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一阵骚动过后,逐渐安静下来,进来的三个黑衣人都是轮回宗的人,大道主余宗庆和他的御用炼丹师零梓坐到了前台的两侧,主持之后的拍卖会,看这架势所拍之物定然不凡。
而一直跟在这两人身后的神秘青年却不知何时消失在会场中,零归对这人很上心,自始至终都在关注着他,现在眨眼间神秘青年已不知去向。
这时,天将的声音从忘生曼陀里传进零归的脑海,他说:“别找了,他已经从后门离开,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急事。”
显然,天将察觉到零归的目光在那青年人身上。
零归左右扫视了一遍会场,在座的所有人都被前台的拍卖品吸引了注意力,他看了看前台女仆手上端着的小瓷瓶,站起身来,往后退着影入铜柱后的黑暗中,然后转身从后门走出了隆兴商社。
刚出大门,他便发现在拥挤的人群中有一道行色匆匆离开会场的身影,他好奇地跟了过去。
转过几个曲折的巷道,神秘青年在一处低矮的平房前顿了顿,然后悄然推门而入,零归跟了过去,却在门口闻到一股辛辣刺鼻的药味,抬头看了看门匾,发现原来是一处制药坊。
“药坊,他来这里做什么?”零归好奇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很大胆地推门而入,发现院子里躺着几具尸体,全都是一剑封喉,嘴角挂着紫青色的乌血。
大堂上一片混乱,各种药材洒了一地,一个被杀的药童滚到了炉火里,已经被大火烧得看不清面目,堂里充斥着头发烧焦地气味。
零归看得心惊肉跳,赶忙朝内屋走去,亲眼看到神秘青年的长剑架在一个正在研磨药材的老大夫脖子上。
“住手!”零归大喊一声,希望能制止他,但老大夫的脖子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喷溢着紫青色的血液。
“你到底在干什么?”零归当场就愤怒了,虽然他算不上什么善良之人,但却绝不是滥杀无辜的恶徒。
青年拿剑指着零归的胸口,不露声色地说:“如果不杀了这些带头修炼邪功的害群之马,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这将会成为修神界的灾难。”说完,青年一脚踹开身后的木门,里面蜂拥出七八个嘴唇乌黑的萎靡之人,正如青年所说,他们在修炼邪功。
青年执剑转身就把这些修为还在凡体境的人都杀了,然后从腰里拿出一块白手帕,擦掉长剑上的乌血,准备离开。
走到零归的身旁时,停顿下来,打量道:“你是出来做任务的外门弟子吧!这个任务算你的。我叫高盛,权诸峰内门弟子。”
“零归”零归不以为然地回道。
青年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盯着他看了一阵,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穿过大堂,走进巷道,消失在零归的视线中。
“好大方啊!这个任务算你的。”忘生曼陀里的天将调侃了起来,声音轻易地浮现在零归的脑海里,语气里充斥着对这种骨子里高傲之人的厌恶。
就在高盛走进巷道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和零归一样也出现了另外一种惊异的声音,在对他说:“零归?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对了,是在破神塔,难道他就是在破神塔得到泯亡道传承的那人,我们要找的三世剑魔,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他也是轮回宗弟子,杀他的机会有很多,不急这一时。”高盛在心里回想着,却是在跟他身体里的人,或者另一个自己交谈。
“我看你是不想和这种无罪的人为敌吧!”
“不,我只是还没有看到你所说的方向而已。神离,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入我身体的,但你最好祈祷你费尽心机让我相信的东西是对的,否则我会不惜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消灭你。”
“呵呵,死亡根本就很容易,可你骨子里却是和我一样会选择不择手段地活下去,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别说了,你这只无耻的千年怪胎。”高盛在心底里怒骂道,才勉强压制住神离的声音。
药房里,高盛走后很久,零归一直思考着他刚才的眼神,与芸芸众生疏离的眼神,好像他不属于我们,这个由人和人构成的集体。
“不对,这种眼神、、、、、、”零归嘀咕着笑出了声,然后拿出从尚功房里领到的玉简,催动灵气将这里的事情记录上去。
正在此时,刚刚被高盛踹开的房门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零归好奇地走了进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嘴唇和眼眶都乌黑的小男孩。
“你父母呢?”零归问道。
小男孩诺诺地指了指门口的两具尸体,泣不成声,用脏乎乎的小手使劲擦着眼泪,然后憋足了一股劲说:“我都看到了,是刚才那人杀了我父母,不是大哥哥,对吗?你是不会杀我的,对吗?”
“零归,那个叫的高盛内门弟子说得对,他们在修炼邪功,即使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天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提示零归杀了这个小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为什么要带着你来这里吃那些害人的丹药?”零归说话时气呼呼的,将男孩吓得不轻。
“父亲染了病,每到深夜痛苦不堪,母亲听人说这里的医馆能炼制灵丹,吃了不仅可以祛除百病,还能像宗派里的修士一样运用灵气练就法术。”
零归走了过去,蹲在小男孩身旁,语气变得阴冷起来:“想要修行的话,本来可以进轮回宗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会死在别人手上的。”
说完,零归颤抖着双手掐着小男孩的脖子,任由他的小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他拼命地挣扎,眼睛里挤出泪水,零归恍惚间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望着外面的尸体,在心里对天将说:
“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吗?”
“不能,据我观察,这些丹药是以耗损人的寿命作为代价来突破对灵气吸纳的障碍,这些关起来的人显然是早期不成功的试验品,他们的体内温养着毒素,不仅自己会死,还会将身上的毒物传播给他人,你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将他和他父母的尸体焚烧掉才算安全。”天将似乎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这便是洞察一切的智者所特有的理智。
“可是,我下不了手。”零归显然很痛苦。
“其实有一样东西可以救他,但你几乎不可能找得到、、、、、、”天将似乎在搜索自己混乱的记忆。
“契约之石,粼妖海问香从炼泅海岸带到大陆的炼泅石,后来好像被贺兰子归和高辛落落在相思树下祭成来世相见的契约,炼泅石会选择主人,并与这位主人的命运融为一体,单这一点,就算有人得到了炼泅石,也不会违逆命运将它给你的。”天将郑重地劝说道。
“你说的炼泅石,有一半就在我这里。”零归从脖子上取下已经变成深蓝色的枣核状石块,想起了高辛小夭和关于她的一切,神情很忧郁,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上天的捉弄,命运的差错,鬼晓得呢?”
“嗯、、、、、、不会吧!这东西你都有?不过你要想清楚,也许此举你将要放弃命运对你的偏爱。”天将透过忘生曼陀盯着半块炼泅石久久出神。
“快说,到底怎么做才能救他。”
“喏,那边有一个研钵,将它研成粉末兑水喂他喝下去。”
救下的男孩叫无尘,他帮着零归烧掉了药房里的尸体,然后一个人走进了看似狭窄但却无边无际的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