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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莫可非已经在这间超五星级的房间中度过了两个不眠之夜。

窗户锁着,合金框架,防弹玻璃,即使破窗而出,窗台离地面还有近十米的距离,而且还有一道花园的铁篱。

门口24小时有人把守,每天送三次饭,两次水,房间自带盥洗室,其他现代化电器一应俱全,只是除了灯火之外,没有电力供应。

怕是担心我自杀吧,莫可非这样想到。

地毯、壁纸、家具全是纯欧式复古风格,而且可以一眼看出,并非国内拙劣的仿造品,而真正是全手工制作的欧洲货色。墙上挂着的名画倒是仿造的赝品,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伦勃朗的自画像,莫奈的晚期作品,相信真品在这世上也是绝无仅有的无价之宝。

这是一天两夜来,莫可非目光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这些画让她想起了与陈默逛美术馆时的一幕幕情景,仅仅数周时间,即便最天马行空的编剧,也难以想象现实竟会幻化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

或许,痛苦才是人生的常态吧,而快乐必定是短暂,她想起某位哲人如此说过。

天还没有亮,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昏黄的台灯打在那几幅油画上,影影绰绰。

她好生奇怪,这几幅画除了《创世纪》以外,其余的在艺术性和装饰性上都不是很强,如果单纯为了好看或者显示品位,理应有更好的选择。

晚年的莫奈,视觉严重衰退,白内障使他视线模糊,水晶体变黄则改变颜色感知。后来的作品越来越缺乏细节,满是黄色、红色与褐色,虽然满目绚烂,却杂乱无章。而伦勃朗的自恋,更是世人皆知,除了从年轻到年老创作的大量自画像外,还时不时在自己画中的群像里轧上一角,跑个龙套。

莫可非突然想起一桩早有耳闻,却从未亲自证实过的传言。她走到伦勃朗的自画像前,仔细地观察画中两只眼睛的瞳孔位置,看看水晶体旁的眼白部份是否对称,仔细比对之后,她发现了一个明显的事实,伦勃朗两只眼睛的凝视点都不同,这表示他可能没有立体的知觉。她不合时宜地小小兴奋了一下,看来传言是真的,伦勃朗果然是个斜视的“立体盲”,可说不定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他对颜色异常敏感的感知,成就了一个划时代的大师。

她突然悟出点什么,打了个冷战。莫非,欧阳睿之摆放的这些画都有其内在涵义?比如,这两幅画都代表着人类视觉系统某种程度上的缺陷。那么,《创世纪》又代表着什么呢?

表面上看,上帝坐在漂浮的云朵中,在小天使的欢乐护拥下,伸出右手食指,将“生命”传到左侧亚当的左手食指上,这便是创世纪中人类生命的由来。

仅仅如此吗?莫可非陷入了沉思。

她注意到,画中承载上帝的祥云,形状竟与人脑解剖图中的左半球相仿,甚至连分开左前脑和左后脑的沟回都清晰可见,难道……?莫可非不由又仔细观察起画面来。上帝的手指与亚当的手指并没有直接接触,而是保持了一小段距离,难道这暗示着脑神经的工作方式?神经元之间的传导并非如两条电线,必须接触才能导电,而是经由两条神经突触之间离子平衡状态的破坏,才导致另一条神经的活化。

莫非欧阳睿之以此来喻指“启示”的含义?

可现代神经科学家直到最近几十年才了解的事实,五百多年前的米开朗基罗又怎么可能知晓呢,难道他是超越时空的先知?这无论如何也太荒谬了。

莫可非使劲摇摇头,她感慨欧阳睿之那疯狂的偏执果然具有强大的感染力,连自己都差点钻进了思维的牛角尖。这只是一幅画,仅此而已,她告诉自己,可目光还是离不开那两根无限接近的手指。

手指。手。

她突然想起了陈默送给自己的手表,莫可非没有戴表的习惯,因此也没有看表的习惯,早就把那块表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她不由又细细端详起那块表来。粉色的表带,粉色的表盘,细白的表针,指向5点13分,表的厚度竟有1厘米,对于女装表来说,实在过分臃笨了。莫可非摇摇头,在心里暗叹陈默的品位。

表盘上有字,她仔细辨认着,暗红色,手写体英文。

“Love inside”。

她笑了,想不到这么老土的一个人,也有这么直白的时候。她又回想起那天的情景,送表时的陈默,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严肃、郑重,甚至还有些言不由衷。莫非……

她又仔细地琢磨起那只手表,在表盘边缘,除了调整时间的旋钮,似乎还有个小小的按键。她轻轻一按,表面啪嗒一声打开了,原来在中间还有一格暗藏的夹层。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莫可非眼前一亮。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莫可非心里埋怨着陈默,不知道该喜还是怒。难道这就是他表达浪漫的方式?真是个土人!

夹层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个E-mail地址和密码,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还是小心地收好。然后是一个金属圆盘,中间有一小颗圆锥型的突起,她拉了拉,那突起原来是可以取出的,带着一根头发粗细的金属线,拉出四五米的样子还没到头,一松手,又哗啦啦地收回圆盘里。她疑惑地想,这东西到底派个什么用处?

她又拉扯了几回,始终没能找出其中的奥妙,又去摸索那两个按钮。打开夹层的按键没反应,把调整时间的旋钮转了个遍,也不见机巧,莫可非恼怒地把表往桌面使劲一磕,嗡地一声,那金属表盘竟连着圆锥高速地旋转起来。

莫可非仔细一看,原来旋钮除了可以左右调节,还可以向内按入,正是她恼怒的一磕,把旋钮磕了进去,发动了这小小转盘。

这个发现重新燃起她逃脱的希望。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外面鼾声阵阵,想必守卫都已经睡熟了。欧阳睿之已经在昨晚坐车回城了,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两名轮流看守的彪形大汉。

这难道是把小型金刚钻?莫可非将表盘上的锥体按在窗玻璃上,顿时发出粉笔划过黑板般的刺耳响声,晶莹的粉末纷然飘下,玻璃上出现了白色的一点。喜出望外的她找来些枕巾,用水浸湿了捂在表周围,防止动静过大,然后缓慢而谨慎地划出一个圆圈,轻轻敲打圆圈边缘,接着,用盥洗室里的防滑橡胶垫,沾了水贴在玻璃上,挤出中间的空气,便成了一个真空吸阀。借助气压的力量,莫可非顺利地取下了那块圆形的玻璃。

如法炮制,她很快在窗户上开出一个能通人的洞。窗外是一个不足半平米的窗台,种着些败坏的植物,离地面近十米,一人来高的花园铁篱在不远处张牙舞爪。

天已经蒙蒙亮了,借着灯光和鱼肚白的天色,她看到了花园里那株枝干纵横的古柏,就立在离窗口四五米的地方。电光火石之间,她有了主意。

莫可非扯出那金属丝,捆了件重物,其实是仿古电话的听筒,抖抖索索地钻出了窗台。晨风微寒,她哆嗦了一下,小心地调整自己的落脚点,接着,看准了一根枝杈,掷出了手中的绳枪,听筒打在树枝上反弹回来,撞到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莫可非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她摒住呼吸,静候了一会,发现屋外没有反应,于是再试。

三次。三次都失败了。莫可非绝望地看着那个树杈,长时间僵持的姿势和寒风已经让她四肢乏力,酸痛无比,莫非真是命该如此。

恍惚中,那根树枝似乎晃动了一下,又一下。不,不是风。那种晃动仿佛是电影中的跳帧,树枝连带着背景的天空,刹那间同时发生了偏移。是她的力量在起作用吗?她犹疑着,再次甩起手中的绳索,话筒在空中呼呼地做着圆周运动。

刷。绳索飞脱了她的双手,划出一道弧线,朝枝杈落去。莫可非瞪大双眼,牢牢盯住那话筒的每一寸移动。似乎有点用力过猛,眼看着话筒就要飞过树杈,莫可非眼中忽然迸出一线怒火,不!忽然,树枝又是猛地一晃,在那块发生偏移的空间边缘,话筒似乎受到某种不知名的引力,生生被吸了下去,在树杈上牢牢地绕了几圈,挂住了。

莫可非拽了拽金属线,很结实,她将手表扣成环状,握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充满了植物的芳香,太阳就要升起,林中景色正佳,可她已经无心欣赏。

莫可非调整好方向,猛地一蹬窗台,整个身子呼的悬了空。她仿佛林中的长尾喜鹊,优雅地滑翔而过,金属线在不断地放长,她眼看就要坠到铁篱以下了。莫可非腰部一摆,用力把身体弓起,刚刚好从铁篱的尖刺上擦身而过。金属线还在放长,带着惯性的力量,莫可非被抛到十来米开外的草地上,她放开了手表,翻滚几圈,仰躺在草地上,初升的第一缕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脸上。

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逃出来了!可浑身的伤痛又真切地提醒她这是事实。没有时间再慨叹了,她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朝着她所能记起的出口方向奋力跑去。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只是在欧阳睿之发现之前,逃出这里,找到陈默。

她突然明白了那个E-mail的意思,此刻,这已经成为联络陈默的唯一方式。他们俩人,早已成为逃亡中的野兽,而那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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