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多日的马不停蹄,高正掩不住一脸的疲态,高立主动说:“我开吧,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高正确实累了也不勉强,况且GSC集团的战略会议被他提前,到埠马上有个会,之前盛铭、常之健发过来的大堆报告都还没来得及看,没有充足的精神没法应付接踵而来的工作。
帮高立打开车载导航,绑上安全带调整令自己舒服的坐姿,说:“到渡假村叫我。”说完就真戴上高立准备的眼罩睡了。
一路顺风,原先预计三个小时的路程,两个半小时走完,下高速后高正就醒了,稍眠过后精神很好,干脆换下高立,直接将车开到渡假村SPA中心的门口,那里早有美丽大方的女经理在门口候着,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美丽并露出八颗牙齿的美容师,见高正下车,张经理领着美容师们齐齐九十度鞠躬招呼:“您好,高生,欢迎光临。”
这个“高生”不知是什么来头,今天一上班她就被召到总经理办公室,盛总亲自吩咐她好招呼“高生”带来的朋友,不容有失。待见到“高生”本尊,张经理算是明白,盛总叫她管好手下一班员工手机的用意。盛总、常总已经称得上大帅哥,这个“高生”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孽嘛,男人可以帅,但不可以帅得没道理,连说话声音也是要人命的好听,淡淡一句“我是Eric。Kao”,令躲在隐蔽处偷窥的员工更加惊为天人。
高正简单的吩咐:“麻烦帮这位小姐安排午餐,下午她在这里休息。我约了朋友,晚些时候来接你,等我。”后面一句话是对着高立说的,和平时说话有较大温差,凉嗖嗖的令高立有点不习惯。高立平时待人虽称不上十分热情,却不至连个招呼都不给,高正对SPA中心几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不近人情,连带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所以主动微笑着朝她们摇摇手打招呼说了声“Hello”。
高正走后,几名美丽的女子明显松了一口气,女经理微笑着说:“小姐,您好。我是这里的经理,姓张,您可以叫我AMY。”
即使高立笑容可掬,张经理也不敢乱说话。要劳烦盛总亲自嘱咐她亲自接待的神秘嘉宾,这位来头不小的“高生”带来的女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清楚得很。
“小姐,这边请。”笑得异常温婉的张经理引着高立到VVIP房。盛总及那位不知什么来头的高生都没介绍这个女人姓什名谁,她也不敢妄问。
年轻美丽的美容师、服务员诚惶诚恐的围着她,将她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全部安排得妥妥贴贴舒舒服服,就凭她是渡假村老板的朋友的姐姐这种绕几个弯才排得上的关系,高立颇感狐假虎威。
张经理为她准备的是SPA中心的营养午餐,高立吃着精致可口的餐点,随手拿过渡假村的简介看。
这个渡假村位于江市临海的小镇,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从规划发展至今不过才短短三年时间,不仅有大型酒店、独立的渡假屋、SPA中心、健身中心等完善设施,还有小型的高尔夫球场。最具亮点的是附近的民宿,由渡假村统一设计、出资修葺并协助管理,不但解决了当地土地征收后农户的就业问题而且也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旅游亮点。
渡假村的成功无一不彰显其经营者强大的经济、人脉、管理手段。获邀参加渡假村剪彩仪式,想来非富则贵,而她所知的高正不过是在一间跨国投资公司任职的高管而已,带她来参加剪彩却轻漫的像到俞家蹭饭,得怎样铁的朋友啊。
从早上高正借来那辆Man到爆的路虎,到渡假村的SPA中心,诚惶诚恐看高正脸色的美丽女经理,高立此时才发现自己对高正的了解如此匮乏。他的朋友、他的生活圈子,他的一切一切,到现在她才发现竟是完全不知道、甚至空白。她竟如此可恶的将他忽略至此,感觉心像被什么堵得严严实实以至气都喘不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将电话拨了出去,而且很快被人接起。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诧异。
高立静默,电话那端的人一贯的耐心,没有挂断也没有催促。
过一会,高立才又开口:“我觉得,你好象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了。”
高正站在窗边,几辆旅游大巴正缓缓开进渡假村,然后停在酒店前的大型停车场,车门打开,导游挥着旗子引游客往酒店大堂走;一群提着、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游客跟在穿着酒店制服的员工后面,从酒店大堂步出,坐上停在酒店大堂前的观光电瓶车,电瓶车绕过大堂前的大型喷水池,兴奋的往别墅区开去。
眼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迎来送往,如此美妙。
“你试着从今天开始认识我。”
“好。”
通话时间超长,内容超短,在高立高正之间属正常,其他人看着就觉诡异了。加起来就几句对话,高正就如同暗恋的小男生得到暗恋对象的青睐一样,狭长的眼尾、紧抿的嘴角隐忍着略微上扬,整张脸一下生动起来。他平日内敛冷漠,冷冷硬硬的犹如千年不化的雪峰,如今虽然是浅浅的轻笑,却灿烂得如同黑夜烟火,又仿佛群星闪耀的天空,熠熠生辉,眉眼里尽是揉不开的浓情蜜意,整个人如春日里暖暖的和风,消融冬天的寒冰。
别说罗紫萝是头一次见到,就连认识他七八年的盛铭、常之健也是头一回见到高正如此温暖生机勃勃的面容,不禁对电话那头的人充满好奇。
没等他们来八卦高正已敛去脸上春意,正了脸色向办公室的两人摊大手掌:“盛总,麻烦渡假村的前期运营报告……还有你——常总,GSC科技上月份的业绩报告……”
盛铭、常之健齐齐将报告拍在桌面,盛铭说:“把自己逼这么紧,你当心过劳死。董事长因公过劳死,都不知道应该向谁递报告。”
“不怕,我年轻力壮挨得住。罗秘书,麻烦通知一小时后开会。”高正难得开玩笑,帅气的随手拍着成尺厚的报告文件,把送咖啡进来的罗秘书迷得一阵阵。
“是高立,她跟我来了渡假村。”埋头在报告文件堆的高正终于忍不住嘣出一句。
盛铭、常之健没见过高立,却是知道高立的。
那还是他们大学时代。系里特别安排大三的盛铭去车站接原申请休学又突然来报到的高正,并把高正家里的情况稍为描述了一下,让作为学长兼新生辅导员的他能多照顾就多照顾一下小学弟云云。
被收养、前不久养父母突然双亡、之前还要照顾精神一度受刺激的养父母的女儿,年纪比同届新生还小一年,盛铭想象中的高正是可怜兮兮的小豆芽、苦菜花。及至见面才知自己错得多离谱。
长得高大俊俏帅如妖孽的冷小子把他校草的头衔瞬间夺走,同时“被夺”的还有他的初恋——当时的校花果断抛弃盛铭移情别恋,只可惜冷小子有如万年冰山丝毫不为所动,倒是校花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盛铭见自己昔日有如珠宝的女友在个未成年小子眼内竟草芥不如,盛铭甚是替校花憋屈:“夏倩影你是疯了还是被鬼迷了心窍要死皮赖脸乞求一个神经病的弟弟?!”
他怎么也想不到冲口而出的一句话,惹得冰山瞬间变火山——盛铭当下被高正一拳打翻在地,桀傲不训的眼中尽是伤痛:“我姐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三道四?!这样的女人给她提鞋也不配!”
“有多了不起?不过是个寡妇,还是个有精神病的寡妇!”年少轻狂总是口不择言。
这一架在外人眼里打得轰轰烈烈,不过却神奇的改变了两人的关系。
那天晚上,两人最后都筋疲力尽鼻青眼肿双双受伤躺倒在校园操场的角落。寂静的夜空,四下无人的操场,高正一直压抑的心仿佛得到释放的出口。
盛铭听高正用极为羡慕的语气,细细述说着高立与范家明的恋爱故事,一直说到范家明生命的最后一刻。
“家明哥叫我告诉她,说他不爱她了,可我知道,他分明是爱的,那么的爱啊,他只是没办法再继续爱了,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你要是听过她为他哭,还要说她是精神病的话,我无话可说。”盛铭至今还清楚记得高正那一脸的艳羡。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爱着你,你却不知道;而是你还爱着他,他却已在天堂。”
盛铭未曾经历、亦没见过这种至死不渝、心有灵犀的爱情,这种煽情的爱情故事他一直以为只是传说,虽然未曾见过她,“高立”这个名字却是在盛铭的心间悄悄驻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