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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丁浩当上了傀儡大哥

张庆文四人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林海第一个醒来,还认为丁浩和两个妓女在卧室快活,探头一看,姐妹两个早不知去向,只有丁浩一个人歪躺在床上,嘴边还流着口水。他不敢怠慢,赶紧招呼其他人:“哥几个,快醒醒!”

“咋呼什么?大惊小怪的,”张庆文惊醒后,迅速站起来,慌张问道:“怎么了?”

“******,小白和小青跑了。”

“什么?咱们怎么没有感觉?太大意了。”张庆文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走了?真可惜。”董飞延没感到后怕。

“快!叫丁浩,马上转移。”张庆文有些惊慌。

“不会那么严重吧?她们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分析他们不敢到派出所报告,那样不是自投罗网么?干她们这一行的,躲都躲不及,还敢去报告?”

“找死呀?万一她们被抓住呢?你没想想这些****都带像,警察会顺藤摸瓜。”张庆文已经准备出门。

“浩哥,快,快跑,漏水了。”董飞延小声急促的唤丁浩起床。

丁浩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跑到客厅,慌慌张张地问道:“警察来了?”

“还没那么快!庆文大哥已经转移了。”

丁浩抓起礼服,擦了一把流到下巴上的口水,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里,着急惶恐地说:“这可怎么办?”

“跑呀!”

三个人见张庆文已经没影了,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慌不择路,匆匆离开了林海家,混入茫茫人海之中。

他们跑过了银锭桥,丁浩回头看看,喘了口气说:“不像有事!”

“还敢像?真要是听到警车叫,谁也跑不掉了。”他们不敢走大路,顺着小胡同七扭八拐,一会功夫就来到了地安门大街。找个僻静的地方,赶紧打电话,约会好张庆文。

四个人又聚齐了,大家相视一笑。丁浩这时不慌张了,笑着说:“有惊无险!庆文哥,咱们去哪?”

“你是大哥,听你的!”

丁浩很迷惑,去哪?他没有主见。再次看了张庆文一眼,像是请求指点。谁知张庆文没说话,像是在想心事。丁浩憋了半天自言自语说:“我想回家!”

“回家?”张庆文白他一眼,不再说话了,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丁浩见没人理他,没趣巴拉地跟着大家上了车。他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当得可怜,没有主见,简直一个受气包!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离开他们,因为他觉得和他们几个在一起大家顺从他,抬举他,他做的啥都事对,很有权威感和成就感。一句话:“和他们在一起,心情舒畅!”

“师傅,去雍和宫。”张庆文对出租司机说道。

“去那里干嘛?”丁浩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应该知道去的目的。

“不干嘛,去那里求佛保佑,在大佛跟前咱们四个磕个头,拜你这个大哥一下,也算举行了仪式,今后你就不再想老婆了,哈哈。”张庆文奸笑。

“哈哈哈!”丁浩也跟着傻笑。

保佑,丁浩心里非常明白,这全是假的,佛祖决不会保佑他们这些社会渣滓。

雍和宫门口,买票参拜大佛的人们排成一个长龙,但是,也有一些不守规矩的人拥挤在售票窗口。丁浩口袋里没钱,不敢往前凑。只见林海、董飞延一手举着钱,一手扒拉着人,使劲往前挤。就在董飞延大喊:“别挤,别挤,自觉排队!”的同时,林海下手了。

丁浩清楚地看他把一个外地人的钱包顺入自己的口袋,心想,这小子也不怕佛祖降罪?也不怕游客一喊雷子上来搜查?只见林海退出人群,轻轻一抬腿,掏空了的钱包顺着裤脚神不知鬼不觉的滑到路边长凳子下,天哪,真是高手!丁浩自愧不如。

林海动手的功夫,董飞延已经买好了门票,四个人鱼贯而入。

“浩哥,实话告诉你,我们是真心的。今天咱们磕了头,拜成兄弟,然后就到外地玩几天如何?”

“庆文哥看……”丁浩用眼征求张庆文的意见。

“听你的,只是马上就四十年大庆了,那热闹估计不小,也是发财的好机会,不看看多遗憾?不过,现在风声太紧,出去玩几天也是一个好主意。”

雍和宫内摩肩接踵的游人,足以证明神明的灵验。丁浩担心报应,担心林海再出手,小声吩咐道:“海子,买几包香烟拿着,别不分场合,要知道咱们今天来干什么。”

“是,大哥!”

大香炉前,虔诚的人们五体投地地跪拜,没有他们下脚的地方,大家只好耐着性子排队。丁浩不敢站在明处,远远地躲在一边。等轮到他们几个跪拜的时候,他才跑过来,四个人跪成一排,张庆文小声祷告:“大佛保佑,我们四人今天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谁日后出卖弟兄,让他吃枪子死、出门汽车轧死、吃饭噎死、洗澡淹死……总的不得好死!”

丁浩听着不顺耳,这话怎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不愉快地说道:“怎么尽是死呀死的,不吉利!”

“这叫先小人后君子,道上的规矩。”

丁浩想,老子才不信呢,滚你妈的,吓唬谁?你们去死吧!

拜完佛,林海把几包香胡乱扔到香炉里,解嘲道:“刚才忘了上香了!”丁浩自我安慰道,这礼节不周心不诚,佛祖不会保佑的,老子不信。

四个人像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使命,没有心思拜佛了,又怕在这里被人看到,更惧怕佛祖那好似能够洞察一切的如电神目,匆匆出了雍和宫,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在大街上溜达,

“浩哥,咱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咱们过惯了夜生活,大白天走在大街上真不自在,感觉很别扭!”

董飞延的一声浩哥,如一针兴奋剂,丁浩很满意地说:“咱找个地方吃饭吧,吃饱肚子好好睡一觉,真的感觉累了。”

“行,去饭店。”张庆文来了精神。

“不行,还是找个小饭馆,我没带……”丁浩因为自己口袋里没钱,养活不了兄弟们而尴尬。

林海不顾街上人来人往,放肆地说:“不劳大哥费心,咱们弟兄几个何时带着银行出门来着?浩哥,让小延子给你滚个大包看看?”

“滚大包?去饭店?那是咱们去的地方吗?”

“这你就多虑了,越是高档的地方越安全,你信不?五星级饭店普通民警都进不去,他们进去干嘛?饭店里的保安更是木头,他们只认衣服不认人。你就是当着他的面作案,他们还帮你取货呢!”

“是吗?”

“把‘吗’去了,就一个字‘是’!不要把保安当回事,他们要是也能‘保安’,咱们不就都失业了?正因为警察中不尽职的多,保安中蠢货多,群众中事不关己的多,咱们的市场才越来越大。浩哥,放心吧!我们三个各有所长,你就不用费力,安心当老大吧。”

在街上溜达太显眼了,丁浩觉得自己眼跳,心神不宁。张庆文看他魂不守舍,就主动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司机问。

丁浩想,往北不行!妻子在安定门租房子开公司,万一碰上,还不把自己拉回去?想到这里,赶紧抢着说:“一直往南!”往南走到哪里去呢?他没有注意。唯独忘不了昨天的艳遇。虽然不是有计划的行动,可他的一句话,竟让城南方庄小区数户居民遭殃。

出租车到了崇文饭店,丁浩问:“咱就住这里吧?”

“别!往前走。”按照张庆文的意图,他们一直绕到龙潭湖才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住下。

“文哥!你们不是说住大饭店安全吗?”丁浩不解地问。

“安全也不能老在一个地方!昨天在那里吃饭,今天还去,不怕他们怀疑?万事小心为上。你是不是还惦着那两个娼妇?逢场作戏,千万不要动感情。咱们其实已经和她们两清了,把咱们的生意做活了,小姐有的是!”

他们四个人包了一个套间。林海、董飞延住外屋,丁浩、张庆文住里间。大家安顿好了以后,张庆文在旅馆四周转了转,看看有没有“出路”。觉得一切都满意了,才放心的倒在床上。

“今晚哪里发财?”丁浩讨好地问张庆文。

张庆文笑答:“听哥哥安排!”

“得了!这方面我不如你,还谦虚什么?”

“看见了么?”张庆文眼睛盯着远处方庄小区那一片新楼,自言自语道:“现在能住上商品房,简直就是神仙!”

“看好了就搞他一下!有什么难的?你不是防盗门都能开吗?”

“能是能,就是现在住高楼的都用暗锁,不知谁家有人谁家没人,万一你撬开门后家里有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真是一个难题。不知道这个小区治安情况咋样?”

“这个好办,下午让他们去踩个点。不过据我分析,国庆四十周年大庆,重点是防外地人,像浙江村、温州村这些地方是重点,昨晚我们去过的地方,已经有案子了,不安全。”

“文哥真行!”

“拉倒吧!你也给大家交流一下,像你这样出手就抓大鱼的经验,不要自己保留。”

丁浩见其他三人都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我以前作案主要是从外观上进行观察,选择作案对象。比如谁家有电话线,这样的家庭不是当官的就是商人;谁家装防盗门、防护窗,这样的人家不是告诉你有贵重东西需要防护吗?其实稍微动脑子,就明白了。”

大家听着觉得在理,都不住点头。

丁浩见第一次征服他们了,更想给他们解决如何判别要盗窃的家庭,家里有没人的这个棘手问题。他知道,自己的计谋越灵,他们几个就越佩服自己。一会儿功夫,丁浩就有主意了:“咱们晚上去,注意看谁家窗户亮灯,就说明谁家有人。”

“不行!万一主人回来后有事不想开灯,在家睡觉?”

正在丁浩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时候,林海叫他们下去吃饭。丁浩这才像遇赦一样,随他们一起去吃午饭。

吃过中午饭,他们打车来到准备下手的方庄某小区踩点,见小区内秩序井然,宁静舒适,个别正在装修的房间内传出不和谐的噪音。

“天赐良机!”张庆文说。

丁浩不解的回头看着他们,只见董飞延正把一支火柴棍咬在嘴里。

董飞延看丁浩回头瞪他,急忙把火柴棍吐到地下。

人们常说“贼心眼”!这做贼的人心眼就是多。丁浩急于想露一手,看着董飞延吐出火柴棍,灵机一动说:“有了!”

“有了什么?浩哥?”

“文哥刚才出的题目有答案了。”他自豪的说。

张庆文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丁浩不紧不慢从董飞延手里要过火柴盒子,把嘴促到张庆文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嗯,好,好主意!”张庆文夸奖道:“真不愧是大哥,足智多谋。”说着接过火柴,转手交给林海:“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干嘛?难道放火不成?”

“看你,木头吧?”张庆文给他咬了咬耳朵,林海领命飞快的朝小区跑去。一个多小时后,林海满头大汗的出了小区,直接打车回旅馆。

看着林海完成任务离开了,大家相视一笑。丁浩踌躇满志地说:“回去睡觉,养精蓄锐。”

到了旅馆,林海不解的问道:“两位大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现在我还不明白哥哥们让我去插那劳什子有啥用?请二位大哥说明白,也让小弟高兴一番。”

“高就高在你们弄不明白,现在讲明就没意思了。下面的节目是填饱肚子。”董飞延一听张庆文说要填饱肚子,心想刚吃完饭就饿了吗?自己啥也没干,当大哥的要吃饭,那就去买饭,多问反而不好,就主动要求去买饭。

“下去买饭小心些,别再眼红什么,快去快回,对了,顺便搞几份报纸来,随便什么报纸都行。”

“放心,这点事还能难住咱吗?”董飞延说着就下楼了。半个小时后,他提上来一大袋子食品,有烧鸡、猪蹄、酱牛肉、溜肥肠、啤酒等,胳肢窝夹着几张当天的报纸,兴冲冲地说:“哥几个,开饭了!我没敢多买炒菜,只要了个溜肥肠,其他是熟食,咋样?”

“将就吧!”几个人也不顾什么样子,一边吹牛,一边喝酒,丁浩想,自己可真傻,还认为他们真的要吃饭。丁浩没心思喝酒躺在床上看报纸,突然一条新闻让他大吃一惊!标题是“四户居民一夜被盗”,消息上说,有关人士分析是团伙作案,有可能是外地来京人员借清理外地人之机,大捞一把。目前,公安局十分重视,已调集了经验丰富的刑警侦破此案,确保四十年大庆的庆祝活动不受影响。

“哥们,看样子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张庆文看了看报纸说:“怕什么?咱有身份证,查也没事。只要挺过今晚,明天转移就是。”

“那两个小姐不知怎样?”

“都啥年月了?还想她们,你可真是多情。妓女从来都是结账断情,离了窝就不认识你了。假若都像你这样牵肠挂肚,他们怎么做生意?怎么有心思接待南来北往的客人?怎么有机会挣几万几十万的大钱?累心也把她们累死了。”

“我是担忧她们会不会犯事?会不会招了昨天晚上的事——****也是不行的。”丁浩不愧进过局子,考虑的还算周到。

“你说得有道理。我觉得有必要看看林海家那边的动静,不过千万别慌,你见过耗子吃药吗?”张庆文看他惊慌失措,决定给他上一课,直来直去不好说,才决定给他讲个故事。

丁浩天真的答道:“没有!你问这干啥?”

张庆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世上的万物都是一个理,动物经常给人类做示范。可惜,我们人类太麻木,参不透其中道理。耗子吃了人们投放的老鼠药以后,肚子里不好受,说白了——闹心!第一次没经验,上窜下跳,原来躲在深深地洞里,因为心慌、怕死,主动窜出来,跑到人们的面前——现形了,人们会饶它们么?这些沉不住气,逃出来的过街老鼠,能逃过人人喊打的一劫吗?后果可想而知!这是心理素质差,无经验的耗子——越怕死的越死的快!”

“哦,可是我还不明白。”

“那我就再讲具体一点,你不见怪?”

“笑话?咱们情同手足,如今是同舟共济,我哪会怪你?”

“你上次被捕,很大程度上是你自己跳出来的结果,和那吃了药的耗子有啥区别?公安局是一拍、二唬、三吓、四诈,敲山震虎,你太没经验了。你知道吗?他们要的证据是从你自己的口供里找,还怕找不到?法院定罪是以事实为依据,依法律为准绳,说白了判刑轻重必须依靠证据,这个证据哪里来?从你的口供里找。你坦白了,人家还能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有了证据不从重判你就对不起你了,所以,这个故事你不能当笑话听。你躲得越深、越稳、越沉得住气,越安全!你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大海捞针,他们真还拿你没办法。你多坦白一件事,就多一个罪证,多一份罪孽,多供出一个同案,作案的性质就多一种变化。一个人是小偷小摸,二个人就是团伙作案。量刑时就从重,罪加一等不说,严重的掉脑袋。所以呀,沉住气是关键!”

“哪要有多强的意志?”

“这难吗?你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话说这耗子家族中,有一些中毒重的,当时也闹心,但是没有力量上蹿下跳了,昏昏沉沉的在洞中没死。”

“没死能怎样?还能做精不成?”

“你说能怎样?不死就要好好活着。也决不是所有的耗子吃了药都死。假设吃的量小的就死不了,吃了假药就死不了,时间久了,抗药的功能提高了,再吃也死不了,再以后,他们就不怕药了,再吃也不闹心了,就是难受也能抗得住。懂吗?比如你,这次失足,也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们常说‘贼’带像!带******哪门子像?是我们脑门子上写着‘贼’字么?不是!是我们那些小字辈们经验不足,遇事心虚,经不起政治攻势。”

“也不单纯是心虚,关键是你做的案,又被警察掌握了证据,你能不胆怯吗?”

“看看说到底还不是怕吗?怕他妈什么?到监狱里当阶下囚不怕,那滋味好受吗?像咱们干的这些事,杀头不至于,坐牢难免!我刚才给你讲的你好好想想,想躲深点还是想跳高一点是你自己的事。”

听了张庆文的一通训话,丁浩从心里惧怕他的奸诈,同时也对自己的大哥位置有些顾虑。好在张庆文压根不愿意当大哥,自己才能继续装幌子。埋在心底里的危机感开始萌芽了,唯一的办法是像今天这样,多出一些新点子,一鸣惊人!要达到这个效果,至少说必须在“贼”道上有所研究,做个行家。

丁浩一边琢磨张庆文的话,一边想着报纸上的新闻,心里根本稳不住,一会儿功夫就不安起来:“文哥,是不是让林海去一趟后海,看看有没有异常?”

“去也不能让他去,延子去吧!你打辆车绕海边转一圈,别下车,看看动静,别让人认出来,天黑后回来。”

丁浩看着董飞延下楼了,这才勉强躺下。迷迷糊糊的怎么也睡不着,看看表刚三点多,开门看见林海、董飞延在外间赌钱。董飞延看到他醒了,马上说:“我去了一趟,没啥动静,坐在车上就能看到海子家门锁着,没事就回来了。”

“哦,知道了。海子,下午你没事也去溜一趟?”

“哪里?”

“踩点的地方!”

“去多了不好,容易被人注意,晚上直接去办事就行!”

“没问题?”

“浩哥,你就放心睡觉吧!保准没问题。”

“今晚还准备到哪里解闷?”丁浩满脸色相。

“双井,那里有一个家常菜馆,晚上十点开始有卡啦OK,小姐是可以出台的,也不贵!”

“真的吗?”

“那还有假?七点半以后咱们打车去,要是想办事,直接在OK厅包间里就可以。在那里面,你就知道‘******’是个啥样子,保准你开眼界。”

“有那么好?”丁浩眼睛直冒绿光,一个下午他都在煎熬中等待。

丁浩知道自己干的事见不得人,必须在黑暗中进行。他们尊自己为大哥,今天终于有机会露一手了,当他们明白自己的计谋有多高明的时候,一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古以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诸葛亮手无缚鸡之力,他可以指挥勇冠三军的关云长、张飞之辈,这就是智慧的力量!他想到这里,蔑视地看了一眼正熟睡的张庆文,心里骂道:“你呀!充其量只配称作市侩,怪不得你一直捧我做老大,这老大一定要有老大的派头、风度、绝活。”

酷爱做白日梦的丁浩,这一梦就把自己送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想有绝活,就必定藐视法律,越是高智商罪犯,造成的危害越大,遭受打击也越重!丁浩心情也很矛盾,一会儿是作案的刺激,一会儿是打击的恐惧。想到外边走一走,他又不敢,昨天那两个妓女令他难忘一想到女人,他浑身燥热。

天终于黑下来了!

张庆文一觉醒来,从床上爬起来,见丁浩瞪大眼睛躺在床上,不解地问:“浩哥?你没睡?”

“睡得香极了,和两位大哥在一起,还有睡不着的道理?”

“这就错了,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和你亲爹在一起,睡觉也要睁一只眼,谁知道。”张庆文把不吉利的话咽了回去。

听了张庆文的话,丁浩觉得心里很虚,也很胆怯,张庆文才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大哥。他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几分恐惧!对丁浩来讲,自己犯的案子最大,判刑时间最长,应该算最有资历了,如今听了张庆文的话,觉得自己这个老大的头衔好似是冒充的,话里话外处处被动,很没面子,为啥自己经验不及张庆文,他们却甘心情愿尊自己做大哥呢?会不会另有他图?“替罪羊”三个字在他脑子中闪了一下,马上被他否定了,一旦犯事——大家是一条绳上栓的蚂蚱,跑不了我,一样跑不了你,谁也替不了谁!如此一想,心里坦然了。

看看时间尚早,闲着没事,丁浩猛然想起被关押在看守所的时候,一次求见管教干部,值班的看守说,所里正在召开犯情分析会,研究犯情,你求见什么?这件事,就马上借来一用:“哥几个,咱们距离吃饭时间尚早,是不是坐下来好好研究一下我们的行动计划,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他渴望通过自己的提议,让其他三人感觉自己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高人。

“研究什么?都老一套了。”林海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满不在乎地说。

“再研究也是那几个动作,只是眼睛放亮一点,各人多加小心就足够了。谁也不是傻子,更不是初入此道。”董飞延补充一句。

他们根本没把丁浩放在眼里!

看看丁浩的面色十分难看,张庆文知道丁浩不高兴了。他怕丁浩产生回家的念头,心眼一转,不是我让你当替罪羊,是你自愿充当老大。研究研究是什么?是预谋!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用维护丁浩权威的口吻说道:“你们懂什么?井底的蛤蟆!大哥讲得对,只有勤研究勤总结,才能计高一筹。都啥年月了?国庆节将近,风声那么紧,还一点警惕性没有。如今破案都用上电脑了,咱们有啥?怎么才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研究就没有咱们生存的空间,懂不懂?浩哥的提议很好,大家互相一交流,不就成多面手了?今后,大哥给咱们出谋划策拿主意,咱们呢?勤劳苦干,好好配合,一定能发大财!”

大家不做声了。丁浩沾沾自喜,踌躇满志,再次找回了大哥的感觉,心想:“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佩服我的经验丰富,足智多谋!”

既然张庆文赞成,林海、董飞延马上就热情高涨起来:“浩哥!你说研究,我们听你的,怎么个研究法?你给我们指指路,大家好围绕大哥的思路去思考。”

他们二人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反而令丁浩很不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心中还是尊张庆文为大哥。老大的提议,若没老二的支持,其他人就当笑话对待,丁浩下定决心要扭转局面,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口服心服!主意已定,丁浩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就这么干坐着研究呀?延子下去弄点酒菜,哥几个来个小高潮,痛快一番!”

“浩哥,你也太小儿科了。弄点酒菜就算小高潮了?就能够痛快一番了?等一会儿看文哥的,那才叫痛快呢?”董飞延淫笑着。

丁浩再次碰了软钉子,极不情愿地看着张庆文,好似在问:“你有啥节目?”

张庆文看着大家都在等他说话,一时兴起,口无遮拦地说道:“国庆节快到了,风声如此紧张,我看大家别太放肆,按照大哥说的办。睡觉前海子去给大哥找味调料,爽一下,大家也跟着方便方便就可以了,别耽误正事。”一席话令丁浩云里雾里,明着是支持自己的观点,暗里却有他们自己的主意,自己仍然是被蒙在鼓里。他烦闷的踱到窗前,看着秋风轻轻吹过远处不知名的树梢,几片黄叶纷纷扬扬的落下,它们的生命结束了!他们也曾经灿烂过,如今马上就要成为垃圾了。只要大扫帚一挥,剩下的命运就是腐烂、消失。看着那枝头剩余的黄叶,他想起了自己的老爸老妈,他们不和这风中的黄叶一样?想想他们,他感到一阵凄凉,爸妈剩余时间不多了,他们难道不需要儿子在身旁尽孝么?想想自己,竟然还不如这飘飘落下的黄叶,自己的生命里没有哪一段可以让人称道,如今是有家难回,过的是走钢丝一般的日子,天天颤颤惊惊,不知何时就落网!

董飞延顺从的下楼了,一会儿功夫就搞上来一大包吃的东西和一捆啤酒,大家兴致极高,拉出靠窗的床头柜,摆上食品,胡乱抓着就吃了起来,丁浩没有食欲,心头也很烦,看着他们几个很投入的吃喝,又不敢扫大家的兴。好歹主意是自己拿的,自己不配合他们一定说自己优柔寡断,那样的话?今后怎么和他们一起混?不和他们一起混,自己又能和谁一起混日子呢?至少跟着他们不愁吃不愁喝,还备受尊重!家是不能回了,所里的民警一定早把自己的家监控起来了,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如今,离开这几个明知道是在惹事的朋友,自己连活下去都不能,也是被逼梁山呀!随遇而安吧!丁浩自己安慰自己,马上表现出一副热热乎乎的样子,和他们凑到一起胡吃海喝起来。

张庆文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大大咧咧地夹菜,一副沉着老练的摸样,令丁浩非常不愉快,其他二人只知道傻吃傻喝,缺少头脑,也令丁浩瞧不起。丁浩心想:“我提议要研究作案方法,也许抢了他的风头,这小子会不会给我使坏?题目是自己出的,别人不支持,自己再不积极一些,哪里有自己出风头的机会?既然你们尊我是老大,看来还要我提醒,你们这些白痴!”丁浩表面是和大家一起胡吃胡喝,心里把要干的事反反复复考虑个周到,看着大家高兴,掂着酒瓶子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提议,为咱们事业发达,一切顺利干杯!”

“对,干杯!”

“咱们边吃边聊,侃侃晚上活动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听大哥的!”

“我这一年多都被关傻了,大家谈谈吧!比如分工、接头、传递信号……”丁浩说得起劲,林海不屑地回敬他一句:“****呀你?不知道隔墙有耳!”

董飞延一看他们两个要争吵,马上打圆场:“这都是老一套了,试多少次了?没问题……”董飞延话没说完,张庆文“嗯”了一声,他赶紧闭嘴!

“怎么那么多废话?哥哥说研究,就研究!说必要,就必要!你们别没大没小的,还有规矩没有?什么你试了多少次?狗屁!谁干过?你干过吗?”张庆文看了一眼林海,林海赶紧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你干过?”张庆文质问董飞延。

“没有!我是瞎说,想让浩哥开心。”

丁浩见他们弯子转的这么快,心里骂道:“你们三个乌龟王八蛋,真不愧是小偷,贼心眼真多,老子倒要看你们怎么出丑,怎么表演。”有了这种思想,他马上又装出傻乎乎的样子,认真听张庆文“演讲”。在张庆文看来,丁浩本来就傻,装与不装没啥区别,只不过有时候冒傻气他自己不觉得。

张庆文掂起酒瓶子,大口来一口,压低声音说道:“有句话我本不想说,但考虑再三,觉得咱们都是兄弟,情同手足,讲明了有好处……特别是当前这种现状,当着浩哥的面,更真实!”

林海见他吞吞吐吐,马上接口道:“庆文哥说吧!都是自己兄弟,干嘛不爽快?”

“我是对事不对人,大家不要觉得我小气量。这是道上人必须遵守的规矩,按祖宗留下的惯例,咱们应该歃血为盟,结为同心。今天咱们就不走那俗套了,但是,话必须说清楚,干咱们这一行的,今后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万一哪一个兄弟折了,请记住抓住手腕的那叫现行——只好承认!其他的一概不知,咱们几个都是独来独往。大家心里明白,因为犯盗窃罪法院判不了你死刑。如果谁坏了江湖上的规矩,那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早晚出狱,朋友们都会按照道上的规矩给你清账!所以,当着警察的面坦白的越顺口,和弟兄们结的梁子就越多,到时候三比一,可别怪大家不客气……”

丁浩用眼翻了一下大伙,只见董飞延、林海唯唯诺诺,张庆文满脸杀气。他心里不寒而栗,暗暗佩服到:“天哪!这才是黑社会老大的神态,我差远了!”他虽然心里恐惧,表面上还是装出恭维的样子,不住的点头:“文哥说得对,干咱们这一行,没规矩哪行?规矩对谁都一样!”听了张庆文的“规矩”一说,丁浩更觉得自己孤陋寡闻,缺少霸气。心里不由得不服气起来,暗下决心,一定要干出样子,树立威信。

“文哥!大家听清楚了,今后一定记住你和浩哥的话。”董飞延看着张庆文的眼睛瞟着丁浩的脸说。

张庆文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哥几个,振作起来。大家看晚上几点活动合适?”丁浩故意把话题引到晚上的“工作”上来。

林海和董飞延面面相觑,没有正面回答。

丁浩装作很有把握的问道:“十二点如何?”

“听浩哥的!”三人异口同声。

“早不早?”丁浩心中没谱。

“浩哥觉得早,咱们就晚出去一会儿,咱们是自由工作者。”林海附和着说。

“到底几点合适呢?关键要安全。”丁浩是想让大家拿主意。

林海见丁浩啥都不懂,就解释道:“一般情况下,夜晚做活都要等到歌厅散夜场,这样喜欢夜生活的人也都回家了,不回家的就是空房子。一般居民睡的正香,巡夜的治安人员也都困了,我们进去也放心,别说取货,就是在里边睡一觉也没事。”

林海说得正得意,一眼瞥见张庆文瞪他,赶紧闭嘴!

丁浩明显觉得大家配合很不主动,都在看张庆文的眼色行事。心里很憋气,他没有感觉到当大哥的危险,反而认为是自己经验还不够丰富,没有征服他们。自己憋着劲要露一手,让他们对自己刮目相看。在他认为,今晚的行动非同小可,关键是检验自己出的主意是否灵验,每个细节他都考虑很多遍,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不放心地问:“歌厅关门一般都在几点?是统一的吗?”

“是统一的,最晚凌晨两点!”张庆文半天说了一句话。

“那好,咱们凌晨三点出门,最迟四点到达目的地,然后各自行动。”

“好!大哥说三点动身,四点下手,咱们就这么办。”张庆文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抢着下了定论。有意把“大哥说”三个字加重了语气,意在让其他人明白,今天作案是大哥指示的。

丁浩满不在乎地想:“是我说的怎么样?以前我没说你们不是一样溜门撬锁滚大包吗?这是你们长期积累下来的经验,我不也是听你们的?”想到这里,更觉得有恃无恐,接着说道:“时间定下来了,下面我说一下分工,文哥就别劳动了,在小区斜对面给大家望风,我带林海、董飞延进楼,坐电梯直接到顶层,从上往下撬,动作要快,到时间我给你们指点哪户的门可撬,保准家里没人。”

“撬完以后呢?”林海故意问了一句。

“进去取货呀!总不至于傻到不知取货吧?”丁浩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取到货后是一起走还是分头逃离现场?到哪里碰头?”林海回敬他一句。

丁浩看着张庆文沉默不发表意见,就故意说道:“找文哥聚齐!”

此招果然灵验,张庆文马上答道:“不行!取到货第一要务就是迅速脱身,找我不是故意暴露我的目标?那个时间离开作案现场最重要,哪有功夫找人?还是浩哥你指定个地方吧!”

“那就回旅馆来!”丁浩故意装出没主见的样子看着张庆文,张庆文像是要发表意见,可偏偏什么也没说,沉着的掂起酒瓶。

丁浩被晾在那里,非常尴尬。林海小眼一翻,心里明白张庆文欲说不说的意思,急忙插了一句:“脑子灌水了吧?再回来还不连窝端?”

“那,成寿寺是一片平房,那里比较乱,胡同多,有事好躲好散,事成之后,咱们先步行到那里,然后在成寿寺聚齐如何?”丁浩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不拿眼看张庆文。

张庆文补充道:“听大哥的,如果寿寺聚等不到人,就不要死等,因为大清早路上人少,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各自打车到蓝岛东边的小公园。那时天也亮了,只当是遛早的,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大家见不到人,还可以在周边吃点东西,多踏实!”

一切安排停当,林海看了一眼张庆文,三个人哈哈大笑。

“笑什么?”丁浩被他们笑糊涂了。

“我们笑浩哥刚才真是大将风度,可惜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筷子呀!张子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要拿支筷子比划一下,就实实在在的运筹帷幄了!”

“取笑我是吧?”丁浩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很舒服,得意地躺到床上,翘起了二郎腿。

“够潇洒了浩哥,何不出去爽一会儿?”

“不,等事成之后!现在出去干那事不吉利。”

“不会是手头紧吧?兄弟这里还有些,足够了。”

苍蝇哪有不叮烂肉的?丁浩听说有钱玩女人,马上像充足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跃而起,“走,听你们的!”刚刚说的不吉利,早被大风刮了。

“你们故意吧?大哥刚说现在出去干那事不吉利,你们非要现在拉大哥出去,是想让大哥说了不算数还是破坏大哥的威信?记住!今后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围绕树立大哥的威信去做。现在快‘十一’了,扫黄风声又那么紧,怎么能不知轻重?大哥刚发明一种鉴别家中有人没人的办法,你们不想尝试了?”张庆文的话阳奉阴违,令丁浩感到无地自容,赶紧随声附和:“文哥说得对,俗话说失意不失志,得意不忘形。今天咱们可要谢谢文哥提醒,差一点坏了大事。”

“对呀!我都急着想看到成败的结果,如果浩哥的点子可行,今后咱们再也不用担心敲开门后家里有人了,那将给咱们的工作带来多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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