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请我照顾好她,嘱咐她好好活着?”
支开她那个天真不懂世情的妹妹,看着她欢脱的背影,她和他似乎有些羡慕抑或想停留在这一幕。
比起知道死讯无可复生,触不到也找不找的那些牵绊有时才是对人最致命的打击。
几年前的鱼伏大战未尝没带来多少个生离死别,幕温没逃过,文月也没逃过。鱼洲南北海在九朝北墟,在九朝最北筋骨相断一丝连的地方,如同鱼洲南北海相衔,却永远都无法熔接。多年来九朝鱼洲都进行着不掺杂半点感情的互商往易,除了冰冷交易,再无其他。
和幕温一起的,是上庄氏等族奉帝之命去援助遇难鱼洲的一干人。
“鱼洲与我九朝数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南北海的海水因投入伏骨瀣粉变的浑浊堪污,它们死了不少人鱼不说,九朝的将士们也是被伏奴折损的不少。”一将说。
“是啊,你我肉搏也比不得鱼洲施灵术时的万分之一。何不弃战!”
“万万不可,将士征战,无问战缘,帝王令,你我岂能不遵!”幕温在全线预备退兵时慷慨激昂的说着,纵然如此,底下懦弱忌灵的人沆瀣一气,说走就走。幕温却守在了前线的最后。
“还是回去劝王上派使者游说鱼洲怂其御伏好了!我们哪!干着急。”
即使任谁也没见过鱼洲人真正长什么模样,但终不露面而泛着的一层神秘如同结界般也足以叫人神思遐想。
他们一大队人马,连夜浩浩荡荡回了九朝,据说走的时候灰溜溜却又理直气壮!有种军队是不战弃战的,是抗日战争时万人缴械于千人的“绿林军”她有些怀疑除幕温以外的那些将士是否舔着脸活到了现在。
“启禀王上,幕温带领千人之军三日内将伏奴击退,可喜可贺!”幕温打了几天仗还未回朝,朝堂上就有人上书将护国老将上庄氏的嫡女许给幕温。
幕温欣喜若狂以至于彻击伏奴一战封喉。没有人知道他早已和文月私定终身,在年少偶遇的青梅树下、在邢阙城里人来人往的朱雀桥边
“好,幕温将军能文能武,虽为尉公府长子,身家不及文月,但此战将他化成人中萧凤,不可不匹。”一纸婚约万分情分,文月怎能不快乐,她乔庄成寻常家的女子,守着九朝哨门口等待幕温回来的每一刻,那每一刻令等待二字无比着迷的过去。
“君王拥山似观瘾画,文臣一墨何不成花。”在回来前一天,幕温遭人偷袭不得不暂宿在回朝的营里,一等就是很久,即使千阻也写了封信寄去九朝给文月,左不过等他回来娶她,那纸婚书被丢在上庄府闺房某个角落,但他万里寄来的信一直放在她枕边,每晚看一遍如同洗漱入睡那么简单而自然。
“第七日,幕温暖依旧未见到鱼洲人真容,狼狈回朝。”
“第八日,幕温暖依旧未见到鱼洲人真容,狼狈回朝。”
“第九日,马脚力有限,正要歇歇时遭伏奴袭击,回朝路中断,唉!”
“第十日......”没来书信的第二天就传来了幕温回朝的消息。
“她欢欢喜喜的穿着那件她从来不舍的穿的蓝锦流苏裙,站在人群里默不作声的为他欢呼、为他骄傲......”
但自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她,活生生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然后呢?”尹儿听这故事听的入神,好好故事却没躲过虎头烂蛇尾的结局......
“然后......”
幕温若有所思地掀开自己的袖子,映入眼帘的是胳膊上似青紫色交合的罂粟纹状黑斑,从手腕一直蔓延至......
“这些,这些是什么?”
如今九朝虽表面上已经趋于安稳,实际危机重重,东里大陆的三股势力看似在暗地蓄精力存,相互制约,维持着暂时的和平,实际是战前的预谋。
“依幕温所说,是九朝国、鱼洲和以伏奴等为首的南墟异族?”
“不,伏奴只是明面上给一个更加残恶的势力做的挡箭牌。”
他突然用一种极为坚定的眼神看着尹儿。
在回朝前几日,快要经过伏水时突然出现大雾,一副诡异象,我怕碰到其他邪祟的袭击,就差兄弟们先找地方藏好身,正独自穿过伏水打探前路时,没想到竟在一片深林里迷了路,奇怪的是你我平时所见到的树皮、就邢阙而言一般色似棕黑,但越往深处走去,那片深林里的树皮像被火灼烧了很久,呈黑炭色,且越往里走就有越来越多的哀鸣怨气,我深知我闯入了不该闯的地方......
正要再寻法离开时,不料被身旁一根尖锐地树枝刮破了手指,我顿然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今日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九朝弟子,坐稳江山,要付出代价。”
醒来时我......只听见远去的黑衣人还道了句“南煞非人”便弗雾而去。
“我虽然没听懂他说什么,但他救了你不是么?”
“救?天大的笑话!如今的幕温已不再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从那日在南煞被吸干精元,左臂留下罂粟纹时,幕温活着,便已是怨渊。”
尹儿惊疑的看着面色泛白的幕温。
“在宫里,和介尤在莲花池畔初见你时,我还诧异于为何你的脸如此的惨白,如今想来......”
“你知道他们的来历么?除了这暗邪地狱是......是南煞以外。”
“那日他杀了我,却要我以非人身份活着,无非是在警醒。”
“这比伏奴更难对付,是吧!”
“何止?尹姑娘,如今幕温只是个死人,死人给不了活人幸福,九朝是个安身之所,也请尹姑娘务必力护文月安宁,幕温感铭在心!”幕温跪下。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已经很久了,当时只觉惊异,但后来就没再想太多。”她扶幕温起来,扶着他冰凉入骨的胳膊慢慢地起。
“尹儿姑娘所说何事?”
“那日我掉进湖里,有人在我落水时说道,魂族一事,大概意思是魂族将会成为威胁。”
“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
“总之,魂界在预谋一场大事,可能尹儿姑娘听到的,是一种还未发生的预兆。”
应该是了。
死人和活人有差别,活人能做到太多死人做不到的事,那么死人也有本事做到活人做不到的!
“对了幕兄,我想让你暗中观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