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公子除了那张脸之外,可真像阿衡哥哥!”
谢红缨的话音刚落,赵长依的心就“咯噔”一下,心中暗自担忧:难道谢衡之的身份被发觉了?转念有一想谢红缨的话,也顾不上羞,便问她:“除了那张脸?你与阿衡十年未见,怎么会说出除了那张脸?”
“阿衡哥哥虽然自幼长在开元公主府,但他既然是谢家男儿,自然长大了身形体态都会有谢家男人的英姿。所以,我才说小白公子的背影,看起来很像我阿衡哥哥长大的样子,只可惜……”只可惜,十余年来,谢衡之生死未知,早就立下了衣冠冢。
赵长依并没有把谢衡之的真实身份透露给谢红缨,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谢衡之就越安全。
她又问谢红缨:“既然你说小白公子与阿衡长大后的饿身形相像,为何偏偏又刨除了那张脸。”
谢红缨有些不好意地笑:“也不是完全不像啦,就是觉得,我们谢家男人的脸,不会长的如此的……”她纠结的想了半天的形容词,才说:“嗯,不会如此的……完美吧?”
不会如此的完美?赵长依慢慢的品味着谢红缨的这句话,心下的答案却越发明了了。谢衡之说过,他热衷于研习假脸之术,却没有说过原因。又想起他身上,大大小小无数的疤痕,头脑顿时清明了起来。
谢衡之他是……要掩藏自己的那张脸?是因着自卑?还是为了追求完美?
这一夜,已经有了答案的赵长依,彻夜未眠。为谢衡之悲哀,也为自己悲哀,更为他们的命运悲哀,却也感激,至少他们在有生之年,做成了夫妻。
谢衡之这一夜睡得也不好,最近的事情弄得他有些焦头烂额,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但又想着长依还在生气,他若是这个时候离开长公主府,一是不放心动荡的时局会不会伤了长依,二是怕长依记恨他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穿好衣服打开门,就看见赵长依披着一件红色镶白狐毛皮的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他面前,脸上还露出了他自从大婚那夜开始就不曾见过的笑脸。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朝着赵长依无辜又讨好的笑。
赵长依命青菱把事先准备好的餐盒送到谢衡之手里,声音异常柔和:“小白公子还没有吃早饭吧,我特意让人备了些吃食给你送过来。”
“长依……”她待他好,他自然高兴,可是,现在他心里发毛,开始反省,这几日是不是又有哪里做错了。
赵长依看着他窘迫的脸,心里开始发疼,越发的看不下去,便道:“东西既然送到了,公子好好享用,本宫告辞了。”
“长依!”谢衡之急忙的叫住她:“我们一起用吧!”这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他可万万不能错过。
赵长依朝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好!”竟然十分轻松的就答应了。
他们用早饭的这一边,谢家二婶因着不放心女儿,已经提早来拜访了。虽然不合规矩,却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让她入了府,还特意隔出空间让她与女儿说话。
谢红缨握着手里东西,有些苦恼。这是赵长依临走之前塞给她的,除了几块金子之外,竟然还有胶漆封口的信。
谢家二婶母一颗心都在女儿身上,女儿苦恼皱眉的样子,她也没有放过,直接追问,才知道,竟然是康景长公主让她去送信,地方倒不远,是京城的一家米店,给掌柜的就可以。
前后一联想,谢家二婶母便也立即明白了一些关键的事情,没想到这位看似尊贵无比的康景长公主,竟然被这样束手束脚了?
又一想到女儿也进了长公主府,事事都要靠着这位公主,只能硬着头皮。
所以,信儿送出去的时候,谢衡之还在赵长依的故意哄骗之下吃东西,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生气,他却不当回事。赵长依想做的,他都不会拦着,就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也利用起他来了。除了苦笑,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越过了谢衡之,赵长依终于得到了沈无量的消息,还是以封国景王王妃思念女儿远嫁,特意派人遣送了一堆东西,光明正大的理由从长公主府正门进来的。
谢衡之不拦,她也不会去主动告诉他,而是高高兴兴的接过景王沈无量派人给她的消息。
她看完这些信,神色很是糟糕,心情更是不好,却无处发作。
谢红缨正巧这个时候过来请安,见赵长依脸色难看,便关切的问:“嫂嫂,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她转念一想,又道:“妹妹,若是有朝一日让你去做大将军带兵打仗,但是却是反抗朝廷的非忠臣之举,你可会去?”
谢红缨吓了一跳,随即淡定而答:“大嫂莫要拿我开玩笑,我那日也只是说说。”
“我是说真的,觉无半分开玩笑的成分,只是想到了,便提到了。”
“嫂嫂,您这是?”
“我爹爹,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她垂头丧气,一脸担心。
原来,到手的消息是关于沈无量被封国皇帝软禁的消息。她那位离家出走的妹妹沈青烟终于被找到了,竟然是在秦煜带着大军投靠夷陵国的军队里被发现的。她竟然心甘情愿的以封国锦绣公主的身份,主动的跟着秦煜投靠了夷陵国。
因为女儿叛国,沈无量这位王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虽然还没有被削除王位,剔除皇室宗谱,但却已经被软禁在景王府里,一同软禁的还有他的儿子几位被封了郡王的人。
赵长依更担忧的是母亲和沈淘宝沈天猫几位幼弟幼妹,沈无量派人传来的消息倒是提及了,只是简单的一句“勿用担心,早已安排妥当”,真是让她怎能不担心。
她害怕沈无量又谋反之心,但又担忧沈无量不反,也许封国皇帝会杀了他。
她问谢红缨那话,绝不是没有目的的。谢衡之要反,自然会有谋反大军,谢红缨若是想当女将军,或许会成为谢衡之手中的一枚斩杀敌人的好刀。但如果沈无量要反,这把好刀送给沈无量也不妨!
只是,如今她的消息太少,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她仰头望天,心中明白,就算此刻沈无量反了,将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谢衡之那个人,可是抱着要统一三国的野心呢。无论谁成王败寇,她都是难做的。
“也许天下就要乱了,到时候各路英豪起义,各路兵马交战,将军辈出,妹妹也许真有机会呢。”要怎么做,她还没有想好,此刻不能泄露太多秘密。
“嫂嫂莫要担心,也许……会化险为夷呢?”
“也是。”
晚些时候,跟她来谈这话的人,就变成了谢衡之。
这几日,谢红缨一直陪着赵长依,谢衡之晚上只能独守空房,早就心痒痒的了。今日提早让人安排了谢红缨,才寻着机会来找赵长依。
赵长依对他还在生气,但也没有将他直接赶出去,他还是很欣慰。他就知道,那****特意起早送饭食,是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了,他倒是也心甘情愿的被利用一番。
赵长依还没说话,他便先开了口:“想必长依也接到了一些消息了吧,爹爹出了一些事情。”
二人口中的爹爹,自然是指的封国沈无量。
“本宫消息闭塞,自然不知,还望公子好心告知。”
装!
谢衡之吐槽,却只得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随后又说:“我已经与爹爹取得联系了,他目前状况还好,封国皇帝还没心思处置他。”
因为贵妃李双荷有孕在身,封国皇帝的心思,全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暂时还真没有想处置他这位弟弟沈无量。
“我母亲呢?”赵长依没时间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
“爹爹早有安排,沈青烟事件未发生时,开元公主就以养病为理由,带着几位弟弟和幼妹躲了出去,如今躲避的地方,封国皇帝还没有办法插手,很是安全。”
“沈青烟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跟着秦煜投奔夷陵国,真是疯了!夷陵国不是和笛林有关吗?你们是不是在其中也起了关键作用?”
“这个真没有。”谢衡之回答的很老实:“笛林确实是夷陵国的皇子,但是自幼不受宠,当年更是差不点就跟我死在了一处,他一心想要灭国,秦煜这番带着大军投奔敌国夷陵的举动,对夷陵国来说是好事,怎么可能是我和笛林促成的呢?再说你那位妹妹沈青烟,事情有些奇怪,为何无论是景王还是我们多次寻找却没有消息,这投奔敌国的叛国大罪却成了她的?”
他这一问,赵长依也开始了怀疑。
秦煜此刻叛国带走了封国大部分兵力,却不如两国开战时,做个背后小人直接倒戈来的快。如此一来,封国除了损失兵力,却并不损失国土,对夷陵和封国,其实没有太大的好吃,事情到此反而成了谜团。
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有人要坐收渔翁之利,既然这个人不是谢衡之,那么,她只能想到赵长信。
又想到赵长信跟封国那位颇为受宠的后妃李双荷有些牵扯,顿时想明白了。
谢衡之早就明白了,他更是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此刻自然不会插手,唯独要做的便是要保护景王沈无量安全。说了这些,不过是要赵长依把怀疑的心思放下,不用整日这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