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喝嗡嗡,掩过了洪师傅幸灾乐祸的笑声。
“嘿,我说!老洪,我这是找你帮忙,还是来给我添乱啊!”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厅堂通向后院的门,彻底被一个魁梧身影堵住,不是别人,正是此地主人——赵叔。
如果说赵勇是壮硕如牛的话,那这样简直就是一头蛮熊。赤着上身,面色淡金,眉宇之间,带着山中汉子特有的风情!
洪师傅讪笑不已,自己本来是被招来帮忙,现在倒好,直接在人家前院打起来了。
“走走,干活!咱们干活去!哈哈”
洪师傅龙行虎步,几下就到了赵叔身边,伸手搂住大汉的肩膀,向后院走去。
远远一看,赵叔竟然比洪师傅还要高上一头,让刘阳不禁咋舌。
看着两个大人去办正事了,刘阳自然不会再坐在地上,跨步进厅堂,看着坐在角落石椅上的五心朝天的虎子。不由疑惑:虎子啥时候定力如此之强?这又是动手,又是笑的?平日里爱热闹的虎子竟然一点没醒!
定睛一看,虎子身上竟然没有什么灵力运转的痕迹?哎?这是什么情况?
坐在虎子身旁的石椅上,正准备休息一会儿,耳边却传来一阵轻微呼噜的声音。
刘阳循声看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虎子这家伙哪里是修炼!这家伙明明是睡着了!而且是坐着石椅,靠着墙睡着的!还打呼儿呢!这也太强了!
伸手欲把虎子敲醒,但是看着虎子手腕处依旧清晰的红印,也是暗生一叹,这阵子对于以前一向疲懒得虎子来说,还是苦了些。
脱下自己的银鼠裘衣,轻盖在其身上。
赵叔家后院,摆着风箱,火炉,筑有水池,更是摆着一个玄黑木架,观其颜色,想来应该就是坚硬结实的铁木,木架腰高,其上是厚实铁砧,旁边更是挂着各种工具,让刘阳大开眼界。
雪花不停,火炉热浪阵阵,滚出层层热气。赵叔不断将烧红的兵刃放在水池中淬火,“嘶嘶”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泛起阵阵水雾。
风不起,则如仙境。
风箱设置的甚至巧妙,设有小巧木块,结构之间,相互咬合,无需人力,只需要蛮牛拉动一根伸出来的绳索,便会转动上面的的木碾,使得风箱鼓动。
两个大汉忙的热火朝天,洪师傅站在火炉之前,冶炼金属,倾倒泥模之中,而赵叔,则在完成其他。
“老赵,你说,刚才,阿阳那小子咋样?”
“剑术,我不懂,不过那小子我看挺好,深藏不露。就是小身板太弱了些。”
洪师傅翻了翻白眼,不由得心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头蛮熊一样啊!
要说赵叔的实力,可是不一般,如果不是天天在家里打铁、铸造的话,现在没准实力要比洪师傅还要强。即便如此,现在也就只比洪师傅弱了一头而已。
洪师傅可不想无缘无故惹这头大蛮牛,看似,这是一头脑子里除了金属,就是肌肉的大蛮牛,实际上外粗内细,到时候,自己仅剩的几瓶子好酒,都被这家伙撬走!
厚实的铁锤,在赵叔手里上下翻飞,宛如一只蝴蝶,轻若草芥,将铁毡上烧红的铁条反复锤打,犹如烂泥,每一下都会将其敲至瘪平,从形状规则,到不规则,再到规则。
两个大汉,虽然嘴上磕磕绊绊,但是手上翻动时,都是全神贯注。
这些兵刃,可以说是全村老少挑战大山的资本。如果说稍有马虎,那么,等到面对饥饿啮人的猛兽、凶兽之时,那就是性命攸关之时。
“赵勇!”赵叔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的铁块喊道。
“哎!叔“角落里水雾中传来回复。
“再加些柴火!“
一旁的刘阳自然不会做等着,立马加入了劈柴的行列。
手中握着小臂长短的柴刀,将粗木竖放面前,凝神静气,一刀猛劈!木块两分!感受着刀刃分开木质纤维的感觉,很是奇妙。
平日里,这也是刘阳锻炼剑术的方法之一,自然不会手生,无论是准确还是力道的掌握,就是得力于每一刻的积累。
手腕一翻,木块变的更细,这一幕无疑看的一旁的赵勇有些发愣,虽然他的气力也可以同样轻松劈开柴火,但是总是感觉和刘阳的感觉完全不同,不由得直纳闷,挠了挠头,也就没多想,直接抱着一大摞劈好的柴火送到火炉旁。
洪师傅的加入,果然让效率大增,虽然时不时,总会被赵叔挑剔干的不好,不过总归是速度翻番。
太阳刚刚西倾,一大堆需要修补的兵刃已经接近完成。
赵叔擦了一把头上的大汗,看着那边还在劈柴上瘾的刘阳,愣了一愣,立马吼了一嗓子。
“小家伙!想把我家的木头都劈光啊!”
“啊?!”刘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身边仅剩的几根木头,不由得摸摸鼻子讪笑。刚才自己太投入,就给忘了。
“还不赶快把剑拿过来,傻笑啥呀?”赵叔无奈道。
“哦!哦!”
刘阳立马乖乖的跑到赵叔身边。火炉热气袭来,刘阳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略感舒适。
摩挲着自己的铁剑,刘阳有些迟疑。
赵叔眉头一皱,疑惑道:“小家伙,咋还不把剑给我,舍不得啊?”
“那个,赵叔,我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东西,您看,六块兽皮行吗?”刘阳低着小脑袋,自己家的情况自己清楚,即便是这六块兽皮,其中还有几块,是往日里村中老少送的。
可是,在大山之中,兽皮的价值,哪里会比得上金属值钱?
金属又不会自己裸露在外面,俯身可得。开采矿石,单靠一两个人自然是不可能,那想要获得金属,就只能靠运气,寻得一些含有金属的矿石,又或者用一些其他方法。总之,金属之贵重,难以言表。
“哈哈!你这个小家伙算得倒是好买卖。那几块兽皮,换我的铁钉子啊。”
赵叔咧开大嘴,一声调笑,震得雪花簌簌。让小家伙更是把头深埋下去,小脸通红,甚至准备好,如果赵叔不同意,就自己直接走了好了。
一旁的洪师傅看不过眼道:“行了,你别逗这个小家伙了!对了,正好,我这里有一块好东西。”
说着,把大手伸到放在一旁的脱下的皮裘里。
“哼,就知道你手里还有好东西,我要是不这样说,你还指不定能不能拿得出来呢。”赵叔哼了一声,扭头看着刘阳道,“傻娃子,你小子的剑还是我打的呢,肯定是我修啊,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是本来就没铸好!坏了我名声!再说了,你个傻小子,你不知道你洪叔身上全是宝贝,晓得不啊?”说完,还挤眉弄眼的看了洪师傅一眼,虎目金须,做出如此一相,不由得透着一股子可爱,瞬间把刘阳逗乐,而洪师傅则是翻了个白眼。
洪师傅大手拿出,伸到众人眼下,连赵勇也是凑得前来。
“青石铁!”
刘阳一声轻呼。阳光撒下,照到洪师傅大手之上,一块淡青色石头,石头表面弥漫一层青色光晕,闪着淡淡金属光泽,不是青石铁还能是什么。
小指般大小,比上次虎子匕首所用的还要大上许多。
赵叔一把抢过去,大手托着,眼眸深深盯着,差点拔不出来。
“老洪,快说,你这块是哪里来的啊?纯度这么高!”赵叔满眼激动道。
“嘿嘿,我说山里捡的你信不?”洪师傅一脸的不在乎。
“呸,你说这话谁信啊!就算山里能捡到,那也顶多是原矿,就是块不起眼的石头!这玩意不加工,咋提纯成金属啊!就咱们村子,根本不可能提纯出来纯度这么高的。这是你以前带来的?”
“嗯,是。我就说,你这头蛮熊看着憨厚老实,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行了行了,赶快把这块铁锭加到小家伙的剑里吧。别废话了。”被人说破,洪师傅老脸微红道。
大手揉了揉刘阳低下去的小脑袋,柔顺的黑发被弄得乱蓬蓬的,惹得两个大汉哈哈大笑。
少年小脑袋低垂,密长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珠。心中涌出一股子暖流,洪叔嘴上无所谓,但是刘阳自己岂能不知道这块青石铁的宝贵。
无论是,丝毫费用不要的赵叔,还是从小到大照顾自己的洪叔,又或者全村的其他老少,刘阳存在心中的,只有厚积苍穹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