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司马师苍要上朝,起得早。想起城南说的要同他一起进宫,便去叫她,点了点她额头:“娘子,该起了。”
城南捉住了他的手,还模糊着:“我还想睡会儿。”
司马师苍又道:“你不是说要一起进宫,宽慰母后的?”
城南眼睛也没睁,也不知道听没听全,就应了一声:“嗯。”
司马师苍好笑,见她睡得迷糊也不想再叫她,抽了抽手:“那你再睡会儿,一会儿再去也不迟。”
司马师苍手要抽走,城南忙下意识的抓紧了不放,这下倒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我马上……”说着打了个哈欠。
司马师苍见她这模样,轻轻吻了她额头,又坐在旁边帮起她穿起昨天准备好的素色衣服。
城南回过神,脸红了红,忙开始自己穿衣服穿鞋子,动作很快。
两人刚收拾好,外面就传来青木的声音:“爷,下面人来报。”
司马师苍应道:“进来。”
青木行礼,接着道:“爷,府里歌月阁的暗卫发现,依月姑娘有个玉佩,楚书姿在打那个玉佩的主意。”
司马师苍带上自己上朝需要的东西,牵着城南出门,边走边道:“玉佩?”
青木跟上,“据依月姑娘身边的暗卫所说,是一块青色的玉牌,有圆月祥云纹,白色穗子。”
那不是太子的玉佩吗?司马师苍皱了眉:“糊涂!”
城南听这口气,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处理,果然。
司马师苍开口,看着城南脸色,小心解释:“那是太子佩戴了八年的玉佩。”知道城南看不惯太子这样作为,忙继续表明立场:“太子太糊涂了。”
城南冷笑一声:“这么喜欢,不如给他送去好了!反正太子妃人也死了,接人进东宫也没什么。免得还时时担心,一个玉佩算什么,到时候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关起门来,送太子金印都成。”
一番话说得十分直白刻薄,半点情面都不留,司马师苍庆幸,还好表明立场了,不然娘子可就要骂到他头上来了。
青木也是汗颜,郡主说话也太犀利让人招架不住,什么话都说,再怎么样,太子也是太子啊,太子金印也不是可以顺便送人的呀。
城南见两人都没把她说的话当真,斜了司马师苍一眼,语气依旧不善:“不然还能怎样,还想法子帮他掩着护着?”说着又补道:“多大的破篓子,护得住吗?再说了,她就是个妾而已,不就是想怎样送就怎样送的吗?现在乌素雅已经不在了,还挡得住他收美纳妾不成?”
司马师苍摇头:“娘子你忘了,唐依月身怀六甲。”给别人看见他送个孕妇给太子,像话吗?
城南咬牙,她还真给忘了。送给孕妇给太子确实不好看也不正常,那不就也直接说太子和唐依月中间有什么吗,都不用玉佩证明了。念头一转,唐依月送不出去,楚书姿也送不出来吗?
想着又出来个建议:“楚书姿不是威国公府出去的姑娘吗?说国公府大夫人他们想她了,把她接回来住着。”看她手能有多长,还能不能从国公府伸到镇远王府去找玉佩。
青木连连点头,这个话靠谱多了,实施起来也容易得多。楚书姿的确是国公府的姑娘,接来国公府一起住,也合情合理。
司马师苍笑笑:“娘子聪慧。”
城南白了他一眼,上了马车,她才不信他会没想到。
司马师苍扶着城南上马车,又吩咐了青木加派歌月阁唐依月那边的人手。
城南听着他吩咐,忽又想起一桩,说起来,为什么楚书姿会姓楚?她不是国公府的人不该姓郑吗?
想着也问了出来,司马师苍道:“据说是小时候病重了差点死掉,后来拜了个义父,病好之后就随了义父起了个名儿,以前的本名就一直没用过了。”
城南点头表示理解。民间确实是有这种说法,第二个名字也就是第二条命了,小孩子捡回一条命确实会拜个干爹义父改名,说法是骗了阎王爷,靠着生死薄上的名字再找不到人,魂儿也不会被黑白无常勾走。
司马师苍宫门前下了马车,城南走的另一个宫门进去看皇后。
昨儿司马师苍派了人递了帖子,今儿倒是有人在门口接她。
城南见了忙上前去,看着那人,客气地道:“白妈妈,还劳烦您在这儿接我了。”听城南这样说,晓雨上前,给白妈妈递了荷包:“白妈妈受累了。”
白妈妈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客气接下了荷包,捏了捏,不是银子,看来是银票了,这礼厚。谢道:“这是奴婢应该的,倒是多谢皇子妃体恤老奴了。”
城南摇头:“白妈妈这几日都在照顾母后,定是辛苦的。母后这几日还好么?”
白妈妈眼中也透着心疼,能好吗,这火气都迁怒到皇上身上去了。
皇后也算是她从小照顾着长大的,别的都不说,就是把感情看得太重,太子妃又是个懂事的会照顾人的,自己身子弱还都总想着孝敬皇后,这么个人儿,一场横祸确实是可惜了。她的死对皇后娘娘来说的确是非常伤怀的。
“唉,”白妈妈叹了一口气:“娘娘向来是重感情的。为了这些对自己好的人,皇后连皇上都迁怒,以前是为了端亲王妃城亲王妃,如今又是太子妃……”
城亲王妃?
城南知道白妈妈说的端亲王妃的事情,那应该是端亲王下大狱那起子事情,可是城亲王妃?关她母妃什么事情?她母妃出什么事了值得皇后迁怒皇上?城南盯着白妈妈瞧。
白妈妈自知失言,忙将话头转了:“娘娘这几日有些好转,永宁都围着她宽她的心呢。”
见白妈妈这样,城南知道她必是不肯多说的,也没再问。可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不是吗?
一路上白妈妈不再提起端亲王妃城亲王妃的事情,只说起皇后宫中的事。
太子妃三日丧期一过,皇上的一群莺莺燕燕这个妃子那个嫔都围着皇后的身边转来转去,都凑在暖凤宫不走。皇后本来就心中悲伤,这些妃子还在她眼前转悠说这说那,不断的提起太子妃的事情,不是故意来给皇后添堵的吗!
皇后平日里看着脾气好,好欺负,可到底是坐上了后位的人,教出的儿女也个个不差,都知道争权夺利的事儿的,皇后能真那么纯白?平日里那是收敛着隐藏着的,不代表人真是绵羊了。
这不,有个没脑子的妃子看皇后这样,居然开始明着安慰,暗着嘲讽了。那是皇后啊,也敢嘲讽,真是没脑子。
皇后可不想忍了,当即叫人给了那妃子一耳光。这还不够,还有三十大板得挨着。
当时好多人都给吓到了,不敢说话。而另一些人就喜欢当和事老,上来求情,皇后气笑了,还赶着上来求情,一个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求情的,统统三十大板。
这多吓人,没人敢求情了。其中有妃子仗着自己是黎贵妃的人,派了人去黎贵妃的紫惠宫求情,甚至还有妃子仗着自己受过几天恩宠,恃宠而骄,觉得皇上爱自己比爱皇后多,差人告到御书房求情,这个妃子就是出言嘲讽皇后的那个。
暖凤宫门口,一阵板子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那些个被打板子的妃子都盼着来个人救自己,圣旨来得是最快的,可完全不是她们想的那回事儿。
圣旨说了,她们以下犯上活该被打。不仅要被打,还得罚钱,被打的,每人还加罚三个月月例。还有那个出言嘲讽的妃子,罪不可恕,直接打入冷宫!最后圣旨嘱咐了,没事儿别去打扰皇后,否则后果自负。本来就是,皇上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皇后霉头呢,这些妃子都自找罪受。
皇上圣旨一下,本来都到暖凤宫门口的黎贵妃马上转身走了,天大地大圣旨最大,她没必要为了这些人得罪皇上,得不偿失。
黎贵妃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到暖凤宫凑这个热闹,皇后没有看起来那么懦弱,她一直都知道,不然这后位怎么轮到她郑空桐坐。她黎飞丽一不缺娘家背景,二也不缺儿少女,说起来当时皇上的长子还是她诞下的,立了多大功劳,皇上不也当看不见吗,还是立了郑空桐为后。
那么多年啊,皇宫里的哪个女人不厉害,惦记后位的人少吗,用的手段能少吗,明的暗的都不少见,可郑空桐后位不也一样稳稳的?只有傻子才会真觉得她脾性好。只要皇上想让她坐这个位置,那她就是稳的。当年的事情皇上忘不掉,那后位会一直是郑空桐的。
圣旨一下,黎贵妃一撒手不管,哪个妃子还能来找晦气?都乖乖地自个儿待自个儿的宫里了。至今才见识皇后也是会发脾气的,而且还不让求情的。皇后这一出,也算是立威了,还是皇上帮着的。
城南想,黎贵妃都不敢找麻烦了,也许皇上皇后的关系不像看起来那么淡。
踏进了暖凤宫,果然安静。不见多的人,就只有几个下人和永宁。皇后神情确实是冷清的,眉目间明显有着倦色。
一宫殿的人都还穿着浅色衣裳,包括永宁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