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多年，许是失效了罢。”离一不敢肯定，他所下的封印绝不会失效，但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让他再次失了神，眼中满是离殇，陷入深思。
难道是因为见到了夙霄沙，她的仙气才会不受控制？
她还是这么爱他，连仙气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苜蓿一直看着离一，很容易就发现了离一的变化，将离一眼中的悲伤看个真切，她下意识咬住唇，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师父，非常不想。
“师父，你怎么了？”离一仍是拉着她的手，苜蓿便用手用力拽了一下他，想让他回过神来，不想突然之间云雾无法控制，急速向下坠落。
她与离一也随着云雾直直坠落，风扬起她们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风声凛冽，吹得她皮肤刺痛，眼睛也睁不开，但她看着她与离一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本该闭眼以防眼睛受伤的她硬是眯开了一条缝隙，去看在他们身边乱舞的长发，竟也忘记了正处在什么危急状况。
幸好离一转眼便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驾云是用心神控制的，若神思不集中，便会有危险，他竟犯了这样的大忌，更何况苜蓿还在云上。
他紧紧抓住苜蓿的手，现在再上去是不可能了，只有这样到地面了，不过以他的本事，绝不会摔伤的。
为防苜蓿拉不紧他再掉下来，离一将苜蓿拉进怀中，单手搂住她，另一只手控制下落速度，满含愧疚的对苜蓿说道：“对不起，师父连累你了。”
苜蓿被离一突然一拉，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但是不疼，听见离一道歉，安抚道：“没关系，师父，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尝试急速下落是什么感觉，但总找不到机会，今日总算做到了。”
也因此，她沉浸在这种刺激的氛围里，还有闲情去看长发飘飘，只因为，她相信他不会让她受伤。
“你放心，师父不会让你受伤的。”离一坚定说道。
“恩，苜蓿知道。”眉眼弯弯，她娇俏点头。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苜蓿便又转过头去看飞舞的乱发，他们的头发徐徐飞扬，勾勒出一道道柔和的弧度，他是墨法，她是黑发，墨黑恰恰最是相配，她想起在凡间只是，总是在戏本上听到一个词，叫做，结发夫妻，不知他们结发是不是也是这样？
想着便要动手，怕扰乱师父心神，便将胳膊小心的从离一怀中抽出来，抓住两缕从他们之间拂过的头发，然后细心地打上结，她只会打蝴蝶结。
打好之后，像个小孩子寻求奖励一般，挥挥手中的蝴蝶结头发，冲离一得意笑道：“师父你看。”离一低头，她指着左边两边的蝴蝶羽翼部分，讲道：“这是师父的头发，这是我的头发，我们以后就是结发师徒了！“
离一愣了一下，又立即集中心神，道:“乖，先别玩了。”
苜蓿有些失落，她没有在玩啊，她只是觉得若是错过这次，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哦。”她依然小心的持着那发结，不肯挪开眼睛，心中默念不要太早落地。
为防止苜蓿害怕，离一尽可能将速度控制慢些，但最终还是很快到了地面。
刚落地，苜蓿仍是在离一怀中，手中还是发结，她不想松手，不想看到发结没了，离一松手后，苜蓿从他怀中出来，没有影响到发结。
“怎么还拿着它？”离一怕又出神，一直没敢低头看苜蓿，才发觉她还没松手。
“恩，我马上就松开了。”苜蓿低声道。
正要松手，一阵风拂过，不强不弱的风，轻易地吹散她手中的发结，墨归墨，黑归黑，蝴蝶没了翅膀，羽化了吗？
苜蓿一动不动盯着手中已经散开的发结，不知该做什么。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偶，挂着死板的表情。
这么容易就吹散了吗？她这么细心打的结，就这么被风吹散了？连最后一眼都不让她看吗？就连这最后一丝眷顾都收走了，那是她与师父的发结啊……
“别在意，头发本就不易打结。”离一以为她是疑惑为什么会散掉，便解释给她听。
苜蓿依旧攥着那两缕头发，眼中有泪光闪烁，但没落泪，她在隐忍，脸色竟也显得苍白如纸。
这是什么征兆？发结由天意打散，那结发师徒……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那是她从未想过的事。
继而，苜蓿抬头，对离一恳求道:“师父，将这一缕头发送给我可好？”
离一先是沉默，点头答应。
“谢谢师父。”
“恩。”
苜蓿右掌并紧，凝聚仙力，左手拉着那两缕头发，从中斩断，小心整理好，收放进怀里，眼睛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不信什么所谓天意，她要自己把握属于她的东西，无论是谁，她都要拼尽全力去守护，哪怕丢了性命……
望着苜蓿的背影，夙霄沙的眼神变得幽深，许久，他对身后紧紧跟着的黑衣随从问道：“青雪，你那日可从她身上察觉出点什么？”
“青雪无能，没察觉出。”青雪低头，恭敬回道。
那日在夕菱湖，离一将她救走之后，他回去便禀告给了夙霄沙。
夙霄沙听说离一收了一个凡间女娃当徒弟时就已然感到不解，他这个人几千年都还是一个人，怎么会收徒，又听青雪的叙说，更是好奇让离一这么紧张的徒弟是什么模样，于是破天荒的参加了仙宴，主要目的还是那个叫苜蓿的女子。
“你觉不觉得她很熟悉？”夙霄沙回想起见到苜蓿的第一眼，她的眼眸那么澄澈，让他想起了故人，但那故人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恩，虽说面貌不同，但神情和她，很像。”青雪断续回道，竟有一丝幽怨。
“可她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苜蓿见到他不会胆怯，而她对任何事物眼底都会隐藏着惧怕，他看得出来。但从苜蓿眼中，他看到的除了清澈就是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