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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迷踪

曹州城郊,西门庆挨了一拳,坐在地上咒骂着戴得一的祖宗,赖大赶紧搀扶起主子。西门庆定了定神,看车马队伍远去,揉揉脑门,怏怏道:“今天真他娘倒霉,打听一桩生意还被打了,至于吗,这直娘贼,呸!”

赖大只得劝慰一番,道:“大官人,倒霉事常有,宽心则罢,我们还是找个客栈歇息吧。”

西门庆越想越气,“凭什么就要甘认倒霉?我堂堂西门大官人在阳谷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凭什么要在外地吃这哑巴亏?”

“不行,不能便宜了那厮,走,我们追上去。”西门庆要拽着赖大追赶。

赖大一听叫苦不迭,苦笑道:“我的西门大官人那,就凭你我两个的能耐拿什么斗得那帮彪形大汉啊!”

西门庆狡黠道:“正面冲突不得,我们只悄悄尾随,找机会拍冷砖。”

西门庆吩咐赖大打开行囊,二人换了身衣服,改变了打扮,远远的尾随车马队而去……

至夜晚时分,秋风萧瑟,冷月悬起,车马队已行至曹州至汴京的交界地带。此地甚为荒凉,周边都是荒村野岭,冷风吹的树林“哗哗”作响,卷起一阵沙尘,遮人眼目。

戴得一揉揉眼睛,挤出两滴眼泪来清洗眼中的沙粒,边呼喊车马队停步。众人已累的虚脱,戴得一四下张望一番,只见老远处有几家灯火,但又不便去自讨没趣,生怕再遇到上回张五客栈中的情形。再近处探望一阵,见不远处有一片黑黢黢的树林,只有微弱的月光能看清些树影。

戴得一心想此处正好藏身,也不会有人发现,抓紧时间休憩会,只等天微微亮些,在汴京城郊等候买家接应就是。于是轻唤着车马队往树林中赶。

众人将车马停在林边空旷处,蹒跚至林中,东倒西歪靠在树干上。戴得一口渴的只顾大口喝水,清清喉咙润润肺腑,长吁一口,呼唤众人道:“兄弟们辛苦了,这片地方很宁静,恐怕也不易被人发现,无甚打紧,大伙儿抓紧小憩一会,等我再唤。”

“赖大,小声点,快跟紧喽,走路轻些……”

西门庆与赖大一直尾随而来,眼看车马队钻入树林中。车马拉动声音大,肯定盖过行人的脚步声。西门庆趁机拉着赖大蹑手蹑脚地凑到车马队不远处,再细细探寻一阵,只见那片黑黢的树林上方有一处山丘隆起。

二人悄声逶迤而上,树林正好紧贴着山丘在低凹处,因此上边的人看底下清楚,底下的人难以察觉上边的动静。

赖大虽累,但大气不敢喘,伏在丘上,悄声道:“大官人啊,你当真要扔冷砖?可想清楚喽,这一飞石打下去,那伙强人追上来,这么近我可跑不掉。”

西门庆正在想如何打赢这场“偷袭战役”,也怕被对方追上来该如何是好?

西门庆看着自己占领的“高地”位置理想,眼皮底下就是黑漆漆的树林,树林中时不时的传出行人的步伐响动伴有微弱的鼾声,想必是有人睡着了。树林边上有轻轻的马蹄声踢踏着。

“怎么办呢……有了,赖大,要不先来个‘前戏’,我们悄悄潜伏过去,看清人影后向底下浇泡尿,溺了他们。”西门庆坏笑道。

赖大一听愁眉苦脸:“我的小祖宗啊,亏你想得出来,还‘前戏’?……我这阵可没得尿,你有你去。”

西门庆道:“好吧,好吧,你不去我去,我这阵尿憋的慌,全浇给那贼厮。你在这等着别动,我再凑近些。”

西门庆悄悄爬着,瞪圆眼睛透着月光急寻着山丘下的动静。赖大爬在原处不敢动弹,见西门庆迟迟没有反应,轻唤道:“我说大官人啊!你倒是尿了没啊?”

西门庆回头压低嗓门道:“还没呢,人影离的太远,我尿不了那么远。”

这可如何是好?西门庆急急转着脑筋,正在此时,突然听到树林中猛然一声:“谁?——”

西门庆闻声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头伏在草丛里。赖大一惊,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戴得一在树干上斜着,微阖双目,只是不敢睡实,突听见有动静,惊慌喊了一声。

一名押车随从急忙回道:“戴老大,不打紧,是那药箱中的动静。”戴得一猛拍脑门道:“哎呦!大意了,想必是麻药劲过了,那两个丫头要醒了,快!哥几个,把药箱打开,放那两丫头出来。”

众人一听,急急走至马车旁,揭开箱盖……

这药箱是特制的,箱底钻了气眼,不至于憋死里边的人;箱子有夹层,底部是装人的,上层盛满草药以蔽人眼目。

几个大汉缓缓扶出箱中的两名女子,果然是麻药劲已过,两名女子已经微微挪动身体轻唤着……

上坡处趴着的西门庆怀疑是不是被贼人发觉了,后来瞧着不像,便仔细观察着,不敢出声……

西门庆透过微弱的月光看到树林中的人都涌向车马旁边,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也分析不出原因。

两女子被几名大汉抬出,款款放在地上,这两名女子正是施员外的两名婢女潘金莲与李瓶儿。半晌,潘金莲渐渐清醒过来,眼前黑黢黢一片,有人影在眼前,但却看不清楚,只感到身体极其虚弱,有气无力嗫嚅:“这是哪里?求……你们放过我们……”

紧接着又是一阵唏唏嘘嘘的声音,西门庆与赖大屏住呼吸细细观察着……

押运仆从中有一名壮汉,见潘金莲、李瓶儿相貌出众,身材袅娜,一路上就早起了坏心,这阵见是黑夜,本来就欲火难耐,便伸手在潘金莲胸上抓狂一把,引得潘金莲惊呼一声……

戴得一立马喝止道:“休得放肆……,你们几个还想不想赚钱?那买家可是个大户,有言在先,拐来的女孩子不得被我等糟蹋,否则不但人财两空,还要治罪于我等。知趣的,放老实些。”这些押运人质的大汉虽说拳脚功夫上并不怕戴得一,可毕竟他是负责这笔买卖的总管,也知道上边的买主难惹,便收敛了些。

刚才潘金莲这一惊,恰好被坡上卧着的西门庆听得真切,西门庆一听居然还有女子的声音,再一回想下午时的情景,眼珠子一转,对赖大道:“不好,赖大,下午那车马上的药箱里居然不是草药,而是人。”

“啊……”赖大惊慌道。

“否则怎会突然有女子的惊呼声,下午那队人马中分明没见到有女人的。”

“哦……所以那厮见我们上来打问箱中的草药,神色慌张,怒叱我等走开。”

“对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箱中的女子是被麻翻的。一下午,药劲这么大,莫非用的是‘夺魂丸’?”

“我的官人祖宗啊,快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既如此,我们也别偷袭了,受点委屈,潜伏一夜,看那伙贼人究竟要往哪里去?”

“啊?我的天呦!你还要管闲事啊!这可是弄不好丢了身家性命的买卖。”

“嘘……小声点,快看……”

戴得一听到不远处有些动静,似乎像有人在说话,上下左右的细细张望一番,无奈月影暗淡,终究看不清楚,再细细一听又没了响动,便说道:“这‘夺魂丸’药劲猛烈,不可连续用,让这两个丫头清醒一下,给她们点水喝,完后用巾帕塞住她们的嘴,莫要再生事。”

一夜北风紧,荒郊野外的,可这西门庆却“玩”的起劲,也不困乏,滴水不进,毫不懈怠的盯了一夜。只是赖大可怜,后半夜坚持不住居然睡着了,直至天微亮时,才发觉被吹感冒了。

夜里,潘金莲与李瓶儿清醒后发觉绑架她们的贼众赶着马车停在树林边上,趁着夜黑风高,把两姐妹背靠背的绑缚起来,只给些水解渴,随后便用毛巾填住嘴巴……

戴得一虚睡一夜,直至天朦朦亮,便匆匆唤醒众人,胡乱清洗一番,走到潘金莲与李瓶儿跟前。二女嘴被堵住,慌张得看着戴得一,不知所从。

戴得一阴笑一声:“哼哼!两位金枝玉叶,看样子,还要得罪你们一回,不过嘛……好日子快来了。”说完猛的拿巾帕捂住二人鼻息,二女便再次昏厥过去……

车马队伍继续前行,西门庆与赖大谨慎的尾随而去……

许久,天已亮,戴得一率领着队伍终于来到事先约定的接应点。接应点在汴京城郊外村野处。

西门庆远远的观望,眼见另一伙人马早早等候在此,双方交头接耳一阵,便引领着车马继续前行,直至远处朦胧出现一座寺庙,寺庙坐落在一片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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