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尤慢慢松开了手。
“零妖”他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吧!
“本王不会为难你,早些就寝!”
无论是揽月宫还是恤民殿,今晚总归有两个人睡不着。
“帝子,脸色如此差,昨晚怕是没睡好?”一大早宇卓便去了恤民殿。
“派人守好揽月宫,她的事暂且别让任何人知晓,”介尤用手轻轻扶着额头。
“帝子,尹儿姑娘入宫,她还是不肯?”
“别说了,派人好生照看。”
宇卓此次前来是为后宫纳妃之事。圣后因介尤迟迟不立贤,早已盛怒难掩,如今帝祖祭日将至,宇卓听闻圣后会自谕两事同举,便来早早的告知。
“帝子,你是九朝国之王,后宫不可能只有尹儿姑娘一人,若再推下去,只怕会引起九朝众臣及圣后的不满!”宇卓恳切的说道。
“你先下去吧!”宇卓看介尤,左右都是一个为难,独自待着,他可能自己就想清楚了,说罢他出了恤民殿。
九朝宫外,雀鸟结伴飞过关鸣山,往鸠山的方向去了,天际外的云光金波闪烁照的九朝国砖红的瓦片泛着明光,山外溢出的光灿烈地照进恤民殿,像携进了些许暖意。
介尤批完折子已是日落,殿里不再温热。好像那些暖意忽地随日落消逝了一般。介尤抚着有些冰凉的手,出了殿......
揽月宫里的灯还明晃晃的照着,介尤吩咐所有人,揽月宫是一位故友的歇脚之处,任何人不许打扰,想来倒也为桂花池旁这静谧的一处带来了清闲之意。
“今日王上下朝以后又来了,尹儿你瞧,枣梨膏和七桂鸡汤又要凉了。”
“我睡多久了?”
“辰时醒来午时又睡了,便到了现在。”
“这么久!我都没洗漱,怪不得浑身不舒服。”
说罢柯儿端来了水。她好像有些无奈的看着尹儿洗了脸。
“今日,你蹭伤的手流血了,王上包扎好后离开了。他怕你醒来,上药的时候一只手牢牢握着你的左臂没有换过的,柯儿看王上额头都出汗了。”
尹儿坐在原地,卷起袖子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翻身一看,布袋里呈欢贝安静的待着,她看了许久后揣进了袖口。
“我不是不知道他对我的好,只是.......”
“只是什么?”介尤不知何时进来的,忽地站在她们身后。
“王上......”柯儿呆滞着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介尤。
“你下去吧!”说罢柯儿退下了。
尹儿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介尤又迅速低下了头。
介尤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
若是换做从前,她或许会迅速将介尤推开了,如今像是有股力量将她控制了般,没能挣开。
“为何每与他抱在一起,就感觉这事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一月以来,那是介尤唯一留宿在揽月宫的一晚,那晚揽月宫的灯似乎与九朝宫殿上方圆月一般,明亮但不刺眼。
他们聊到了深夜......
介尤不是不知道“他”但如今隐约记忆里浮现的,已然不是南海岸边,而是这份他既觉得陌生又不得不圈禁的感情。
尹儿看着揽月宫外透进来的月光,丝丝寒意伴着泪光一刹那倾泻下来,这一刻,她还当介尤是朋友,才坦然地把对“他”的感情说出来。
“本王不知道他是谁,他不曾在你需要时现身,如今时过今日,你又能料到什么?”他拿出绢帕轻拭去了她脸上的眼泪。
“不说了不说了。”尹儿顿然大笑了起来。”
“尹儿,本王不会离开你。”介尤双手扶着尹儿的双肩,寸目不离的看着她。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像没有翅的小鸟。”她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介尤,你的好,我感受到了,只是我不愿意涉足后宫,做后宫的芸生一撇,又或者像冷宫里一样,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被人遗忘的那个......”
介尤放开双手,他慢慢站起来转过了身。
“早些睡。”介尤低沉着声音,慢慢向宫外走去。
出了宫,他往恤民殿的方向去了,下人在后面远远的跟着,没有坐轿撵,他一个人走在前面。
尹儿收回伸出去的手,她想要拦下他,但还是没能垮出那一步,慢慢进了里宫,才发觉屋里的灯光有些暗了。
“尹儿,你......王上.....”柯儿从宫外跑了进来,气喘吁吁之余竟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奴婢听守夜的宫人说,王上被揽月宫的友人气恼了一番,便离开了。”
“让他走吧!柯儿你坐下。”说罢尹儿躺在柯儿的腿上,有些疲倦,一会儿又不知道她到底在胡乱说什么。
“柯儿,明天一早陪我去趟朝膳房。”
“去朝膳房做什么?”
“我发现他的手总是那么冰凉,正常人的手至六七月份不会很冷,亦不可能再有那种触过水的冰凉之感。”说罢她进了寝殿。
“王上吩咐,你不能出揽月宫的。”
“男扮女装啊!”
此时已至丑时......
辰时未至,柯儿一早便找来一套男服,叫她穿上。
“这是我远房表哥去年来看柯儿是时候留下的,柯儿洗净了以后便放着,你看看合不合身。”
换上之后倒也挺合身,柯儿将尹儿的头发束起,倒也像些男子的模样。
偌大的朝膳房里能听到她们脚步声的回音,辰时时刻工人们才纷纷开始做事,吟儿她们便有很长的时间备着了。
尹儿吩咐柯儿点好炭火,而后在瓷罐中倒上少许的水放在那上面。她便倒腾着找了些许姜片,红枣和黑糖,将姜片切成片,红枣去了核,放在了沸腾的瓷罐里。
“黑糖要在姜味浓郁的时候放进去才好,再等会儿。”
说罢她尝了一口姜汤,和柯儿蹲在炭火旁等着。
“尹儿,这是你煮的什么呀!”柯儿问道。
“黑姜汤,要是火候掌握的好的话,这汤对体寒的帮助很大的。”
柯儿这才明白。
熬好后尹儿将汤装进一琉璃碗中,放在炭火旁热布上温着。
“等他下朝后,你将这汤亲自端进恤民殿,记着一定要用热布包好,若他不在,就放在伏案上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说罢她们端着汤,灭了炭火后出了朝膳房。
从揽月宫至朝膳房路也不远,倒是在青石路花的时间比较长,从朝膳房出来,已是晨阳升起时。
“柯儿,你从桂花池走,更近一些,我怕汤会凉,你去了以后吩咐宫里的丫头点暖炭温着这汤,你要亲自看着。”
走之前尹儿吩咐了些事给柯儿,叫她告知介尤平日里少乘轿撵,体寒的人应该多走路。
总不能跟尹儿说,介尤不爱运动,血液不循环,才导致体寒,这样下去可能又要解释个半天。
柯儿照尹儿的话默念了一遍,便皱了皱眉应了尹儿,但想到这三伏的天气里,宫里根本没有暖炭,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宫里有剩下的银炭,就疾步向揽月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