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黑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黎一宁和他对视了半天，终于妥协，点了点头：“我听。”
皇甫权这才起身，扯着那个小兵出去。
“怎么回事？”
小兵刚好就是接到了黎一宁电话的那个人。
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皇甫权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
黎一宁虽然有时候挺蠢的，可也不至于没分寸到连一个小兵都打不过，他玩拖把发疯，甚至于到了让她打电话求援的地步？
“那个被电死的，为什么会忽然发疯？”
他直接用了发疯这种词，正常人怎么可能挥舞着拖把来回追着人家打。
就算被黎一宁发现他工作时间玩游戏，也用不着用这种没智商的方式灭口吧？
小兵摇摇头：“我看他神色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龙头，你说他会不会是……这儿有问题啊？听说嚣张玩lol很入迷。”
他一边说这儿，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皇甫权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着，告诉知道的那些人，不要出去乱说，剩下的，我会处理。”
小兵答应了，去了。
皇甫权回到办公室，倒了一杯水给黎一宁。
“怎么回事？”看她差不多冷静下来了，皇甫权才问道。
黎一宁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陷入回忆，那场面，太诡异了。
“当初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想想……真的很奇怪，他总是看表，是什么意思？被刺激到了吗？”黎一宁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越发觉得奇怪的很。
那个时钟，有什么刺激人的地方吗？
皇甫权不置可否，只是沉思，思索着她说的每一个细节。
可惜了，机房没有监控，除了黎一宁的口述之外，皇甫权也没法获得更多的信息。
“阿权，那个钟，是不是有问题？我想去看看。”
“你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在那里。”
“没事了，我刚刚是被吓坏了，可也不至于那么脆弱，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一起去？”黎一宁试探的问道，好好地一个人，莫名其妙就在她背后发疯了，然后被电死，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搞清楚事情的经过。
皇甫权本来还是不想赞成这个提议的，但是黎一宁说了我们两个字，他心底一动，不由自主就点头答应下来。
“好，我陪你去。”
出事之后，机房所在的整个楼层都被封锁起来了。
只是拉了一个隔离带，基地都是懂纪律的人，用不着派人看守，没有人会闲的脑子抽了越雷池半步。
皇甫权掀开隔离带，放黎一宁进去，自己才跟着进去，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再加上死过人，气氛冷清又诡异。
有皇甫权在，黎一宁心里镇定了许多，重新推开机房的门，她以为自己会害怕，但是没有。
似乎身边这个男人有一种魔力，能够让所有人都跟着他的节奏一起镇定下来，没有什么能够让他觉得不淡定的。
皇甫权扫视了一眼房间，现场保留的很好，出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拖把的布条还挂在插座的电线上，电闸没有拉开，房间里的电器都停止了运作。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光线有点昏暗。
皇甫权去找到了电闸拉开，顿时没有关上的灯全都亮起来，屋子里光线强了不少。
黎一宁走到被打坏了的复印机面前，又回头看了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后背有什么东西能够引发人神经病的嘛？”她问道。当时她是背对着张明在复印文件，除了时钟，就是她背后有东西了。
皇甫权摇头：“和你没关系。”他说的极为肯定，张明发疯，不能排除是一种偶然。
墙上的时钟被拿下来，皇甫权问道：“出事的时候是几点？”
“三点，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还特意看了一眼。
皇甫权点点头，三点……没有什么特别的，整个时钟，被他翻来覆去的检查，就是一个普通的时钟，并没有什么手脚。
黎一宁皱眉：“那就怪了，到底是什么引发了他忽然发疯呢？”
她扫了一眼当初张明的位置，忽然想到一个方法：“阿权，我们情景再现一次试试看吧？你扮演张明，我重复一遍之前所有的动作，看看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皇甫权没意见，他也正有此意，既然黎一宁刚好提出来，他从善如流，做到了一开始张明的位置上。
黎一宁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的情况，重新又做了一遍开始时候的动作，连复印机坏了，她说的话，都尽量还原。
皇甫权坐在那里看着她表演，脑海中不停的分析每一个细节。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因为强制断电，电脑关机了，按照黎一宁的说法，关机之前，张明应该是在打LOL。
皇甫权果断用衣服垫着手指，去开机，免得留下自己的指纹。
黎一宁忍不住问道：“你别玩电脑啊！看出什么来了，跟我说一下。”
皇甫权没理她，只是等开机之后，直接打开了LOL，开始破解张明的密码。
黎一宁凑过来，看着屏幕上一连串的代码飞快的飘上去，皇甫权十指翻飞，假肢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破解密码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你是想要看看他退出之前在LOL里干了什么？”
黎一宁看明白了皇甫权的意图，暗恨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皇甫权一边破解密码一边说道：“他是个LOL迷，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德玛西亚之力，肯定和lol有关系，说不定，他在游戏里走火入魔了。”
两人说着话，张明的LOL账号被成功破解，皇甫权登录了他的账号，果然之前还在游戏中，被强制退出。
游戏里的队友已经把张明骂的狗血淋头，各种难听。
要说张明的心理素质，皇甫权相信基地收入新人之前做的检查，没有人能够逃得过。
那就是游戏有问题。
张明对盖伦真的是蜜汁着迷。几乎每一局都在用盖伦，黎一宁忽然想到，张明刚刚开始发疯的时候，那种旋转的样子，和盖伦放大招的造型差不多。
“他是把自己当成盖伦了。”她说道。
皇甫权一愣：“什么？”
“盖伦放大招的时候，就是张明当时攻击我的时候那种样子，看上去，他在模仿盖伦，或者，他以为自己就是盖伦。”
想到这里，黎一宁猛然惊醒。
“你玩一局。”她似乎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皇甫权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玩一局，只是顺从的开了一局，用的就是盖伦。
以前他并没有玩过LOL，但他是个全能型天才，只是打了不到一分钟，已经掌握了诀窍，玩的很顺，队友根本没有看出来这边换了人。
黎一宁盯着屏幕，眉毛越拧越紧，直到一局结束的时候，黎一宁已经想到了她想要找的答案。
皇甫权关了游戏，双手环胸：“我玩了，你想说什么？”
黎一宁深吸一口气：“他看时钟，不是看时间，而是看时间。”
“这话你自己听着不觉的别扭吗？”皇甫权嘲讽的问道。
“不。”她指着时钟，顺着秒针的动作一路走下去，指给皇甫权看，“你看，阿权，线动成面，如果，这根秒针走过的轨迹都留下痕迹呢？像什么？”
她说到这里，皇甫权也是眼前一亮，整个人都凑上来，他也想到了。
“你是说，盖伦放大招之后的技能冷却时间？”
黎一宁点点头：“没错，张明将自己当做了盖伦，将这个时钟，当做了技能冷却时间的计时器，他攻击我，一定是我做了什么让他觉得，我是他的敌人。”
到目前为止，好像除了这个说法，再也没有其他解释。
皇甫权顺了顺思路：“所以，其实张明并非是担心你因为发现了他玩游戏举报他，而是因为他走火入魔，将你当做敌对方了才会攻击你。”
“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面面相觑。
这算是什么答案。
就算是分析出来了，张明是个军人，他心理素质完全合格，为什么会玩游戏走火入魔到这个程度？所以说到底，两人分析出来的结论，并没有什么卵用。
皇甫权捏着眉心，到底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事情一桩接一桩，阿琰的事儿还没完，现在又来了一个基地内士兵死亡事件。
皇甫权头痛的不是怎么跟上头交代，他头痛的，是张明的死，太蹊跷。
“先回去，这件事情，今天查不出来了，等天亮以后再说。”皇甫权挥挥手，关掉了电脑，顺手关了电闸，带着黎一宁会宿舍。
两人谁也没吃饭，张明的死，如同鱼梗在喉，两人烦躁的不行，心里都有种不好的感觉。非常压抑。
第二天一早，张明死亡事件就已经惊动了政治部。皇甫权被叫去谈话，黎一宁依旧蹲在医务室值班。
真人秀节目早就录制结束，若九也已经回来上班。
“我听说了昨天的事情，你没事吧？”她送走一个士兵，特意来办公室找黎一宁。
黎一宁正头大，揪着自己的头发摇摇头：“我没事，但估计阿权会有事。”
他是张明的上司，虽然不是直属上司，可张明在他的地盘上挂了，他总要负责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