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品声急了,搓手说:“要是有条吃过聪明药的海豚就好了!”
白思孟苦笑道:“就是不吃聪明药,肯听话的海豚只要加以训练,也能帮上这个忙。可惜那边游来游去的几条黑灰色家伙没一个听得懂人话!”
朱品声突然想到一事,便问白思孟:“你那圈圈怕不怕水?”
“不怕?”白思孟说,“我们在雨里飞过好多次,它们从来不怕打湿。怎么啦?”
“那它浸在水里怕不怕?”
“你是说……”白思孟明白了,她是想让圈圈承担这一重任。
“在水里游还真没试过!”白思孟一喜,却又不免有点踌躇说,“不过我第一次用它,飞上飞下,最后一跤摔进了水里,泡了好一会儿,它也没事,完了照样用,看来——”
“既然不怕,那就试试!”朱品声两手一拍,打断他的啰嗦。
“试试就试试!”白思孟牙一咬,“可是不能用它来起重。一来怕弄坏它,二来能飞的圈圈就这几个,也不知承重太大会不会缩短它的飞行时间。咱们的轰炸计划可全指望它们了!”
“只用它去牵引绳套!”朱品声答应,“套上就行,不要它出蛮力。”
可是飞行圈不是机械手,它既不能握持,也不会打结,要想让它牵引绳圈下到海底再套上去不难(比如说就沿着它的圈边绑上一个可以收紧的绳圈),难的是这一来就连它自己也得套到炮身上去。
在这种状况下,万一炮身中途滑脱沉下,就连它都压进了沙土里,那就再也取不回了。
但别无他法,险也得试。这个设计煞费心机,但最后还是想出来了。
船上有木夹子,他们就用特大号木夹子把活套绳圈固定在飞行圈的背面(即看不到内圈的那一面)一侧,然后让它拖带着入水。
白思孟操控着它慢慢下到海底,然后把圈子背面对准炮口,轻轻推动,把绳圈直套到炮身中部。
这时水手们就开始拉动绳圈,让它锁紧炮身,产生摩擦力,不能随便移动。
绳圈固定住了,白思孟再操控飞行圈用蛮力挣脱大木夹子的夹持,退出炮口,直溜溜地回到水面,跳上船帮。
事情办成,白思孟大喜,连忙收好飞行圈,就让水手们用力拉炮。
几十人站到船的相反一侧,在船长的吆喝下,一起用力,很快就把炮身拉出了水面。
这时友邻船也贴拢过来,用好几条长钩帮忙,你拉我挑,费尽心机,终于把它弄上了甲板。
这尊炮足有一吨重,压得船身都倾斜了。
利用同样的办法,他们把第二尊炮身也打捞了上来。
同时打捞起的还有十几条火枪,有短有长,都很简陋粗糙,便一起放在第二条船的底舱,正好充当了压舱铁。
初战大捷,还掳获了敌人的神奇兵器,水兵们信心百倍,都对两位都督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个年轻人也非常愉快,带领三条兵船兴高采烈,乘胜前进,直抵大青铜首府铜坞的外海,满怀兴趣地遥望那座已被老仙儿的部众占领的新XC市。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因矿而兴的矿城,主产就是铜和金。
附近有著名矿山形成的矿带五十余里,城里有大小冶炼工坊两百多个,用这些昂贵的金属换取大量生活物资,共养活了男女老少八万余人,还年年都有大量的利润外送。
财富就是吸铁石,不但西海岸上的桃浦和东陂,就连京城许多富豪也都是这里矿山的股东。
至于朝廷,那就更不用说,矿产总值的百分之二十是它雷打不动的净收入,另外它还持有官股,也要按股分红。
老仙儿起事成功,就像从天庭伸下来一把大勺子,不分公私一网打尽,已经把它完全攫为己有,滚滚财源都成了他的一家之物。若是不能迅速收复,则对于朝廷不但是土地割裂的威信问题,更是对步步吃紧的中央财政的沉重打击。
望着这座烟罩云屯的巨大山城,两个年轻人深感吃惊;再估量一下,甚至有点害怕。
自己来了。终于来了。但是三条兵船现在只是巡航性质,只能打击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海盗船,却没运载大军,对眼前这座反叛的城池束手无策。
自己部下这一两百水兵,扔上沙滩,就成了沙丘间的蚂蚁,别说啃沙山,就是来一阵风,下几丝雨,就能把他们统统冲进海里,太微不足道了!
要想上岸,并且进攻,就得等桃浦那五千新募士兵训练完毕,编入两个指挥使严重缺员的部队,再抽调成建制的军队,带着新铸造的大炮来此攻城。
屈指一算,训练、整编、屯集粮草,抓船征夫,渡海来袭,怎么也得三个月才行。
白思孟迎着海风,把这情况向朱品声说了,建议看看就走。
朱品声点点头,又想了一想说:“雁过留声,也不能白来,先给老仙儿来个下马威也好。他的衙门在哪里?扔个炸弹让他尝尝,包他三个月寝食难安!”
“那就叫你的乌鸦飞过去看看,看好了送个炸弹过去。”白思孟欣然同意。“这样一来,我们忙,他也没法舒坦了!”
“现在才下午四点钟,还不是回窝睡觉的时候,只怕他也在外面忙。小奇先飞过去找找,咱们就突击一下,把他的港口封锁起来,让他紧张紧张。”朱品声说。
这样就成了双管齐下,效果可能更好。
趁着晚霞未起,天色仍然光亮,他们三条兵船迅速穿插到岸边,砍绳断索,把一些被老仙儿扣留的朝廷公务船只和想逃离的私人商船都给解救了。
这些船都属于己方的力量。船员齐备的就让他们开回西海岸,船员不在的则由己方水手将其先开出,泊得远远的,不让老仙儿利用。
船去船来地闹腾了一回,岸上已经知晓,飞快地通知了老仙儿,说是朝廷方面有增援的船只到了。老仙儿便从他新住进去的大宅走出来,站在门口台阶上观看。
这里居高临下,刚好能看进港湾。
恰好在这时,乌鸦也飞到了城市上空。
这是非常时期。在这个刚占领的城市里,一举一动都得让老仙儿这个最高决策人知道,所以无论大街小巷,只要看到急驰的快马,多半都是以他为出发点和终点。
他在什么地方,这跑马通讯的圆心就转移到什么地方。有了这个特点,朱品声很快就从那万千墙垣瓦顶之间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并令乌鸦飞降该处,进行抵近侦察。
乌鸦属于最普通不过的鸟儿,在闹市区再怎么飞也不显山不露水。它不慌不忙,施施然来到那所大宅的房檐下,站在一根支架上剔爪理毛。
朱品声借它那一双锐眼看去,只见老仙儿眼望港湾,一脸不屑,看了半天,回头对随从的五天罡之首、姓樊的老者说:
“光之兄,巡防营这班人你打过交道没有?”
老者摇头道:“不曾。听说上次陈骑墙就是吃的他们的亏?”
原来这樊老头名武,字光之。
老仙儿道:
“那是他们和缉私营一起做的。倚多为胜,没什么好称道的。巡防营首领张自可,原是边关一员虎将,后来用他不着,便调到西边来。如今年纪既老,一心想着的便是解甲归田,武艺都放下了。
“主将如此,下面自然日渐疲玩,便与这边老仓的驻军相似,没有多少用处。听说其中只有一个姓吴的较为顽皮,总想着立功报恩什么的。这来的三条船,想来就是他带的,不然不会这么搅扰!”
樊老头如言看去,盯了半天,不忿说:
“猖狂!竖子何能,竟敢猖獗如此!若任他这般一味胡来,此后船家还会怕我们么?不才向主公请令,带两个油罐上去,烧它一烧!”
老仙儿微笑,道:“老夫正有此意。光之兄,那就拜托了。只是不要都烧,只烧两条,留一条让他回去报个丧也好。”
“是!属下明白!”樊老头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这边船上,朱品声闻言起来,隔着板壁对白思孟说:
“注意!老仙儿反手一掌,要派樊光之来烧咱们了。三条船只烧两条,倒也手下留情。却不知只他一个人来,还是五个人都来,你可得挡他们一挡。“
白思孟听到,连忙道:“明白。咱们船上有炸弹,可不能被他打着了火,传令马上退后。”
说完他就跑出去,跟吴起雄讲,老仙儿要用火攻,使的还是在芦河和宫中用过的伎俩,从空中飞来。
为免炸弹遭殃,吴起雄立刻大声下令,让座船马上退后一里半里,同时通知前面两船备好弓箭和水桶水龙,注意防空防火。
拿出步枪,白思孟才后悔没叫小蒋同来。人家那才是神射手,不管高空平地,风大风小,五百米内一枪一个,都不兴打到胳膊上的。现在只能自己来打,能保证不让他们突击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