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秃的矮山上。
莫邪扶着黄馨月坐下,自己也累得坐在一旁从包袱中翻出冷冰冰的馒头啃着,他双眼总是坚定的看着北方,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在莫邪身后,是一群修道之人。他们都站得远远的不想接触两人,却也不想让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其中,就有持扇的君无邪、抱剑而立的白羽、风华绝代的林徽……。
“徽姐姐,纯阴之体的事情我已经回禀给师傅了。”柳含烟笑着说:“嘻嘻,若是那怪人真的能救好她,师傅肯定会来收她为徒的。”
林徽看着在剑山自己唯一的朋友,点了点头。
风华绝代固然不错,可却让人避而远之,尤其是同龄人。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比自己漂亮无数倍的人走在一起,让对方的光芒远远的盖过自己,使自己黯淡无光。也正是因为这样,孤独的林徽在剑山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柳含烟。
柳含烟并不认为林徽有多漂亮,她认为自己是最漂亮的。
“谢谢你。”黄馨月诚恳的说:“我知道没希望,但真心的谢谢你。”
莫邪不说话,只是啃着馒头目光凝视远方。
“你在看什么?”黄馨月忍不住的问。
莫邪还是不说话。
黄馨月忍不住的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他们都想我死,因为我死了,其他人才能活。更何况,我是这么的痛苦,大家都死了,我却还活着……”不知何时,黄馨月已是泪流满面。
“活着就是希望。”莫邪终于说话了。
这句话不是他说的,是当初师傅说给他听的。曾经何时,他觉得生活黯淡无光,也曾想过死。
黄馨月沉默着流泪。
莫邪啃着馒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啃着。
直到一个馒头吃完,莫邪才从胸前拿出一个用体温暖好的馒头递到黄馨月面前。
黄馨月抬起头愣愣的看着莫邪,许久许久,她才接过馒头。
莫邪又从包袱中翻出水囊递了过去。
夜慢慢降临,银色的月华为眼前的森林披上一件梦幻的衣裳。莫邪撑着头痴痴地看着天空上朦胧的月亮和万千星辰。
黄馨月躺在莫邪用道袍铺好的简易床上,扭过头看向眼前的怪人。她忽然感觉到莫邪很是伤悲,她有一种莫邪在哭的错觉。
莫邪收回目光,然后如同雕塑般的坐在一旁。
不远处是一群修道之人席地而坐。
当黄馨月睁开眼时,阳光刺得她有些不适应,不断地眨着眼。忽然,她看到坐在旁边的莫邪撑着头看向北方的天空。她记得,自己睡之前,莫邪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走吧!要找到银月草才能救你。”莫邪站起身来。他并没有去扶黄馨月,目光始终落在远处。
休息一晚的黄馨月恢复了些力气,艰难的站起来跟在莫邪身后。在两人后面几丈处,是一群能够上天入海的修道之人。
天心毒的确难解,可纯阴之体天生就能吸纳一切阴毒之力,虽然不能克制住天心毒,但是配合银月草就能慢慢的吸收天心毒。
银月草是吸收月华的一种普通的药草,有一种柔和之力,能够包容一切。莫邪曾经听父亲说起过,纯阴之体若是有银月草为辅助可解天下万毒,知道这点的人,莫邪听父亲说整个天界也不会超过二十人,就算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知道纯阴之体怎么使用银月草。
在天界,银月草是最常见的药草,但莫邪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银月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
一路行来,好在没有什么危险。森林虽大,但普通的野兽感受到一群修道之人强大的气息,早已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了,哪里还敢出来。
“喂,你到底在找什么?”唐全忍不住的上前问。
“药草。”莫邪有些惜字如金。
这也怪不得莫邪,和师傅生活了十二年,师傅本身就不爱说话,一直拿本书看着。慢慢地也造成了莫邪不是很喜欢说废话的缘故。
唐全又问找什么药。
莫邪回过头看了看唐全,将银月草的样子说给了他听。
“这是什么草?”唐全忍不住的挠了挠头:“我好歹也算是博览群书,怎么不知道这种草?”
莫邪不说话,只是向着前方走去。在他的身后,是黄馨月紧紧的跟随着,或许是莫邪不喜欢说话的缘故,黄馨月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然后记下莫邪说的药草模样。
若是能活,又有谁想死?黄馨月只是一个普通人,若是有希望,她也想活着。
唐全嘀咕了一声“奇怪的家伙。”然后跑回去把莫邪要找的药草给其他人说了。觉悟率先表示去寻找这种药,其他人也慢慢的离开去找药,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还是愿意多做善事。更何况所有人都想看看,莫邪到底能不能解这种奇怪的毒。
君无邪也去寻找那种药草了,他并不怕莫邪和黄馨月跑了。毕竟两个都是普通人,又能在这茫茫山林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一连三天,众人都在山林中寻找银月草,却都是失望而归。
莫邪却越来越着急了,并不是因为黄馨月体内的天心毒又一次发作了,反而是黄馨月身体越来越好,如同没事人一般。他知道,那是天心毒彻底侵入黄馨月身体了,就等着最后一次爆发,那时候就算是纯阴之体也抵挡不住。
又是繁星点点的夜晚。
莫邪在啃完最后一个馒头后,回过头朝正准备在山洞里睡觉的黄馨月说:“今晚我出去,你在这里等我。”
刚躺下的黄馨月猛的坐起来:“我陪你。”
莫邪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那轮皎白的月,径直走出了山洞。在山洞不远处是一群修道之人。
众人见了莫邪,皆是一愣。
“放弃了?准备撒手不管?”君无邪飘落在莫邪面前说道:“不过我不能放任你离开。”
莫邪说了声我去找药,便绕过君无邪而去。
君无邪不再阻拦,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相信莫邪的话。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坚定清澈,如同一溪春水。
白羽只是冷冷的抱着剑站在一旁看着莫邪,也不阻拦。
“徽姐姐,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发现自己救不了人,就想偷偷跑了。”柳含烟轻声说。
林徽看着莫邪的背影,肯定的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人。”
唐全很敬佩莫邪,上前想要去帮莫邪,却被莫邪拒绝了。
骄傲得目空一切的唐全,对白羽和君无邪这样的天才都不敬佩,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敬佩莫邪。或许莫邪的坚定,哪怕是在死亡面前也不退让,或许是因为那家伙的怪异和孤冷亦或是那家伙的高尚?……唐全自己也说不清楚。
莫邪站在山林间,望着天空清冷的月,久久不动。他缓慢的闭上双眼,双手张开,似乎想要将什么拥入怀中。
月光洒在莫邪的身上,如水般流动。莫邪身上似若缠绕着一条薄薄的纱巾。
莫邪感受着光的气息,清冷的月光如同一个孩童般发出喜悦的声音,宛若精灵随着他舞动。
忽然,莫邪睁开了眼,身上的月光顿时散去。凭借着对光超越一切的感知,他终于感知到了一丝银月草的线索。
……
当黄馨月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去看向身旁,发现空无一人后,才想起莫邪晚上去寻找药草了。
这天,所有人都没有动。君无邪等人虽然不懂天心毒,不过却感觉得到黄馨月身上的变化。对于黄馨月渐渐的恢复得和普通人差不多,他们高兴不起来,他们隐约的觉察到这种变化一定不是很好。
黄馨月看到众人的目光心里一紧,她忽然明白到时间了。
“你感觉怎么样了?”君无邪问。
黄馨月咬着嘴唇不说话,她能够明显地察觉到身体的状况。她也不认为这种变化是好的,因为她感受到心每跳动一下就会带着隐隐的疼痛。那疼痛,并不严重,她却知道若是再找不到药,自己就会死。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不让黄馨月离开,却也不上前。他们都在等,等莫邪回来,也在希望莫邪能够找到药回来。
莫邪确实找到了银月草,不过却身陷麻烦中。他左手握着一株三片叶子的药草目光紧盯着前面一头巨狼。药草和普通的野草并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三片叶子边缘有些泛白,那是因为吸收月华的缘故。
莫邪不敢动,只是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足有一人高的巨狼。他知道,若是自己贸然行动,狼肯定会认为自己害怕而发起凌厉的攻击。
莫邪将药草放入怀中,双手紧紧握住了唯一的武器,黄木禅杖。
一匹不算妖兽的巨狼,若是莫邪八岁的时候,挥手就能抹杀。只是他现在却没有那种力量,他也不知道为何,为何自己的力量会消失,为何自己不能修炼了。他知道师傅一定知道答案,可师傅不说。
一人一狼对持了许久。巨狼的耐心慢慢的消磨了,它挥动着爪子缓慢的向前,一双碧绿的眼睛始终盯着莫邪,企图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来吧!”莫邪咬牙低呼:“我不惧。”他将黄木禅杖高高举起。
巨狼见了莫邪的动作,在莫邪面前一丈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瞬间,莫邪想了许多,脑海中仿佛又听到了父亲最后的叹息。
“来吧!”莫邪鼓起勇气高举着禅杖朝巨狼冲去。
禅杖重重的挥下。
巨狼身体向着左边奔去,快速接近莫邪。
一击落空,莫邪急忙挥舞着禅杖横扫。
不过莫邪的动作却比巨狼慢了半拍,巨狼狠狠的咬在了莫邪的大腿上。
大腿一痛,莫邪摇晃着就要倒下,挥舞的禅杖也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是狼的战术,只要自己倒在地上,那么自己就死定了。
“砰。”
莫邪咬着牙一禅杖打在了巨狼的背上。
巨狼吃痛松开了嘴,朝着莫邪扑去。
莫邪顿时被扑倒在地,手中的禅杖也滑落在旁。他还没来得及抓住禅杖,巨狼就高高跃起,张嘴咬向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