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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part 15: 雨夜下的尸身

“伊然,你不说不舒服么?怎么一回来就瞧见你坐在这阁楼台上吹风啊?这风大雨大的。。”

跟邬蒙一道回来的牧歌,一回来瞧见伊然的房里没人,就给了她电话,才知她打一回来就跑这阁楼之上吹风了。这处于古碉楼的最顶层,9楼之上。瞧着伊然惬意的敷着面膜静坐在藤椅之上,手拿着一包蜂蜜薯片的牧歌就着言词间,走进伊然,往她右手边一坐,就是吧唧吧唧的嚼起了嘴中的薯片。

“邬蒙呢?”

闻话的伊然意识下的左右前后瞧看了几眼,没能瞧见邬蒙的身影,本能的一问。

“说是给咱准备晚饭去了,人家又不是咱,哪能像咱这么闲。。”

忽降的大雨打乱了牧歌游山玩水的计划,她只好失落间的跟邬蒙打道回府。一踏进古碉楼的大门,邬蒙就与她分道扬镳,忙活她的工作去了。

“也是。。”

伊然认可的一回应。

毕竟,邬蒙是这古镇里的镇民,理论上她服务于伊然与牧歌,可除去陪她俩的时间,她还是有着自个的工作的。

“怎么没呆房里?刚才咋的了?敷着面膜搁这吹风,真没觉得冷?”

牧歌关心的一问。

“房里闷,想吹吹风,透透气~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关系。冷什么,就是雨大了些而已。。”

言语这番话时,上一秒,白魅同伊然言说的话语时不时的跳动于她的脑海间:你听好了,不管你闻到什么,感觉到什么,深夜不要一个人靠近那。。

深夜。。不要一个人靠近那?。。

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不让我靠近?他带我来这不就是替他寻找死灵的么?这会怎么反倒让我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什么?难道。。白魅知道是什么?。。可没理由啊,知道却不说,还一个劲的让我来这。。

等等这些的疑问,在伊然的脑袋上空盘旋不停。

“Can'tkeepmyhandstomysef,NomatterhowhardI'mtryingto,Iwantyoualltomyself,You'remetaphoricalginandjuice,Socomeongivemeataste,Ofwhatit'sliketobenexttoyou。。”

“伊然~电话~想什么呢你?发呆啊?”

正当伊然的思绪处于凝思的状态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一首赛琳娜的《HandsToMyself》曲铃振动于手机悦唱而起。但这般旋律顾伊然全然无所察觉,一字一句都未听进耳里。

“啊?什么?”

身体的触碰拉回了伊然前一秒飘远的神绪,回过神的傻懵,不知晓情况的同时压根也没听进牧歌的话。

“我说,电话~响老半天了~你想啥呢?”

瞧见伊然半点反应都没有的牧歌,只好在喊的同时将左手轻推了推伊然的右胳膊,试图唤醒她不知飘离到哪去的思绪。

“喔。。电话啊。。”

这才意识过来的伊然拿过放置在左手边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的信息,表情略带舒悦,一抹浅笑略过。

“喂~岩一啊~”

接通电话后的伊然,就是随口一亲昵的称呼电话里头对方的名字。那是她的闺蜜,相识了近十年的好友,程岩一。

“你跑哪里去了?怎么好些天都联系不上?”

电话里头的岩一操着担心又带着些责怪的语气询问着伊然。

“呵呵,哪有好些天,我来这也就第二天,我跑来深山的一个古镇散散心,找找创作的灵感,之前有给你电话,你在忙,没能接,可后来有给你留微信啊,没看到么?好些天联系不上的是你~天天搁手术室里救死扶伤,也不晓得关怀关怀我这个大活人,现在找不着了才晓得急眼啊?”

伊然打趣的反埋怨,一方面是试图的解释,一方面是将自个扳回到有理的一方,提醒岩一:其实联系不上的,是你。。

“是麽?我瞧瞧。。”

说罢,电话那头说话的声音中止了一小会,似乎去翻看确认了什么。

“喔。。还真有。。每天有一堆无关紧要的电话进来,我都没能及时去留意,微信也忽略了,这些天赶手术赶的空余的时间都只知道睡觉了,可我记得我之前有给过你电话呀。。你丫怎么没给我回电话?”

确认过后的岩一确实的在自个的通话记录及微信里留意到了伊然的未接来电及微信,可她的记忆却停留在了之前约乎有致电过伊然,却被她拒接的那片段里。

“大姐~那都半月前的事了,再说后来,我也给你回了电话了~你这秋后算账也不对头啊~还好意思问。。”

伊然哭笑不得,岩一这般混乱的记忆也不是头一回了,可她总能理解,毕竟患者与伤者及她相比,他们永远是岩一前线上最先的选择。在医患关系紧张的现今社会现象里,岩一能做到这般的秉持与投身的努力,除了自身的信仰,还跟她确实将救死扶伤作为使命了。以至于她都习惯了岩一这般的秋后算账,但她还是会觉得无理又隐带着些急眼的她很好笑。

“是麽???都半月前的啦?。。我怎么仿佛昨日啊。。”

岩一有些难以置信,疑惑不清的语气里仍旧在翻腾的回忆里寻找着迹迹可寻的“昨日”。。

“哎哟喂~我都不想再跟你聊下去了。。”

伊然故作的万般嫌弃,实在是不晓得咋拯救电话里头那丫的脑细胞了。。

“啊~~什么玩意~~啊~~伊然伊然~快给我瞧瞧啥玩意爬我后背上~好痒啊~”

从刚才开始,一旁静静自顾啃嚼着薯片的牧歌忽然惊叫大呼,她的后背突袭了一只多脚的生物,疼痒的同时,让她忽感害怕不已。

“怎么了?”

伊然手拿着手机,一脸显然被这一时摸不着头脑的惊叫给吓的一咯噔。

“后背后背~快~快给瞧瞧~”

牧歌惊慌的不知所措,左右手胡乱的往背后摆弄捣腾,试图拍落下肆意钻爬在后背的不明生物。

“喔~喔~”

伊然赶忙将未挂断通话的手机搁置一旁,就是应声连忙一掀起牧歌的卫衣。

“天啊~”

被掀开的后背,衣物的撩起,三两只细小多肢的幽灵蛛入到了她的眼里。

“怎么样?是啥啊?虫子么?还是蚂蚁?”

牧歌痒疼难耐的着急询问。

“你别乱动,我拍落它们~”

淡褐绿的细长肢节,中型的体型,不超过6毫米的体长,土灰色的宽圆头胸,淡褐色的长椭圆腹部,暗蓝色的叶状斑后方。这一一的特征都与幽灵蛛的特点一一对应上了。

“它们?还不是一只?到底是啥呀?很多么?伊然~我好痒啊~”

无法知晓个所以然的牧歌内心愈加的恐慌焦急,她之所以会痒疼是因为那些个幽灵蛛在她的后背乱窜肆爬,加之她一着急慌怕,用双手一挠动,惊吓到的幽灵蛛本能防卫的咬红了两口她后背的皮肉。

“嘘~~好啦~”

在一声长嘘的安静暗示里,伊然一个利落的拍甩,将那些个小家伙狠狠的拍落至地上。随后就是它们慌乱的逃脱,惊吓的迅速,敏捷的爬行,‘咻’的一瞬间就不知窜逃于何处。

“什么玩意啊?”

余惊未定的牧歌再三的追问。

“蜘蛛~”

伊然淡定自若的表情,

“什么?!蜘蛛!?那我是不是被咬了?。。”

“嗯啊~还是两小口~”

“呜呜~~那怎么办。。我是不是中毒了?。。电视里不都说蜘蛛都有剧毒么。。”

“无知。。放心~别嚎了~没毒~就晓得你丫一听到就没完没了的惊乍,才老半天不告诉你的~”

瞧着牧歌哭嚎不安的模样,伊然哭笑不得,她怎么都想不到这直率姑娘的知识层面少到这地步,居然会以为蜘蛛都是有剧毒的。。就是猜想到她会这般模样,方才才暗示她安静别乱动。

“你怎么知道?”

“咬你的蜘蛛叫幽灵蛛,大多分布于低海拔山区,平日呢,要么栖息于低矮潮湿的灌木丛,要么躲在房间阴暗的角落,这些小家伙习惯在野外生存,为益虫,不攻击人,也没什么毒性。”

“哇~侬晓得好清楚~看来你不单懂树,还懂蜘蛛啊~”

牧歌再一次被伊然的科普给跪了,一瞬间崇拜的眼神犹如滔滔江水。

“呵,呵,,别操一口SH口音酸我~我要像你似的,除了拍照,啥都不懂,那我还怎么活啊?懂谈不上,就是以前,没事陪我爷爷看看生物世界偶然知晓的~”

“哇~你还看那玩意?啧啧~~我不也活过来了么?”

说着,牧歌小晃了几下脑袋,怂了怂肩。

“是啊~简直就奇了怪了。。像你这种没童年,没脑容量的人怎么可能会试图去了解大自然~”

伊然一如之前的嫌弃。

“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投入大自然怀抱了么~瞧这古镇外的山山水水,多秀气温馨的怀抱~”

可很显然,牧歌的口才点都不输伊然,一个转折,就给自个洗白了。

“呵呵~~”

伊然哭笑不得,她不得不承认,虽然牧歌的见识面少,知识渗透面也浅,可她确实拥有一个好脑子,智商与情商俱有。

“对了,你不说不攻击人么?那它怎么还咬我了?”

牧歌突然踩到了一个点,不解。

“肯定是你刚才动来动去,拍来拍去惊吓到它们了,幽灵蛛平日不主动攻击人,受了惊吓除外,耗子急眼了还咬人呢,何况蜘蛛~不过。。咱现在也没在室内,这也不属阴暗角落,它们怎么就出来了呢?。。难道。。是出来跟你分享薯片的???。。”

伊然开始抓着牧歌贪吃的小尾巴打趣。

“滚,滚,滚~”

牧歌一脸不爱听的模样。

“呵呵。。”

在笑语的同时,伊然也确实的觉得奇怪,雨天里,不阴暗的阁楼台,怎么会突然出现幽灵蛛呢?还爬到了牧歌的身上,实在怪。。

“伊然,怎么了这是?干嘛呢你?”

在不通的困惑里,伊然猛然听到了一个弱小的喊叫声,她视线一低,往旁边一瞧,‘哎呀~糟糕,电话还没挂上呢~’。。她这才意识到。。

“你还没挂呢?。。”

拿起电话后的伊然就是脱口的一问。。

“。。你丫说什么呢?。。”

反问间岩一噗嗤一笑。

“额。。不是。。我是说。。你怎么还没挂电话呢?。。”

意识到语病的伊然及时的作了更正。

“不是你丫让我等你的么?!”

“喔。。是么?喔。。”

“干嘛呢你?磨磨唧唧半天~跨省话费很便宜啊??”

“呵呵~没什么,一朋友被蜘蛛给咬了,拯救她去了刚刚~没事,程大医师不缺钱,哪像我们搞艺术的,挣了上顿不知下顿~”

伊然自嘲的酸岩一。

“滚~我的钱是青春与时间挣来的~即便不缺也不能给你这般浪费~”

“呵呵。。”

“伊然~你给我瞧瞧红了没?为啥我总有点疼痒疼痒的呢?真没毒么?”

牧歌微微掀动的后背衣物,小幅度的肢体晃动,质疑里不适的表情。

“哎呦~没事,要真有毒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话到现在?一会呢回我房里抹点芦荟胶在上头,舒缓消炎一下就没事了~你别总去在意,去挠它~你老动它,肯定会痒疼啊~”

伊然手握着手机,视线边瞧察着牧歌情绪与肢体的轻微变化,试图劝阻她不要因心理作祟而不安的胡乱挠动。

“啊~MD~cao~好端端的怎么就咬我呢。。”

牧歌听进了伊然的劝阻,可急性的性子还是脑热的脱口一阵爆粗。

“伊然~你跟谁在一块呢?怎么满口爆粗?我告诉你啊,别到了陌生地跟不良分子混一块,深山里野人多~”

由于伊然再次拿起电话时,开了免提,这些爆粗的口语都入进了岩一的耳里。

“呵呵。。哪里,就一朋友。。”

还没等伊然说完,牧歌就一把将电话抢了过去~

“诶~你谁啊?怎么说话呢?谁是不良分子啊?说谁野人呢?我就爆粗了,怎么滴?招你惹你了?哪国法律声称文明人不可以爆粗???啊?”

听到这番数落的话语,搁心里本就暗燃着小火苗的牧歌唰的一下熊熊燃开。

“诶~你谁啊?”

电话那头换了的嗓音让岩一清晰的意识到那并非伊然,不友善的言词,不示弱的语气,致岩一顿时陷入了不舒适中。

“我?不良分子口中的文明人,顾伊然人见人爱的朋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严,牧,歌~”

牧歌字正腔圆,抑扬顿挫,不羞不臊的自我介绍起。

“。。我管你谁,把电话还给伊然,我不要跟你丫说话~”

岩一反感的保持着大度,压抑着情绪,实在不愿跟牧歌这个不相熟的人进行无所谓的较量。

“哟嚯~我就不还了,正好我心情不好,我还就想找个人拌拌嘴了~”

从方才开始情绪就有些不平衡的牧歌,这劲算是较上了,上了膛的枪口就是一个狠劲的瞄准回击。

“脑子瓦塔了~伊然,你嘛呢?怎么能让一疯子抢你电话呢!?”

彻底无语的岩一暗压的脾气也开始膨胀,仿佛下一秒,一点就能着~

“呵呵~她不在,我愿意拿她就愿意给,抢不抢你管得着么?SH婊~”

牧歌嚣张的胡乱喷话。

“啥?你说啥!?你有种再说一次!”

这一清晰有力,难听至极的词彻底激怒了岩一。

“S,H,婊~”

牧歌故作的加强语调一字一字的吐出这一辱骂岩一的言词。

“哎哟~你也是够够的了~这幼稚没谁了~把电话还我吧~”

无奈的伊然在电话被抢后的小惊愣后,实在是听不下牧歌这番因起伏的情绪而忽失去理智的言谈。

“你边去~这我跟她的事~”

牧歌莫名的火气已哽到了喉间,压根就不愿搭理伊然的这番奚落及劝阻。

“哎哟我去~你连人面都没见过,就说那么难听的话,行了吧,把电话给我,别伤害我家岩一了,她可是一天到晚握手术刀的人。。”

尴尬的氛围,莫名肆起的火药味,致伊然原本享受阁楼吹风赏冬景的舒意都无了。牧歌对岩一直接狠劲的言词攻击也着实的让伊然心里忽感不快。

“MD~伊然你边去,这事还没完了,我不好好跟这不良分子练练嘴,她还真以为她是三里屯里的一根葱!!”

毫不示弱的岩一终于似脱缰的野马明说暗指的来了个霸气的回击,语末强而有力。

“哎,哟~你们俩要不要这么幼稚?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

对于这样相当有势头的反击,伊然并无任何的小惊讶及暗赞的能耐。毕竟以她对岩一多年的了解,她深知岩一的嘴皮子及那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点都不输牧歌。

“有身份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就跟约好了似的,隔着电话两头的人异口同声的给伊然来了个突袭的正面攻击,嗓门大的差点将伊然震傻,硝烟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

“。。好吧,不管你们了,爱吵吵随便,我惹不起还躲得起。吵归吵,切记,不要扔我手机,三个月前刚买的。。”

一番失去理智又听似在理的回应使伊然决心不再理会,爱怎么着怎么着吧,火气都燃爆了,自个都撞枪口上了,不要她俩吵个够本,估计自个也会遭殃,能怪谁?怪自个为啥要开免提呢?事儿。。

话一落,伊然就走到阁楼台的台沿处,寻思着听听莺声,瞧瞧雨景,吹吹雨风,透透气,淡漠身后争休不停的吵杂声。台沿的高度正好处于她腹部的位置,灰白的台沿并不脏乱,所沾积的灰尘也并不多,看似时常有人清理。

正当她无意的往下一瞧看时,一个眼熟的身影入到了她眼里。

嗯?下那么大的雨,他这是要去哪?

着着黑色的防雨大衣,压低的黑色连帽,黑色的防滑雨鞋,高挺的身姿,印象的走姿,有型而稳重。

这个身影,清晨时才刚瞧见过。。

没错,就是这古镇的祭司‘任暲赫’。

嗯?那小径是通往哪的呢?

瞧着诡秘的任祭司从古雕大门的石斑路逆雨而行的走至祭祀潭西南面的山坡小径上,伊然净白的脸上悄然爬过几丝疑惑,双眉不由的稍稍皱了皱。

他这到底去哪?这又是风又是雨的。。

伊然对这所谓的祭司未曾停止过留意,他看似平常不过的言行总能不自觉的吸引着她,犹如蚕蛹吐丝的神秘与新奇,一点一点的。。

伊然很想奔下楼,跟上他的行径与步伐。正当她冲动的欲念准备迈开脚步来个急转身的下楼时,一个震耳欲聋的闪雷破云而出,电光四射,直劈远处一座高而耸立入云的山顶之上,狠而响彻。毫无防备的给伊然的小心脏来了个惊恐的急颤,就连至方才开始,于身后战火弥漫,未分输赢的牧歌也猛的咯噔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差点因突然的一颤脱手。

伊然猛的一回头,下意识的去寻找祭司那远小的身影,可没能及时的是,祭司的身影早已随着一个闪雷过后消去。

呆望的神色,失落的表情,似是丢失了什么还蛮在意的物品似的,伊然杵在阁楼台沿的边上一动也不动,直到午后古镇一往如前的两声丧钟响起。

“咚~咚~”

彻耳晃山,伊然这才回过神,似有所思的瞧望向远处的一座小山坡。

入夜,一个着着至膝白裙的女人,光着脚丫踏走在风雨交替的暗夜里。风不大,可雨并不小,无星光也无月色的雨夜里,泥泞的坡路逆流着掺有细石与红土的垢水,从她的脚底,脚趾穿流而过,可奇怪的是,她瘦小的脚丫除了感觉到些许的凉意跟不适,并未特别明显的感受到这冬日里本该原有的冻冷。豆粒大的雨滴,络绎的滴湿了她的白裙,于她耳边发出微弱的‘嗒,嗒’雨滴声。渐湿的长袖滴落着雨水,迎面而拍打的细雨渗湿了她整条白裙,湿透的身躯并未觉得很冷冽。

窄小的坡路,静幽的周边,漆暗的丛林深处全然看不透里面会有藏有着什么,只感觉到悚入骨间的惧怕。

这会,又是哪?

没错,这湿透的白裙女人,正是顾伊然。

想弄清身处何处的伊然沿着窄缓的坡路摸黑往前走着,雨水的黏腻,湿土的潮闷,冬叶的清新,伊然不知走到了哪,淡白微亮的光瞬间折射入眼里,比刚才透亮了许多。一座水泥砖砌成的围墙恍如黑雾中突现,离她所站之地有着好几十步的距离,她轻闭上眼,稍微的晃了晃,再次确认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嗯,没错,是有着一座围墙。。

围墙砌成的形体远看就似一面积不大的长方体,原本该是封闭的围墙却存有着一个缺口。淡亮的夜光于湿冷的冬草中形成一条只容得下她两只小脚丫的小径,她迈开脚步,沿着小径,靠近围墙。‘啪,啪,啪’。。步伐越近,这断断续续却又毫无节奏的声响就越是响耳。原来,远望围墙所存有的一缺口,不过就是围墙前侧中间的一扇铁门,一扇与围墙一般高带着黑锈的铁门。猫躲在围墙的左侧,悄悄的猫着双眼窥视着围墙内声响的来源:一身着黑色防雨连帽大衣的男人正手握着一把黑乎的砍刀,刀刀落入于躺倒在湿地上的尸身,刀口与人骨摩擦出的脆响,彻耳却不震耳,利落却不费力,说明他正下刀处是人骨较为脆弱,易于骨折,易于落刀处,而在人的手臂处这一部位除了手肘就是腕骨,所以,自个刚刚陆续而又间断听到的‘啪,啪’声是尸身手臂的某一部位与刀口摩擦时发出的声响??虽然雨夜的模糊使她无法看清刀具的颜色,材质,种类,甚至连刀刃上的雨滴与血液她都无法分清。但从这般距离里留意到的刀身,刀柄,入耳的落刀声,这并非一把砍骨刀,如若是砍骨刀,以一个男人的气力,一两刀即可,落刀声会比这更干脆,而非这般间断又毫无节奏。从抬刀间刀身约摸更接近于菜刀,却又比菜刀窄小些。男人的手臂并不粗大,透过雨夜的衣袖不难看出,背着的身影,瘦高却并不清瘦。于雨夜里站立的身子,似是盯看着静躺于湿冷草地上的尸身,他的眼神冰冷而让人触寒,嘴角漫延开来的冷笑,不知在说明着什么,但这自然流露的情绪细节因背站的关系,顾伊然无法有所察觉的看在眼里,就像她留意到尸身的喉间似乎有液体涌流出,但因雨水不间断滴落于尸身的关系,到底是雨水还是血水,她也分不清。更是无法辨看那是男还是女,毕竟尸身上套穿了件看似厚实的暗色系外套,脸别向右侧,被长短不一而又算不上稀疏的冬草遮掩的看不清,但她却能从雨风吹晃不停的冬草缝隙里留意到尸身具有短发的特征,并且还很短。即便被雨水湿透的尸身,隔着并非远距离的窥看,静躺于草地上的尸身确认还是很不足。围墙内的空间面积并不大,犹如一个院子,院内长满了冬草,漫长于各个角落,围墙内侧最右边的角落里堆了些石砖,臧冷色的烟灰石砖。院内还立有一颗树,一颗高于围墙但不算高大也不壮大却很挺立的一颗落叶依稀可见的乌桕树,似火的乌桕叶,蜿蜒如纵歌舞跃的分枝,令整颗乌桕树似于风雨中披着熊熊燃烧的火衣肆意舞动的舞娘....

男人手拿着就着雨滴延延滴落着血水的在顾伊然看来模糊不清的物体,掩埋于早已不知在何时乌桕树旁挖好的深坑里,一点一点的掩埋下,是随着雨水肆意流动的泥泞红土,空气里,泛着血腥的潮湿...

在结束了掩埋的动作后,黑衣男抓起尸身的左脚就是拖拉式的行走,他毫不费力的拖拉着死沉的尸身,尸身在泥泞的雨道上划出一条明显的拖痕,雨水与尸身涌流而出的血水毫不违和的融合,渗入于这片冬草漫长的湿冷红土里....雨下的越来越急促,风吹的越发的任性,打在他防雨衣上的雨滴声让周遭的一切陷入了更悚然的恐惧..他的帽檐压的很低,背影在雨夜的笼罩下更加的森冷,轻踏的脚步声跟眼前的这一切般难以琢磨..

眼看着他的身影走的越发的有些模糊,藏躲在围墙左侧的顾伊然终于暂放下心中的恐惧尝试挪步跟上前,她想知道他要将那具尸身带往何处,他想怎么处理,更想知道他是谁...但当她没能挪出几步,她就明显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看着她,就在她身后...

她慢挪的脚步停住,她的身子如冰冻般冻住,在几秒的时间里,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缓缓的侧转过头,在猝不及防的下一秒里,一双悲伤而哀怨的双眼与她对视而上...近距离的盯视令她恐慌到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呼吸....

这...这悲凉的眼神....为什么这么熟悉??我....我在哪见过??

疑问与惧怕的交加令顾伊然陷入了不清醒的混乱...

“啪!!”

“啊!”

素色铃兰纹花的冬被褥,古旧雅典的窗户,潮湿而阴冷的雨夜...

原来是梦啊...

流着满额虚汗的她有些懵的看着自个的房间...

梦里围墙上黑锈的铁门被雨夜里的大风以一声重而彻耳的‘啪’的吹动摔关声,将顾伊然拉回了现实,唤醒了上一秒深陷梦境的她...

她拿过搁置在床头桌上的通灵书,向以往那般将右手放置在通灵书页上,不到几秒的时间,刚刚那瘆人的梦境如鲜活的画作般通过张张原本空白的通灵书页显现在她眼前..

和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顾伊然小小的在内心里不意外却夹杂着丝许惊惧的言语着..

这个女人,这个眼神....我见过....还不止一次....

清醒后的伊然一眼就认出了方才梦境里与她为之对视的女人,认出了那似曾熟悉但又万般疑惑的眼神...

她到底想对我说什么?...为什么总这样悲凄的看着我??...她又是谁???.....

三次并非偶然的相视,两次梦境,一次现实,开始让顾伊然觉得...她在找她...

等等...短发..尸身...白魅..

难道是他??

她恍然想起了白天与白魅擦肩相视而过的短发挑剔男...

他既能看得到白魅,且无论是梦境还是通灵书所显现的都是正在,已经或即将发生的事情....难道....那具短发尸身是他??....他已经...

假想的猜测到这,顾伊然不免的有些害怕起来....

她心想: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刚刚已经目睹了一个人的被杀过程...目睹了一个人的死亡...尽管那是梦...

为了确认,她决定去看看....

套着房里的针织拖鞋,随手拿了件中长款的水貂绒黄色皮毛大衣披在散落着长发的肩上,就着身着的白睡裙,轻关上了房门,走下了楼...

“咚,咚....“

701的房门,顾伊然站在门跟前,轻声的扣敲着门...

“谁啊?~”

嗯?有回应...门内的人有回应,说明还活着??...

可她还是想看到本人后再判断确认...

“额...你好...我是住909的旅客,额....是这样的,我的耳机坏了,我今上午看到你有戴,窗外雨下的很大,雨声吵得我有些睡不着,我想跟你借一会,不知道方便么...”

见人总得需要理由,一个正常又存在‘可能’的理由....在这入夜的10点多里,她临时瞎扯了个理由,她该庆幸的是今晚的早睡让现在清醒的她不至于身处深夜,不然,她想做任何确认都是受时间的限制...

“咔~”

门从内里轻声的打开了...

“我们碰过面对么?”

挑剔男在开门后的一瞬间里对她进行了一番打量..

“嗯嗯...对的...刚来的那天,下车那会,你撞到我了...第二次就是今早上...我和我的朋友都看到你了...”

意识到他的打量,顾伊然只好没话找话的跟眼前这个大活人瞎扯着...至少是个回应..

“额...抱歉,我今早没留意,但撞到你那会我有印象...“

有印象??有印象为什么一直不道歉....

关于‘撞到’这事,顾伊然一直耿耿于怀,因为太清晰的记得所以从一开始就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加上今早他的‘挑剔’事件让她下意识的给这人贴上‘没教养’的标签,而今听到他这么不以为然的回答,内心的小埋怨不禁小小的静音碎念起...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号房?”

“额...我是偶然听到服务我房间的邬蒙提起的,所以....我也有印象.....额...我就是跟你问借下耳机,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反正也不是真借...很清楚这点的顾伊然撩着笑脸偷偷的于内心言语着这句...

这话一出她便是一转身的想离去...

“等一下,方便...”

“啊?”

还真借啊??

听到这话的一秒里顾伊然傻住了,她没想过真借,却,居然....借到了...

“我这次出门揣了两副,所以方便...你等一下...”

“哦...”

伊然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傻样...

嗯?什么味道??

在挑剔男话落一转身拿找耳机的同时,从傻呆模式反应过来的伊然因一股浓郁的酵酸味所吸引,下意识的留意起了这个被酸甜的浓香所充斥的房间...

白枫木的木板床,简约的白枫木床头柜,金线刺绣的暖白遮光帘,雅典的窗户,柚木的桌椅,灰白的地砖,青花瓷瓶里的浓郁晚香玉....和她的房间大致的摆设与色调,不同的是,床单被套像是被精心换过似的,房里的个别小摆件和色调搭配看似就像需求性的置换过似的,很明显的作画架与大画板,上面画了些以黑灰墨为主色调的图画,但至于画的是什么,因画作与房门存在一定的距离,看得不是很清晰....看来邬蒙的作画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能带着画架出门的,要么是强烈的热爱,要么是职业性的习惯....但,这浓郁的香味不单是有晚香玉的浓香,还夹杂着某种忽显忽淡的酸甜酵香味,说不上的熟悉,似曾在哪闻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这副你拿去,全新的,不用还了,反正是我多带出来的,就当是撞你的‘道歉’....“

挑剔男在一番拿找后递给伊然一副面条线款的白耳机,语气很平淡...

“啊?这样不好吧?我就是借一会,明天就能还你...“

他这样一说,令顾伊然内心莫名增添了一种负担,还错觉的分不清他到底是没教养坏脾气的“挑剔男“,还是冷表情接触还算随和的“个性男“....

“不用还了,一副耳机而已,早点回去休息吧....“

'啪~'

还没等顾伊然回上句含嘴里的话,门关上了...很干脆的...

这个人...还真是个性...话都没等人说完....

得嘞~你都那么大方了我收就是~

这一关门虽让顾伊然不爽,但这一确认至少让她知道这人还活的好好的,并且的,这人还不坏,毕竟的,自个对于他而言怎么说也算个陌生人,且不提他撞她这事,能平白轻易的借给陌生人一副耳机,就说明这人其实不差,但也显然的,这一道歉她也不是很满意,但白得的新耳机不要白不要,反正对方都那么洒脱....

正当她准备踏上楼梯层,回自个房间时,隐隐约约察觉到似乎有人在偷看她,这两天她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就是大多时候,无论她在哪,做什么,好像总有一双眼睛藏在她身后,隐形般的跟着她,可每当她有所察觉下意识的回过头留意时,却都像现在这般什么都没发现....很奇怪,这种莫名的悚然感,让她不安,也不知道是她多心了,还是多疑了...

她回过头,怀揣不安的继续她的踏楼之阶,回到她的楼层...

在楼阶对面某个房间隔层的角落里,一个身着连帽黑衣的男人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踏上楼层,她和挑剔男刚刚的对话与小举动他都看听在眼里,他的帽檐压的很低,他半露的身影与隔层暗黑的角落简直融和到了一起,难以有所察觉。

窗外的雨下的越发的大,这么大的雨要是死了个人,是不是什么痕迹都被冲刷掉了?

他还活着,是说明梦里的短发尸身不是他,还是这是即将发生的事?毕竟他能看得到白魅,作为一个将死之人,这么巧的我又刚好的做了这样的梦...

回到房间的她,站在窗台,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古榕树,内心混乱一片的她有的没的假想和推测她都暗自敲问着,雨夜下的古榕特别的模糊,就似那个梦....

“怎么~平白的拿了人家一副耳机,却还惦记着人家死不死啊??”

白魅一个出声从她身后窜出~

“哇~~”

把她吓了个正着...

“你就不能出点声么!!”

吓到的顾伊然没好气的吼着,

“我这不是出声了么~”

白魅不以为意的辩解,

“是不是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会知道?”

“那倒不至于,但你被做什么,想什么,我都能感觉到...”

“那还不是一样...”

“那谁让你戴着这个戒指呢~谁让你跟我签了契约呢~”

白魅傲娇的回击,

自从戴了这个域戒所谓的子戒,他就似跟自个相通了似的,时常感觉自个就像扒光了被他看了个透...这个戴在无名指上子戒就似‘夫妻戒’,‘透视戒’,让她的隐私不复存在....更让她无言以对...

“白魅~这两天,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跟着我.....”

提到这,顾伊然内心的害怕隐隐作现...

“我知道~这些天,我的人也在跟着你~但你感觉到的那双眼睛不是她们....”

白魅早就洞悉一切的平淡言语着...

“你的人??....是人还是鬼???你说清楚....”

“额...她们有着人的外表...”

“什么!!那妖魔鬼怪不瘆人的时候不也是‘人’的外表么...你到底让了什么东西跟着我啊??....”

“不是我让她们跟着你,是她们自已跟着你,从你戴上这个子戒开始,很多不受你控制的东西自已会跟着你,甚至有些强大的东西会来找你,但你不需要害怕,我的‘人’是不会伤害你的,反而会因我的关系,护你三分,你有事,她们也会感觉到,她们不过是好奇能戴上域界子戒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你听好了,如果你感觉到有强大的东西在靠近你,不要跟着她...”

“嗯? ta?是单人旁的他还是女字旁的她?你不就是带我来这找什么鬼灵的么,这会怎么又不让我跟啊...”

“我是让你找,但不该找的,别跟着...”

白魅已然察觉到她也在这...并且有很强的预感,这个古镇发生的一切,都可能与她有关....

“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若无其事,那如果我不跟着她,她要跟着我呢~那我能怎么办~”

“她要跟着你,我会在的.”

这话一出,顾伊然突然说不上话了...

“白魅~我能抱抱你么?....”

“嗯?”

白魅迟疑了几秒,不自然的腾起双手,张开了怀抱~

“别太久...”

白魅平时冰冷不易亲近的脸忽然略带羞涩...

“嗯嗯..”

顾伊然满足笑的‘嗯’了两声,秒速的拥入了怀抱...

“我还是第一次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怀抱里,第一次抱着...哎哟~~天使的怀抱有点冷......”

“你再说...我立马让你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呵呵....”

伊然有些哭笑不得的笑了出来,在他怀里...

“白魅~通灵书上显现的梦境,是不是都会发生.....”

“如果不会,我怎么会需要你....”

她不再言语,而是怀抱的手更紧了...

她只是想给今晚的‘恐惧’一个沉淀的落脚点,一个足以让她的不安暂放而下的胸怀,尽管这个怀抱没有温度,异常的冰冷,但至少暖心,就像他那句‘我会在的’....

而被她静静拥抱的白魅,不禁的抚摸起她那慵懒散放至肩的长卷发,她的不安他都有所察觉....他想着:或许,也该是时候让她和她们见上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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