皱的前襟,又理了理胡子,大步走出车门。
“赵护卫长,让大家都停一停!”
护卫长心里也在叫:真麻烦!
往前面喊去:“弟兄们,都停一会,特使大人有话要说!”
一路传过去,好一会整个队伍才停下。
头前带路的那两个护卫,其中一个大胡子的,听了马上调转马头:“*****的。。。。”
就要往马车方向冲过去。
让护卫长给拦住了,叫了两个护卫把他按住了,自己调转马头,从队中间过到马车前,“特使大人,这是怎么了?”
“这前方似乎有些不对劲,赵护卫长,能否从别处过?”
比起这些在王都待惯了的护卫们,老魔法师更信任父亲是以战功兴复家业的安图。
护卫长苦着一长脸:“特使老爷,这路是有,但要从别处绕过去估计到晚还到不了叶城,这一代可都是有狼群的。”
旁的护卫就在说了:“能有什么事?”“我们这是帝王家特使的车队,狮子旗可是在头前飘着呢,哪个不长眼的动?”又有人说:“这可是帝国境内!”
护卫长一摊手:“特使老爷,你看?”
老魔法师没有办法,再加上心里也是担心还在王都的孙女。
抬起手按了按,护卫长让手下们不要说话。
老魔法师念道:“北300,偏东,眼!”
一颗足球大小的虚空之眼从他手里出现飞起,向莫岭坳上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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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岭坳上,丝绸衣服的青年男子,在粗狂男子旁边,看向车队方向。
见车队快要进入莫岭坳了,又停在了不远,心里就在骂了:这帮绿林盗那是真不中用,坏了主人的好事,那可是要连累我的!
又看见老魔法师从车里出来,心里打了个突。
看见老魔法师使了个虚空之眼,也顾不上骂老狗还真警觉,从怀里摸出一根卷轴,使劲捏碎了柄子。一张透明的膜就无声无息的覆盖在了莫岭坳上。
这年青人心在滴血。。。。。
还想着没用掉,可以拿去卖了换钱。这**!
驿道上,老魔法师用虚空之眼看了个来回,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又看了一个来回,才把虚空之眼收回来。
对安图摇了摇头。
“赵护卫长,辛苦你了,让大家进坳休息休息吧。”
安图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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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进入了坳里。
护卫们一进来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撒尿的撒尿,喝水的喝水,更有一些直接解了盔甲靠树上不愿起来了,一个放哨的都没有。
坳外,一道土墙悄无声息的,升了起来。所有人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