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是真的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会看上顾磊了。这个无厘头的醋坛子，竟然怀疑她现在对程少华有意思，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呀！
她要是对程少华有意思，早几年干嘛去了？现在没准儿孩子都满地爬，还等得到他出现？
越是这么想方沁越是生气，瞪着王弟的样子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看得王弟一阵后脊发凉，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方沁恶狠狠地掰断手中的薯片，说道，“鸡蛋面。”
“成！”应了一声，王弟便逃也似地从客厅奔向厨房。伸头出来看一眼方沁的背影，禁不住冷笑，“感情遇到问题的人都惹不起啊……”
没等她的面做好，房铃就响了起来。
心知方沁现在正在气头上，王弟便主动去开门。
一个带着面罩，气若幽兰的女人站在门外，望着王弟的一双眼睛平静地没有一点波澜，“方沁在吗？”
一听是找方沁的，王弟就不觉得奇怪了。起先看到第一眼她还以为是走错门的。当即点点头，引着她进来。走了两步听到厨房里水煮涨的声音，连忙说道，“她就在客厅，那个我厨房还有东西，不好意思哈。”
王弟钻回厨房后，米雪站在门口简单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随后缓步走向客厅。看到面朝阳台的沙发上坐着的衣着随意的女人时，问道，“是方沁方小姐吗？”
方沁正想着自己和顾磊的事儿，这时候忽然听到外人的声音小小惊了一下。扭头一看，却是那天那个面罩女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米雪？”
见方沁知道自己的名字米雪也没有多意外，走到她旁边的沙发坐下，从编织的手提袋中取出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递给方沁说道，“这是少瑾给他的东西，希望你转交。”
不用深入地想，米雪口中的“他”就是程少华。
端详了一会儿那只包装精美的盒子，方沁又看向米雪，说道，“我从来不免费帮人的忙。”
毫不客气的语气，要是一般人，可能都被气得半死。但米雪却始终情绪淡淡，好似世间万事都无法引起她心中的波澜。
“方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方沁的口音带着明显的北方口音。加上在国外多年，米雪偶尔也能听说一些关于程家的消息，自然也知道方沁是程少华曾经的未婚妻。只是一直以来得到的消息都说这位方家大小姐对程少华从来是避而远之。没想到这时候竟然会对程少华的事情感兴趣。
“真相啊……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太清。不过我记得，是他让我远离了不堪的过去。”
米雪的声音从面罩里缓缓而出，就像是潺潺流水一般，令人听之沁入心脾，再大的火气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简单的一句话，饱含的内容足够方沁去细细品味。
米雪没有过多停留，起身离开之前，又特地提醒了一句，“那是少瑾对他表示的抱歉。”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在米雪即将离开的时候，方沁起身追了两步问道。
“没必要。”
米雪面朝着门，手握着门把手，面罩下藏着的薄唇浅浅笑起来，眼中的情绪只有她一人知道。出了那道门，放下那只盒子，她心中牵挂多年的事情终于得到了了结。
程少瑾在楼下等着，看到她出来，连忙上前牵住她的手。两个人低语了一会儿，便开着车离开。
方沁在阳台上目睹了这一幕，心里藏着无尽的猜测。最重要的一点是，对程少华的误会，又减少了几分。
王弟煮好面端了出来，刚才的陌生女人已经不见，就桌上还放着只宝蓝色的包装礼盒。望了眼阳台站着的方沁，叫了一声后问道，“刚才那人也不像送快递的啊。”
方沁走回来，闻着香喷喷的鸡蛋面，忍不住咽了咽喉咙，接过筷子便迫不及待吃起来。酒足饭饱后，才躺在沙发上回答王弟的问题。
“要是那样的人当快递员，你信不信杭城的快递业要爆炸？”
“为什么？”
“一堆宅男肯定天天围堵快递部。”
“……”
没想到方沁还有这么幽默的时候，看到她这样王弟也放心了，说明心情已经不太烦躁。
“我刚才决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跟顾磊分手。”
“分手？”王弟完完全全被方沁的话吓到，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一脸不可置信。亏得还以为她正常了，没想到是被刺激过了头，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王弟笃定，要是真跟顾磊分手，这丫绝对会后悔！
“你别反应那么大，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再跟我无理取闹，我就跟他分手。本姑娘天生丽质又多金，难道还遇不到好男人了？我才不信！”
对于方沁这样的自我判断，王弟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半晌之后，无奈地陈述一个事实，“姐姐诶，你都快三十了。不结婚就算了，还这么任性……”
“我任性？我那叫任性吗？他不知道吃的哪门子飞醋吃到程少华身上，你倒是让我理解理解为什么呀？成天见面就吵的爱情还叫爱情嘛？就在刚才我想通了，凭什么我要围着他转，跟着他的意识转啊？”
想想顾磊和方沁在一起也一年之多了。本以为两个人磨合地是已经心心相印，却没想到，在这个当口冒出来这种不是矛盾的矛盾，竟然还导致到要分手的地步。
一时之间，王弟有些佩服方沁的果断，不亏是事业上的女强人，感情面前也丝毫不逊色啊！
当一个人在对方的心里再也不是不可或缺的时候，在那段感情里，他就已经输了。
方沁固然会难过，但她掌握了主动权，明确了自己的立场，并不畏惧分手，这一点上，她就比顾磊好很多。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太对劲。
王弟一边琢磨一边说道，“那你跟顾磊提出分手不就变成了你把他追到手玩腻了就扔了？”
“分个手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恶心啊？那我当初是的的确确喜欢他，想要跟他一辈子。但现在发现两个人不合适，在结婚之前刹住车，不是对谁都好？”
分手的念头已经在方沁的心中萌生发芽茁壮成长，忽然之间她就底气十足。心情也一下子豁然开朗。
这样的人，王弟也不知道怎么就和自己成了朋友，简直是恐怖，太恐怖！
王弟摇摇头收拾一下出了门，自此是不打算再去管方沁和顾磊的事情。这两个人是真每一个正常的，管了也白管。
王弟前脚刚走，后脚方沁就想办法拨通程少华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声音不容乐观，一下子，方沁的心又沉了下去。
“飘飘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
“你们在瑞典已经一个星期了，还没有进展吗？”
“根据飘飘的情况，那位制药师判断，这是一种变异的毒品。主要用途是用来控制人的思想。初初摄入并不会有什么变化，直到液体进入到细胞，开始有意识篡改人体的记忆时，药效就会发作……”
听程少华这么说，方沁大抵有了些猜测。之前柳飘飘那般疯魔，肯定就是记忆开始被吞噬的开始。
“你说不是很好到底是什么情况，有办法接触吗？”
“办法有，不过什么时候能成功就……”
“意思就是，一直研制不出来，飘飘就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嗯。”
这一个音程少华真是拼了很大的劲儿才说出来。他真的从未料到，有一天自己所爱的人会因为自己遭受这样的伤害。在得知结果的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陪着柳飘飘，她的人生他来负责。
电话那头的方沁也沉默了许久。
她知道程少华那个音意味着什么，想到关于柳飘飘的家庭和关心她的心，心里忍不住地失落。
“总会好的，飘飘是那么好的女孩儿，上天不至于让她遭受这么悲惨的命运。”
明知是无用的安慰，方沁却忍不住要说出来，不一定是安慰程少华，也是安慰她自己。
“对了，米雪今天来找过我。”
“嗯？”
“她给了一只盒子，说是程少瑾给你的赔罪礼。”
听到方沁如是说，程少华望着窗外漆黑夜幕中点点闪烁的光芒，心情无法言说。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但他到底没有和程少瑾面对面谈一次，总是心里安定不下来。
挂了方沁的电话后，程少华坐在窗边，沉默了许久。听到躺在床上的柳飘飘嘤咛了几声，这才起身脱掉外套上了床。因为记忆的缺失，导致她损失了许多常识。这样的情况下，身边更加离不开人。在瑞典来的这些日子里，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总是靠着他才会安静下来。
而程少华也已经习惯，每天都陪着柳飘飘，陪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情。一切都从头来过多好。
每天柳飘飘看到万物都十分新鲜，像个小孩子一样，充满了探知欲。每次望着她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时，程少华心里就无比纠结。有时候，他希望柳飘飘能够一直这样，就不会生出离开他的心思。但大多时候，他自责。以这样的方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实在太卑鄙。
他唯恐，唯恐有一天柳飘飘被治好后，回想起现在的日子，仍然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愿。那天夜里，柳飘飘的哭诉大大震撼了他的心。他险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