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苍见这宏王的表情,便又道:“今日本王还有事,就不再奉陪了,改日定会略尽地主之谊,邀宏王到府上一叙。”
宏王点头,笑道:“到时候就要承师苍兄的情,叨扰师苍兄和王妃了。”
见宏王将这话应下来,城南也朝着他行了一个退礼,跟在司马师苍身后走了。
宏王瞧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收了脸上的笑,眼神变得深邃。
那边的婚礼依旧在进行,兰离离瞧着堂上,那身着喜袍正在拜堂的端亲王世子,扣紧红绸牵着新娘,笑得愉悦万分,笑至眼底真真切切。兰离离微收了那显得迷离的笑,似乎在想很久远的事情。
那时,他和自己的喜堂也是这般,不,看着比着更加喜气,好话听不尽,他的笑,依旧是带着熟悉的清冷,那时候的她以为,只要成了亲,喜气冲冲,他也会带着愉悦的笑,还以为,她会很幸福,还以为……总会好的。
可最终的洞房,也看不见那个人的笑脸,连人,也变得陌生了。现在想想,觉得那场婚礼处处透着凉意,他的笑,总透着虚冷,是空的,只是那时的她,没有发现而已。
“礼成——送入洞房!”唱礼官一声高喝,众人欢笑,兰离离咬了咬下唇,微抬了头,当时,不过是自己蠢罢了,谁不知道她是被利用的,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见人散去,兰离离轻笑一声,也转了身,是啊,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繁华终落之时,总会剩下一个人啊。不过不巧,剩的那个人是她。
大家都去了厅房中,各处玩耍。兰离离转身,母后念她身子不好,可以早些回去,其实她也早该回去了。
到大门处,刚掀了轿帘,却听见后面一声“留步”,是他。
兰离离停了步子,微回了头:“太子,何事?”
太子微皱了眉,声音清冷:“你过来。”
兰离离愣了愣,回过身看着站在大树下的他,思绪回涌,那个时候她要走,他也是这般,站在不远处,微皱了眉,声音清冷,张了双臂,道:“你过来。”
正想着,步子却是自己迈了过去,站在了他的身前,兰离离又开口问了:“不知,太子何事?”
太子道:“回宫。”
听得这俩字,兰离离笑了,道:“为何?”叫她回去她就回去?凭什么?
太子进一步解释道:“外面很危险,宫里安全。”
兰离离摇头:“妾身有办法照顾好自己,不劳殿下费心。”她现在没那么天真了,会以为他真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呵呵,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啊。
太子眉皱得更深了:“鸿福寺不安全,你必须回宫。”
听了太子重复这话,兰离离看着他,含着嘲讽地笑道:“你放心,就是死,我也不会牵连到你,我已经留有两封一样的书信,若我真没命了,那信一封会到我父王手中,另一封会到父皇手中,指明为大皇子所为。”她知道,他担心的定是这个。
太子看着她,突然问道:“你为何帮我?”
为何?兰离离移了眼,道:“我为何帮你,你不知道吗?”居然,不知道吗?
太子听了这问,道:“其实,你何必……”
兰离离抢道:“对啊,何必,反正都是白费。但是,……”兰离离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与你何干?我的确是喜欢那个叫司马师明的人……帮不帮他,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说罢,转了身就走。
太子未打算放她离去,大跨两步拉住了兰离离的手:“先回宫。”
兰离离手微微一颤,没回头,微捏了拳:“回宫?若我回了宫,定会日日请依月姑娘进宫陪我的,你确定,要我回宫吗?”
太子听了这话愣住了,手上自然也松了。
兰离离感到手上明显放松了,抬头笑一声,说到底,说到底……也不过如此啊,兰离离毫不费劲地抽回自己的手,快步走向轿子,很快消失在太子眼中。
闭上了眼,兰离离才又回想起那日所见,他心心念念的月月……唐依月……三个月身孕,真是讽刺啊,三个月,那时自己刚成亲一个月,若是在二十一世纪,才蜜月过呢。
想起那日唐依月背着人在一座没人的大殿里,佛前祈祷,他在一旁看着,眼中柔柔深情是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那个时候真的好讨厌自己的这双脚,偏偏走到了这里。那时也只能像现在一样走掉,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太子疑惑,他说的帮他,不是那书信的问题,而是她算计水语嫁给大皇子的事,别人没瞧见,他可是明着看见了的,水语之所以会在退下的时候扑倒大皇子,完全是因为她使了手段,一道萤光从她那里出来,先掠过水语在飞向大皇子,所以这才会有那一幕。只是那道萤光,是什么?
这边的城南也一样疑惑,司马师苍带她到这里来干嘛?抬了头看着不远处的那块匾,天下无病,商暮九。
看病吗?可是她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啊,不需要到这里来看病的。
想着,城南便拖着司马师苍停了脚步:“相公,你生病了?”
见城南这般问,司马师苍又拉着城南走了,边走便道:“跟着为夫来,你的身子骨弱,要好好调养调养。”
城南不得已又跟上他的步子,道:“可是这不急于一时吧,大姐姐大婚呢,我得去帮忙,不然母妃得忙坏了。”
司马师苍一步跨进天下无病的门,回城南道:“那不是有空梧王婶帮着吗,用不着你。”
端亲王妃本来就忙,哪里还能顾得上母妃那边,不过相比起来,母妃那边的确是轻松的。
司马师苍看着在那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在看书的商暮九,叫道:“快给本王瞧瞧娘子的身子怎么样了。”说着就将城南拎到了商九暮面前。
商暮九看着司马师苍,摇头:“终于把自个儿王妃带来了?早就说着要带她来的了,还以为你能拖多久,这才几天啊。”
司马师苍皱眉:“本王看你的话略多,是书读多了所以话也多了吗?”
商暮九不敢应这话,上次应了这话,这小子就把他的书收刮一空全搬到了王府,自己还花了五百两银子才赎回来当初那个心疼啊。
城南坐下,莫名地瞧了司马师苍一眼,才再将手伸给了商暮九。
商九暮搭上了城南的手腕,凝神诊断。
忽见商暮九皱了眉,还越皱越深,司马师苍就淡定不住了,直接问道:“怎么了?”
商九暮就是皱着眉不说话,看着司马师苍,小样儿,看现在谁吓唬谁。
司马师苍皱了眉:“不开口?本王让你以后都不必开口。”
商暮九想咬牙切齿,可恶,到底是谁有求于谁啊,真是的。不过看着司马师苍这样着急,便直接回道:“没事,看你急的,能有什么事,就是体寒虚弱了些,再调养个两月三月就能好,现下吃的补药很好,我再给你加减两味,药万不能断了。”
司马师苍松了口气,城南倒是无所谓的缩回了手。
商九暮也成了心地想着吓司马师苍,便来了句:“不过……”
这句“不过”又微微提起了司马师苍的心:“不过什么?”
商暮九道:“孩子的问题,半年内最好不要有身孕,当然有了也成,不过会很危险。”无论是小产还是生下来都很危险。
司马师苍舒了口气:“本王知道了。”左右也不会急着抱孩子,但大哥也是那个样子,只怕母后是要等急了。
城南也点头,这没什么,半年内要孩子也早了点儿。
商九暮道:“以后每一休沐便带着王妃到我这里来,我按情况具体开药调养。”
司马师苍点头,城南笑笑:“费心了。”
“这倒是不费什么心,我就是个大夫,就是专给人看病的。”商暮九笑着如是说。
城南道:“不知这诊金……”
司马师苍“哼”了一声,看着略显得瑟的商暮九:“娘子,他是神医之后,这是他应该的。”
商暮九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应该的?”这诊金也应该是他的才对吧。
城南站起来,也开始配合她相公的说法,道:“我相公说得对啊,这神医嘛,就是要悬壶济世,普济苍生的嘛。我也是苍生中的一种啊,所以商公子救我就是应该的了。”
什么歪理!商九暮也不多话了,只道:“本公子的出诊费怎么能少了呢,五十两也是要给的吧。”
“五十两?”司马师苍一挑眉,从袖袋里就拿出一锭银子:“只有十五两,你要么?”
十五两?商九暮叹了口气,少给总比不给好。收着收着,反正是钱。话说这是第一次得到这王爷的钱啊,少见少见。
想着,商九暮就拿起了那点银子。
城南看着瞬间视财如命的司马师苍,问道:“相公,我们现在在干嘛?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