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秋季景色还算不错，我家出门左拐，老爸扯着我胳膊走了有三五十米便到了大街。街上人一般都行色匆匆，偶尔有一两个打闹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有一些不真实。
我用手遮了遮阳光，掏出烟递给我爸一根，自己点着一根。等车的时候最好点根烟，我等公交的经历告诉我这邪门的事情真的很邪门。老爸接过烟来，看着我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把烟放进嘴里，猛抽了两口，车来了，他凑到车头。和司机比划两下，我从后面上了车。老爸坐前边，我在后面，把烟头丢出车外，斜躺在车后座。
司机是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在、穿着洗的发白背后印着某加油站Logd粗布工作装。“老赵，那地方路怪难走，100不多啦，不是我不打表。那地方你有不是不知道，里面那道士和精神病似的。”
“80不少啦，要不是照顾你老小子生意，还能轮到你。你也是，都内退了，还不清闲。”老爸把烟抽完，打开窗户把烟头丢出去。
“上山干啥去，我说你可无产阶级二十多年了，怎么到末了又想着拜神求平安啦。”老司机把把车打着火，也抽出根烟来点着，加打油门，车缓缓开动。
“什么迷信不迷信的，有些东西，你不信不行。”老爸说完往椅子上一躺，叹了一口气。
我眯着眼睛看向窗外，高楼大厦，耀眼的阳光。摇下窗户，快速行驶的车带着有些热的风，吹的人很舒坦，我慢慢的闭上眼睛。
漆红的木门高大宽阔，门前两座石狮子瞪着牛铃般的大眼睛，咧开嘴眼睛喷出食人的光芒。抬头往上望去，有半尺的长的燕巢在门路的角落。我看着眼前的事物，往前走了两步，敲了敲门，过了好久都没人来开。使劲儿推了两下，门终于推开，门前是鹅卵石铺就的宽两米的道，两侧都开着鲜花。和我那天发疯碰到花的场景一模一样，我惊慌的要往回走，转身身后的路已经不见。我知道我刚还在出租车上，我再三向自己确认，自己确确实实在出租车上。那就证明现在不是在梦里就是在臆想，使劲儿咬了下舌头没有痛感，掐住自己的胳膊狠狠拧了几下，更是毫无感觉。
恐惧袭来，两个捧花女子来到我面前。“少爷！”她们俩来到我面前，拿着花朵围绕我身边转了两圈。把花递给我，我下意识的接过来，她们半蹲在地上，“请少爷抬脚。”我跟随她们的指令，抬脚张开双臂。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是民国装扮，布靴，中山装，外面套着披风样的大衣。两女子把大衣一人一边抬着，左边的女子好像有些矮，指了指后面。“少爷，夫人在房里等您。”
我往前走了几步，随意的看着路的两侧，走了几步便到一个凉亭。亭子这时候静静站着一个女子，“少爷您回来了，您以后可别让小姐担心了，您不知道昨晚小姐可一夜没睡。”女子身着绯红色绸布上衣，外面套着一层小小的夹衫。下身是粉色的绣裤，踏着纳青底的不写。
“知道了燕奴！”我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自己都有些震惊，因为这根本不是我自己想要说话。按照以前的习俗来讲，这燕奴应该是她口中的小姐，我那个所谓的夫人的贴身丫鬟。
随燕奴走了一段路，转了一个弯，又过了圆拱门。两进出四开门的院子，经典的中式风格建筑。如青丘之啄月，如脆碧之含雪。青砖筑高墙，绿瓦凝青霜。青绿的瓦上住着苔藓，房顶的两角各有两只展翅的青鸾。正对眼睛的却有些不太一样，本该一龙配双凤的格局，中间却配了只双脚直立的燕子。按说瓦砾雕成的动物只有个大体的模样，燕子，麻雀凤凰什么的根本就分辨不清才对。但我看上去偏偏是只燕子，还是只感觉在房顶驻了很久的燕子。
来到房字前，房子前有副对联上书：“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我终于确认了，这分明就是我那天喝醉走进的那栋房子。我想停住脚步，却发现脚根本不听使唤。这个人好像个被牵线的木偶一样，我一点儿也不能左右。
房门开着，华丽的欧式风格，豪华的装修。瑰丽奇妙又复杂的炫彩吊灯，与厅前摆着的玉皇大帝位格格不入。正中间是大帝，旁边又有两座神龛。左边的很好辨认，就是响当当的泰山老母，右边神龛中的人左手托印右手执鞭。那神龛左右各有一块木质牌子，左书天地十方九天贞明大圣，右写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我看着撇了撇嘴，不就是传说中的雷神吗，用得着搞这么多名讳，连玉皇大帝都没写这么多字，不怕上边的给他穿小鞋。
“回来了”我耳边传过来这么一句话，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推来木制推拉门，越过隔窗。一女子背对着我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妆头。我身体不由自主的走到她身边，镜子中女人果然是冉宝儿。“回来了。”不受控制的我从背后抱住她，嗅着着她的头发。
她也没有回头，静静的看着镜子。“你说你再也不去了，我昨晚等了你一夜。”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才发现在我的身体根本不是自己，那模样很熟悉。我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又不由自己的说出话来。“男人的事情，女人别管，听到了吗。否则不论你是神是鬼，是妖是魔，我都亲手掐死你。”我看着自己的手的在她脖子前比划了两下，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邪笑了一下。我这才感觉到，镜子中的很像不带眼镜的王文，只是比不带眼镜的王文，眼睛大了一点。
“执子之手，永世不弃，你都是在骗我？”镜子中的冉宝儿很平静，像是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我说你就信吗？”镜子中的‘我’笑呵呵的说着，接着冉宝儿拔出头上的凤钗转身就扎在‘我’胸口，血染红了‘我’胸前的衣衫，顺着流淌下来，我往后一仰噗通倒在地上。她转过神来，凑到‘我’身前，痴痴的看着‘我’。她笑着，有些悲凉和开心。“这样，这样我们就能永生不弃了不是吗？”
‘我’在这梦中应该是死掉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意识。晴空响雷，冉宝儿一边用左手轻抚着‘我’的脸颊，一边念着咒语。“天尊在上，弟子有求。与冉季之情生生世世，为此第子愿不升仙神，不落幽冥。”
这时候一个人冲进来，指着冉宝儿大喊道：“你，你杀了他。”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你愿意帮我吗？”冉宝儿抬头看向冲进来的人问道。
“也罢，只要你愿意，我生生世世都愿帮你。”那人身穿道袍，抬起头掏出罗盘，镜子中显现出他的模样，竟然和我的模样不差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