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算命,潘淑禾将钟明秀的根根梢梢细枝末节弄了个清清楚楚,钟明秀在她的心里几乎是没了一点儿隐私。她越想越生气,气得心在流血,但心里不得不承认,钟明秀跟靖南才真的是天生一对好鸳鸯。
“狗男女,休想得逞。”潘淑禾气恨地骂道。
潘淑禾回至家中,见靖南的母亲正在做晚饭,就让婆婆去歇着,接过了婆婆手里的家什。一会儿过后,饭做好了,天色倒还大亮。潘淑禾对婆婆说她有要事需要回五里沟一趟,当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叫婆婆自己照顾好自己,然后就跨上自行车骑上了回五里沟的山路。
靖南的母亲不由觉得,她果真是为靖南找了个好媳妇,自己命好,有了个知冷知热的好儿媳妇。
回到五里沟家里,见到了二哥和二嫂。二哥二嫂本想多与潘淑禾唠唠家常,潘淑禾却表现得不够耐烦,向二哥要了一只公鸡,说是有急事儿要用。二哥问她何事,她却并不作答。二哥二嫂知一家人多年来都是惯着潘淑禾的,就没有再多加过问。
潘淑禾在只有她一个人的看上去很是衰败的家里,翻箱倒柜地翻腾着,她坚信母亲在世时一定是留有此物的,若是没有,她就只能找三个姐姐求助了。
在一个黑色的大木箱里,潘淑禾竟然翻出一个不大的神秘木箱,她打开了这个木箱,见里面竟然还套有一个更小的木箱,她又打开来,看到了一本书躺在里面,她拿起来看了看,对自己说道:“哦,是《周易》,就是《易经》嘛,我原先见过的,如今竟是藏到了这里了。”
潘淑禾将《周易》丢下,手在小箱子里捞了捞,就捞出了七个小布袋,用手捏了捏。她心里一阵惊喜,心想:“嗬,母亲果然有此物呢,她死得太突然了,好多话儿竟没能跟我交待。”
这是瞎眼老娘收藏着的别人的骨灰。这些骨灰的主人,都是在世时颇有些怪异灵力的人,如今人虽是早已作古,他们的骨灰对于他们这些卦姑作巫施法时仍是可以大派用场。
真是天遂人愿,皎洁的月亮升起来了。潘淑禾拿出了其中的一个小布袋,放在了一个小木头盒子里,于是,这个小木头盒子,就不折不扣变成了一个骨灰盒。
潘淑禾对着骨灰盒跪了下去,嘴中念念有词了一会儿她们的卦门咒语,然后,她将小木盒轻轻盖好。
潘淑禾又在家中找出了一个樟木盒,在盒内放了一些曾经用白酒泡过后风干了的大米,她朝着大米吐了很多的口水,依然是念念有词了好一阵子。接着,潘淑禾拿出了十七炷香,在每根香的香杆上套入了一枚古铜钱,然后将十七炷香直直地插入了樟木盒里的大米中。
而后,潘淑禾到了院中,左手拎起那只大公鸡,右手持刀,手起刀落,公鸡的头掉到了地上,鲜血从鸡颈处直喷而出,她将鸡颈对准装了大米插了香的樟木盒,只见鸡血喷涌到大米上,大米变成了血米。
没了头的公鸡在潘淑禾的手里挣扎着,抽搐着,一会儿过后,鲜血枯竭的公鸡没有了一丝脉动。
潘淑禾将没了头脑的公鸡掷在了厨房门口处。
杀完鸡后,潘淑禾又果断用菜刀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将血滴在了骨灰盒之上。
两个时辰过后,月光更加明亮,当空向地面照着,院子里亮如白昼。
潘淑禾将两个木盒端放到小院里的月光中,骨灰盒和樟木盒正对着明晃晃的银盘似的月亮。
潘淑禾对着月亮念了几句祷告语后,木着脸,打燃了手中的打火机,郑重其事地将十七炷香一一点燃,香烟袅袅升上悬着明月的夜空。
潘淑禾对着骨灰盒和燃着香的樟木盒,同时也对着太空中的明月,深深地跪了下去。她仰起脸来,一双眼睛看着月亮,跪拜,起身,跪拜,起身,一连着跪拜了十三次。
每一次对月跪拜之时,潘淑禾的嘴巴里都要恶狠狠地念道:“钟明秀,钟明秀,孙家岭上的妖女。”就这样,她一连念了十三次。
潘淑禾起了身,又对着月亮鞠躬七次。
对月鞠躬七次过后,潘淑禾仍未收手,而是又对着那个神秘得让人害怕的骨灰盒作揖九次,并再度跪下来,在骨灰盒前烧了一些纸钱,嘴中咕咕哝哝,对骨灰的主人表示感谢。
潘淑禾将骨灰盒拿开,在地面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将那个樟木盒连同里面的大米,香,还有那只无头公鸡,燃过的灰烬,一同埋入坑中。
而后,潘淑禾手捧骨灰盒,出了家门,来到了自家的自留地里,母亲的坟墓旁边。
埋葬瞎眼老娘的坟墓旁,是一块极为阴湿之地,且终年不见阳光,母亲说那里最宜阴人居住,可护佑在阳世的子孙万事大吉,福寿绵长,人丁兴旺,成为人上之人。
来到这里,潘淑禾听得阴风阵阵,阴气习习,但她却觉到一种亲切之感油然生出。
潘淑禾将那个骨灰盒放到了距瞎眼老娘坟墓五米远处,并捡了些杂草放在骨灰盒上面。
在精神上作蛊完成,潘淑禾松了一口气,心里想道:“钟明秀啊钟明秀,你就等着吧,你会慢慢受到惩罚的,看你还敢不敢再把靖南的魂儿勾走,看你还敢不敢来抢我的男人!”
回到家后,身体乏累的潘淑禾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潘淑禾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了她的瞎眼老娘,在梦里,她的瞎眼老娘是个明眼鬼,多少鬼都怕着她的瞎眼老娘呢。瞎眼老娘说,她现在已经搬了个阴宅,如今是到了槐树庄上居住,为的是能陪陪她,怕她受别人的欺负;她对瞎眼老娘说,我给钟明秀作了个蛊,你得帮帮我。
梦仍在继续下去,瞎眼老娘说,你那个蛊还没有做完,你还得让她有个替身哩,让她的替身把蛊传给她。
这时,潘淑禾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来,把这个梦占了半个时辰,就断定母亲果真是到了槐树庄上保佑她去了,也果真领悟了瞎眼老娘的提醒。
她起了身,找出了针线筐,寻出一些布片,粗针大线地做了个布人儿,她拿出圆珠笔,在布人儿上写上了钟明秀的名字和她的生辰八字还有所住之处。
潘淑禾重又上了床,一手拿着钟明秀的替身,一手拿着一根大针锥,朝着她想像里的钟明秀、朝着钟明秀的替身狠狠扎去,她不仅似乎听到钟明秀“哇”地哭了一声,还真真切切地看到,她手里的布人儿的腹腔处竟溢出了一股血一样的液体。她惊了一下,睁圆了她的那双看上去很凶暴的眼睛,但是,继而,她就……
“哼哼……”潘淑禾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