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霸爬上了桥，他赢得了胜利！无论善恶，只有胜利的一方才能得到人们的尊重，才能呼吸到空气，才能发狂般嚎叫：“还有谁！还有谁敢阻止我！”
宁尨没有在意西霸，他关心的是掉下去的普里奥，可等了半天都未见普里奥露头。附近的人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说普里奥被撞晕了脑袋，怕是上不来了。
“那为什么还不去救他？”难以理解，宁尨不禁说出了心里话，他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每个人耳中，“快去救救普里奥啊！”
“你谁啊？”
“要去你自己去？”
“救他不就等于和西霸作对？”
没有一个人勇敢地跳水，所有人都在对宁尨冷嘲热讽，他们根本不在乎普里奥的死活，反倒是笑话这跳梁小丑更有意思。
“我很想下去，可我不会游泳！”宁尨说的是实话，他希望自己的真诚能感动其他人，“求求你们救救他，生命无价，现在的每一分一秒都珍贵无比！”
很可惜，宁尨只是个陌生的新人，没人会听从他的恳求，更有人充满恶意地笑道：“西霸会游泳，你快去求他呀！”
他们为何对生命如此冷漠？宁尨感到震惊，这就是13区吗？毫无人性的地方！
就在宁尨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推了他一把，宁尨没能看到是谁推了他，他甚至来不及做任何措施。才张开嘴，恐惧的叫声都未能喊出，他便落入了水中，落入了冰冷肮脏的污水河里。
水！到处都是水！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大量的水从口鼻灌入，又急又快，甚至都不给他机会去品尝这恶心的味道。宁尨不由自主地拍打着手臂，试图浮上水面，他成功抢到了一口空气，却在下一秒又沉了下去，于是他更加努力地挥舞手臂，想要呼吸到更多的空气。
一次两次，宁尨的身子越来越沉，手臂酸痛无力，胃里被灌满了脏水，他恶心得想要呕吐，却莫名失去了肺里的最后一口气。随着这口气泡缓缓上升，宁尨身子一阵抽搐，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他无神地望着上空，眼睛逐渐失去刺痛感，不仅仅是知觉，随着缺氧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浅淡了。
啊！我要被淹死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早知道不多管闲事了……头顶的光线越发黯淡了，心跳好像也要停了，宁尨的眼中开始出现幻觉，慢慢的，视线变得更模糊了，幻觉却更清晰了，是艾莉卡！
没用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指望过你，我只是在利用你！艾莉卡冷笑着，我和你根本没有未来！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的结局！在生与死的边缘，宁尨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他想走到艾莉卡面前，告诉她自己并不怪她，他想要摆脱洪守给他的罪名，让艾莉卡正式承认两人的关系！
奇怪的幻觉激起了宁尨的求生欲望，体内分泌的肾上腺素给了他最后的力量，迟钝的大脑在这瞬间进入了神奇的运转模式。剩余体力的分配，手脚的运动方式，身体的发力技巧，各种数据瞬间输入了脑海里，在收集整理后，自然形成了一个个自救方案。
好像又回到了小黑在的时候，宁尨毫不犹豫选择了成功率最高的方案，他精妙地划动手臂，身子在水中微微一扬，与预想的动作不差一丝一毫，重力和阻力都计算在内！这么多年来，宁尨觉得此时此刻他才算真正掌握了身体，如此流畅，如此美妙，破茧成蝶一般，他仿佛能听见体表下的细胞都在欢呼！
只要按计算好的方案行动，他必能浮出水面，重获新生！会不会游泳根本不要紧，这部分知识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就计算出了！希望触手可及，但是，崩塌就在刹那间！没有任何预兆，宁尨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不！我不想死！无声的呐喊，随之被无情淹没。
……
……
死亡究竟是什么滋味？和睡着了有什么区别？宁尨失神地睁开眼，他以为自己死了，实际只是睡着了。
“你醒了。”有人一直守护着他，是两鬓斑白的维护员，普里奥称呼他为头，而其他人叫他波多尔。
“嘎……”嗓子疼得厉害，宁尨咽了咽口水，努力说道：“你救了我？”
“对，是丽莎喊我过去的。”波多尔疲倦地垂下眼，“可惜只救下了你一个。”
“普里奥死了？”宁尨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回想那热情的笑容，不禁沮丧。如果他会游泳的话，也许就能挽救普里奥，不，他好像会游泳了……怎么回事？头好痛，想不起来了！
13区的秩序一直这么差？果然得有智能辅助，人类才能安宁生活！宁尨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说法，上面说人类是邪恶的生物，生性暴虐，喜好掠夺，破坏了自然的平衡。前时代的毁灭便是人类的咎由自取，现今则多亏了智能系统，才引导人类走上了正确的文明道路。
“不能就这样放过西霸。”波多尔静静看着宁尨，说道：“我要杀了他。”
“为什么？”坚定不移的眼神，宁尨相信他做得出来，“让法律制裁他不好吗？”
“法律？制裁？”波多尔疲劳地叹了口气，“小子，这里是13区，这里没有法律。”
“没有？”难道西霸可以逍遥法外？宁尨说道：“不可能，没有法律何来社会。”
“这里只有规矩，肖恩大人的规矩。”教导常识本该是普里奥的工作，波多尔又叹了口气，“我年龄太大了，早该找个继承人再好好退休的，普里奥本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告诉你，按规矩来的话，西霸没有错！普里奥挑战了他，西霸赢了，普里奥输了，仅此而已。”
“你的意思是，杀了人还可以问心无愧？”何等的野蛮！智能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思想！
“对，因为这就是规矩。”外面的人不会理解的，波多尔说道：“我也要按规矩办事，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要我做什么？”你的要求，也是杀人吗？
“只要你说一句话，简单的一句话。”烛光摇曳，波多尔的脸忽明忽暗，“你得告诉每个人，你是被西霸推下桥的。”
“不，我不知道是谁推的我。”貌似当时西霸离他很近，但宁尨并不能确认是他。
“听我说，你必须说你是被西霸推的！这样我，不，我们才能替普里奥报仇。”波多尔按住了宁尨的肩，认真而严肃：“莫非你想普里奥白白死去？这个社会早就腐烂了，正义必须由我们来伸张！”
“我不明白！”宁尨想要拒绝，可普里奥的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多好的一个人居然就这样死了，“为什么要我说谎？这样就能惩罚西霸？”
“因为今天是你的第一天。”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复仇开始了，波多尔说道：“绝对不能伤害新人的第一天，这是肖恩大人定下的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