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早上的阳光很温暖，病房里一片明亮，风吹得窗帘不断翻动着。马嫦娥安静的坐在病床上，侧耳倾听者那极微细的声响。伤还没有完全痊愈，整个人惨白惨白的像个洋娃娃，大眼无神，了无生机。她从被手术室推出来，就被刚到的父母转到省里最大的医院接受治疗，几乎能用钱请来的权威医生都请来了。险险把命捡回来的她，谁都说幸运。但是，她宁愿不要这么活着，这么活着她累，父母累。
一月前
马嫦娥感觉全身都好痛，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嫦娥，你醒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妈妈？”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好怀念啊。
“嫦娥，你终于醒了可把妈妈吓死了。”凌小小每天都看着自己的女儿毫无声息的躺着，那么多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就连她都几乎要放弃了。
“妈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马嫦娥回抱母亲，轻拍着她的背，肩膀上的湿濡让马嫦娥很愧疚，她肯定让家人担心死了。
“对了，我要通知你爸爸和你哥哥他们。”凌小小兴奋的跑了出去。
马嫦娥面带微笑的躺着，不一会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这个方向来。
家人的问候，医生繁复的检查，马嫦娥始终微笑以对。她知道自己在车祸后的疼痛，那种疼痛真的让人想死，能够苏醒过来她自己也很庆幸。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得见？”听见旁边传来写字的沙沙声，马嫦娥笑问。沙哑的声音，音量也不多大，但是偌大的病房仿佛被人给下了定身术，一瞬间异常安静。
马学文里女儿最近，伸出手在女儿的眼前挥挥，看到马嫦娥的毫无所觉，喜悦的神情一下子从所有人的脸上消失。
现在才发现，马嫦娥从头到尾都是侧着头听他们讲话她美丽的大眼睛并没有焦距。
凌小小的泪水不禁成串的滑落，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她只能无声的哭泣，她的女儿，她要怎么承受自己已经瞎了的事实？
袁袁和马浩宇为难的对望着，谁都没有办法开口。
“妈，你怎么了？你在哭吗？妈？”他们的沉默马嫦娥像是明白了什么，慌张的大喊。双手不断的挥舞着想抓住东西站起来，激动的她只能狼狈的跌下床。
“嫦娥，嫦娥，你不要激动。”全部的人都被吓到了，连忙扶起马嫦娥。
“不要激动，我能不激动吗？瞎的又不是你们！妈，爸，我好难过，我不要这样，我不要。”马嫦娥撕心裂肺的喊着，这样的她跟残废了有什么不同？
“医生，医生，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慌忙捉住身边的人，她激动的大喊着。
“马先生，我们可以出去谈谈吗？”医生毕竟看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只是很冷静的看着病例。
“在这里说，有什么就在这里说，眼睛是我的，我要知道情况。”
医生为难的看着马学文，看到他点头才开口。“你的眼睛跟脑部都受到了极其激烈的撞击，因为你当时的情况很恶劣，如果不马上把你颅内的淤血清理出来，你有可能会脑死亡。当时，你的视觉神经因为本来就受损，在手术时，你的视觉神经的四周都是淤血，为了挽救你的生命，我们只能尽量不伤害到视觉神经。你的手术很成功，视力的失明可能是你受到撞击时导致的。具体的情况要做完详细的检查后才有定论。”很中肯也很专业的话。
“哈哈，检查，我从手术室里出来，还要告诉我检查才能下定论，检查了又能怎么样，我已经瞎了，已经瞎了。”马嫦娥不能接受自己大难不死之后却要活在黑暗中，这还不如让她死在车祸中，活着是在手术台上。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活下来又让我变成这个样子？啊……”马嫦娥不断的打着床铺，最后转而打着自己的头。“妈，爸，我不要这样，我不要。我不要啊！”眼泪随着狂怒的呐喊奔流而出。她的痛苦让在场的人红了眼眶。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为什么？妈，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马嫦娥整个人都疯狂了，凄厉的声音喊到最后已经没有了力气，剩下急切的喘息。
“女儿，你不要再喊了，你冷静点。”凌小小紧紧的抱着她，心疼得哭出声音。
马嫦娥只是流泪，无声的哭泣着。她得不到她想要的爱，却连光明也跟着失去了。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
“嫦娥，你不要走进了自己的死角，乖乖的接受检查，然后接受治疗，不要放弃希望，无论怎么样爸爸妈妈都会陪着你的。”
“妈，我累了，想休息。”马嫦娥静静的在床上躺下，翻身背对着家人。
谁都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能站着等待。
“妈，爸，哥哥嫂嫂，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会配合检查。”马嫦娥淡淡的出声。
虽然看不到，但是感受得到自己悲伤时他们也不好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也无所谓了，随便吧。只要不让他们继续为了她伤心伤神伤身，他们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吧。
如果剩下的日子真的就在黑暗中度过，她该怎么办？害怕的泪水无声的流入被子，她只能无声的流泪。刚刚醒来时母亲抱住自己时的颤抖，让她知道，自己出事的这段日子家人是多么的伤痛，为了能让他们放心，她只能坚强。无法对家人表现出自己的彷徨，她只能蒙着被子无声的哭泣。她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
刘剑静静的看着蜷成一团的马嫦娥，她的害怕，她的无助，她的柔弱，全都表现在那张惨白的小脸上。她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虽然知道她出车祸并不是他的错，他却不能不自责，如果不是他让她伤心，她也不会没有看清路况就在路口瞬间加速。幸亏她醒了，不然他真的不能原谅自己。
袁袁告诉他她已经醒了的时候，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好幸福。眼睛看不见无所谓，只要她还是好好的，跟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就是对他莫大的恩赐了。以后，由他来当她的眼睛，由他来告诉她花花世界的万紫千红。
一股熟悉的香味往鼻子里面窜，马嫦娥艰难的吸吸鼻子。这是中药混合着烟草的味道，而身上有这个味道的人她也只认识一个。
会是刘剑吗？马嫦娥转身，伸出手在床前摸索了一下就把手抽了回来，怎么可能是他，是她的幻觉吧。刘剑他现在应该跟季清过着幸福的日子，她好想，好想看看他，看看是不是还如记忆中的样子，仔细想想，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好好的说过话，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想想，自己的那一段，恍如隔世啊！
马嫦娥睡着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那个熟悉的香味让她莫名的得到宁静。
刘剑看到马嫦娥睡着了才离开。他想等到她的身体好点以后才跟她说他的事，她那么的好强，如果他现在跟她说要跟她在一起，她肯定会认为是可怜她吧。
一声叹息逸出，寂静的走廊响起单调的脚步声。
之后的几天，马嫦娥就不断的出入医院的精密检查室，接受一些乱七八糟的仪器在自己的头上做文章。
仔细听着窗外的声音，马嫦娥想象着小鸟在树上跳跃的样子，树叶随风摆动的姿态，青草摇曳的身段，白云飘飘的可爱，她好想去感受自然的美好，虽然看不到。
“嫦娥，准备好了吗？我们过去咯。”凌小小每天都陪着女儿做检查。
“妈，我不想检查了。”马嫦娥静静的看着前方，眼前的一片黑暗如前几天般，做再多的检查也无济于事。如果真的注定就这么在黑暗中过完这辈子，那么她也认了。
一直到今天，她的眼睛是为什么失明的医生都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哈哈，每天这么折腾她大半天，然后再告诉她，还要再检查。
“妈，我想回家了。”马嫦娥凭听觉看着母亲的方向。她认命了，不吵不闹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嫦娥”凌小小很为难，女儿正是大好年华，如果真的就这么放弃，以后她一个人的日子怎么过？
“妈，我想到园子里坐坐，我想闻闻青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芳香，想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热度。”醒来的这段时间，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每天都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真的觉得恶心。
凌小小默默的推着女儿往医院的花园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准确的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劝。那么不认输的她都已经觉得要放弃了，她应该说什么？劝说她继续治疗？她也没有把握，怕折腾到最后受了苦不说，抱着希望又深深的失望，她会承受得了再一次的打击吗？
不劝说她继续治疗等于是直接放弃，她不想女儿下半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中，这要她一个母亲情何以堪。
刘剑刚进医院的大门就看到凌小小为难的看着女儿，马嫦娥静静坐在轮椅上，脸上一片沉静，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早晨的阳光里弥漫着薄薄的雾气，晶莹的露珠还在绿叶上发光，那个皙白的人儿，安静坐着的样子好像受伤误落凡间的精灵，断了双翅脸上还是平静祥和。
疑问的眼神对上凌小小，刘剑有礼的点了一下头。
凌小小冲他嘘了一下，低头对马嫦娥说了一下，快步的向刘剑走来。
“刘剑，你今天怎么过来得这么早？”除了马嫦娥谁都知道刘剑经常来医院，前段时间是马嫦娥没有苏醒不知道他来，醒了以后刘剑来的时间又都不对，两个人就这么错过了。凌小小站在刘剑的旁边，看着不远处的马嫦娥。
“嫦娥醒来后都没有来看过她，今天有空就过来了。”刘剑也看着安静坐在轮椅上的马嫦娥。现在的她脸上没有了以前的笑容，上扬的嘴角也被她刻意的抿起。她一定很不快乐吧！
“嫦娥她决定放弃治疗了”凌小小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心里的矛盾，出口的语气反而很冷淡。“她从小就很坚强，什么事情都从来没有依赖过别人。在家里虽然是老幺，但是她很懂事很贴心；虽然也有不讲理的时候，但是她很善良，从来不会去伤害别人。现在，她可能因为怕我们辛苦和劳累所以从醒来刚知道自己失明时的失控外，她表现得很正常，就是她太正常了才让我心疼。我可怜的女儿，她一定很害怕，接连几天早上，我发现她的枕头都是湿的。她表现得坚强我很欣慰，但是又觉得心疼。”想到最近的这一切，凌小小的眼泪直往下掉。
“阿姨，您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我来照顾嫦娥好了。”刘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父母为子女着想的心他能理解，马嫦娥的决定他也能理解，所以他只能避过这个话题。
看了一眼女儿，凌小小点点头，或许有人陪她聊聊天她心里会好过点吧。“那麻烦你了。”
马嫦娥侧耳倾听了一下声响，妈妈不知道站在哪一个方位。她的左手边好像有两只小鸟在唱歌，马嫦娥转动轮椅想确定声音是不是从左边传来的。
“你要去哪我帮你。”刘剑伸手及时的捉住轮椅，在她的左手边是一排阶梯。
马嫦娥慢慢的松开轮椅上的手，这个声音，她每天做梦都想听到。“刘剑？！”语气里有不确定和兴奋。
“是我，你刚刚想做什么？”刘剑没有告诉她，那一排阶梯的存在，只是接着刚刚的问题，间接回答了她的话。
“我的左手边，是不是有小鸟在树上玩耍？我听到它们快乐的叫声了。”马嫦娥往左边侧着头。
刘剑把轮椅往左转，让马嫦娥面对着那棵有小鸟在上面跳舞的大树。
“就是这个方向。”马嫦娥高兴的笑了。“刘剑，你可以告诉我你看到的吗？”
刘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由着迷。只是小鸟的叫声都让她这么快乐，这张笑脸，他多久没有看到了？
“刘剑，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讲话？”马嫦娥抬头往后，习惯性的想看看他的表情。现在的天空一定很亮很亮，是那种刺眼的强光吧！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好想看看，刘剑现在的表情，她想看看他。慢慢的把头低下，抬得再高也看不到，抬得再高，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眼睛会受不了的闭上。
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刘剑心疼，她还是很难释怀吧。“这是一棵很大很茂盛的树，树干很粗，可能一个人环抱的话抱不完。他的树叶层层叠叠的，颜色也从翠绿到嫩绿，层层变化。几只羽毛灰中带着明绿的小鸟在树丛里跳来跳去的。那小鸟的嘴巴尖尖的，圆圆的身体，微翘的尾巴上是一抹明艳的绿色，比身体上的绿色要亮点。”
“好可爱的小鸟，它们一定很快乐。”马嫦娥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小鸟嬉戏图。刘剑，你幸福吗？季清一定是一个好妻子吧？这一句话她差点脱口而出。他这么久才来一次，她还是不要说让人不愉快的话题好了。到嘴边的话语让她及时的咽回去。
“为什么不接受检查了？”刘剑看着在低头玩手指的马嫦娥，醒来后的她变得很内敛，脸上也不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像她就这么坐着不说话的时候，真的让他觉得害怕。
“检查？再检查下去有用吗？”她知道每次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她紧张，在知道结果还是不好的时候，他们虽然不说，她还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失望和伤心。
病房里的人来来往往，她看不到探望自己的人的表情，只是有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同情，里面还有怜悯。
而站在自己身旁的父母也承受着那令人窒息的笼罩，那好像说着你们的女儿这样真可怜的眼神让她替父母难受，她不能再伤心，不能再萎靡，不能再让他们因为她而承受太多不良情绪的的影响。
如果躲回家或者更远的地方能让所有的人都能松一口气，她会毫不犹豫的那样做。不接受检查只是个开始。
“你不配合检查阿姨很担心。”刘剑知道她不任性，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只是他不想她就这么放弃。
检查了就不担心吗？马嫦娥在心里自问。伸手让微风从自己的指缝钻过，静静感受微风拂面的温柔。眼睛看得到时，她不知道原来风是温柔的，它能像丝绸般，让你爱恋不舍。连很普通的小鸟叫声都能让人愉悦。
“嫦娥，不要那么早放弃好吗？只要找到原因，你的眼睛就有机会重见光明。”又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刘剑害怕见到这样的马嫦娥，好像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一下子长大了，还是让人无法不为他忧心。
“我累了，麻烦推我回病房好吗？”马嫦娥不想跟他谈论这个话题，说来说去不都是那些话，她听腻了。
“我跟季清没有结婚。”刘剑推着马嫦娥回病房时，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说出来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沉闷了，他想找个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僵，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他不知道。但是说出来了他反而好受点，不用每次都想着应该在什么场合下说，又应该怎么说。那种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无力很让人郁闷。
本来低头玩手指的马嫦娥讶异的抬了一下头，随即更专心的玩着手指，当做没有听到刘剑的话。其实，心早已乱纷纷。
他跟季清没有结婚，那不是她一直期待的吗？
他在婚礼的当天悔婚吗？为什么？会是因为她吗？
他现在在她的身边，这是她的机会，傻瓜马嫦娥，开口啊，开口把他留住！
不，不可以，也不能，她不能那么自私。现在的她如同一个废人，要怎么去陪伴他，她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幸福，她已经没有资格去期待了。
紧紧的握着自自己的手，马嫦娥心里好恨，命运真是捉弄人，她想要的时候得不到，等她要不起了，机会反而给她。哈哈，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
“嫦娥，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看不到她的表情，刘剑停下来蹲到马嫦娥的面前。
“你要我说什么？”马嫦娥睁大无神的双眼，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呼吸变快。她突然觉得，吹进眼睛里的风好涩。
“说你还爱我，说你要和我在一起，说你会让我幸福，说，我也爱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直达两人的内心，回音久久。
“我没有想要说这些，我只想回去休息。”马嫦娥用力的转动轮椅，手上的青筋清晰的浮现。她只想赶紧逃，逃离这个让她开始自卑的男人。
“啊……”轮椅卡住石子往旁边倒去，马嫦娥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嫦娥，你没事吧！”意外在一瞬间发生，刘剑只能措手不及的看着她摔倒。
马嫦娥慌乱的摸索着四周，她看不见，看不见，整个世界好像只剩她一个人。好可怕，是不是她一辈子都要这样子，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靠别人？
刘剑扶着马嫦娥站起来，“你要什么跟我说就行了，你这样会让人更不放心。”担心之下口气就无法控制，他看着她摔倒的，心跳都差点被吓停了。
“我现在就是这样了，不动也让人伤心，动也让人伤心，你们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好累了，拜托你们不要整天不放心这不放心那的，全部都走得远远的不要来管我，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你走开，走开啊！”马嫦娥激动的大喊着，泪水在脸上肆虐。她好累，她不想这么活，她不想活在那么多的压力下。她要怎么办，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使劲的挣脱刘剑，马嫦娥让自己跌坐到地上，“看到了吗？现在的我就是个残废，没有人带着就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她的心好痛，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
刘剑看着哭泣的马嫦娥，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抱住她，她需要的是发泄，她在把悲伤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嫦娥，我是因为你才取消了婚礼。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个美丽可爱的你，伴侣没有配与不配，只有爱和不爱。以后，你就依靠我，我来当你的眼睛，好吗？”刘剑轻轻的说着，喃喃的像在自语。他能确定，那个趴在心口的人儿能听到。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对方。
半饷，怀里的人都没有动静，刘剑直着身看着怀里的人，才发现吗嫦娥已经带着泪痕睡着了。轻轻按平她皱起的眉间，刘剑抱起她往病房走。
步子迈开的一刹那，一地泪珠在阳光下闪过，最后无声的没入土地。马嫦娥没有睡，那些话她全都听进去了，只是她不能有任何的回应，就算心里装满眼泪，让她又苦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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