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闫区长刚在前头捋了松尾一棒子,我再从后面敲他一榔头,非把他打懵不可。谷大豹刚要端起枪朝对面的亮光射击,脑海里倏然冒出个新想法。他记得去年晋察冀军区萧克副司令员给第九区民兵讲授军事课时,曾提到预备队的重要作用。从现在的态势看,轿鼓队充当闫维谦的预备队比较合适。松尾不知道我们来到了大夹峪,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闫维谦身上,倘若轿鼓队悄悄插到“一线天”,敌人攻上来时打他个出其不意,松尾摸不请我们的底细,必定不敢恋战。如此这般,一定能解闫维谦的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谷大豹连忙制止正准备开枪的谷万和谷岭,领着他们悄悄地向“一线天”摸去。
谷万不明白谷大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说:“大豹哥,咱们兜着松尾的屁股打,才能分散他的火力,如果到‘一线天’,和闫区长的队伍加在一起也不是鬼子的对手,松尾还不把咱们一勺烩了?”
“在这里,松尾就不烩你了?”谷大豹说。
谷岭猜测出谷大豹去“一线天”的意图,用手一扯谷万的胳膊,“别、别说了!”拽着他一起往“一线天”走去。
来到“一线天”时,天还不太亮,武工队和民兵刚刚把鬼子赶下“一线天”。谷万对谷大豹说:“闫区长就在前面,咱们去和闫区长打个招呼,告诉他援兵来了。”说着就要往前走。
“不行,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来了。”谷大豹一把拉住谷万。
“为什么?”谷万不明白。
谷岭很快明白过来:闫维谦带武工队和浦南民兵组来时可能没有通知谷大豹。这是场恶仗,是死是活谁也拿不准。谷大豹家刚刚牺牲了三口人,闫维谦不忍心谷大豹再有闪失……
谷大豹确实怕闫维谦逼迫他回去,但主要还是想让轿鼓队成为一支真正的预备队,在闫维谦最困难最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助他一臂之力。谷大豹让大家隐藏在离闫维谦不远的石崖旁,子弹推上枪膛,手榴弹拧开后盖儿,还搬来不少石块,准备敌人冲上来时,突然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后来,谷大豹见闫维谦也用上了石块,知道他们没有了弹药。他暗暗庆幸轿鼓队来对了,否则,闫维谦这四十多个人就永远回不了元浦村了。自己这拨人马虽然也不多,武器更不行,但起码能帮助闫维谦抵挡一阵。
……
听见山上激烈的枪声,松尾和马翻译官始信“一线天”上埋伏着八路军的大部队,又占据着有利地形,不敢恋战,慌忙下令撤兵,“一线天”上的鬼子再一次土豆搬家——滚了蛋,滚回了大夹峪沟底。
闫维谦正和耿队长商量御敌之策,忽然听见身边枪响,继而看见对面石崖旁跳出一伙人来,朝着敌人猛烈开火。从呐喊声中,闫维谦听出是浦北的谷万谷岭这些人,得,有他们俩就有谷大豹,一定是谷大豹带着他们来的。闫维谦找到谷大豹,想批评他几句:你是浦北的民兵组长,参加战斗要听从上级命令,不经过区公所批准怎么能随便来?刚想开口,又把话头咽到了肚里,他们已经来了,已经参加了战斗并打退了松尾的进攻,给自己解了燃眉之急,从实战要求出发,现在还真需要这样一支奇兵。后来,闫维谦又见谷大豹把轿鼓从石崖后面搬了出来,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来敲轿鼓为八路军助威的。自己管得了民兵组,但管不了谷家轿鼓,就不再说什么。
轿鼓当年在青龙关抗击八国联军的经过,闫维谦听谷月平说过多次,知道轿鼓有时确实可以发挥枪炮发挥不了的作用。于是,就对谷大豹说:“从现在起,你们的武器不再是枪和手榴弹,而是轿鼓。你们的任务是敲好轿鼓。”
“我们是敲轿鼓来的,但鬼子要再上‘一线天’,我们的子弹和手榴弹也不能闲着。我们既是轿鼓队又是民兵组。”谷大豹说。
谷万也附和着谷大豹说:“我觉得还是打仗解气、过瘾。闫区长,大豹哥腿脚不方便,就让他敲轿鼓,我们兄弟俩和你们一起打仗吧。”
“松尾不会再上‘一线天’了,他很可能从大夹峪北面拼死突围。如果增援部队还没到,那里的形势会很严峻。轿鼓,在那里会有用武之地的。”闫维谦告诉谷大豹。
正在这时,从“一线天”东侧山下上来一个八路军战士,向闫维谦传达杨成武司令员的命令:因为路途较远,从涞源、Y县调来的部队下午两点才能到达。侦察员发现,松尾正在快速向北面运动。司令员命令你留下部分兵力坚守“一线天”,其余迅速赶到大夹峪北口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