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长是我啦!”
陆无衣并没有发现他,或者说压根就看不见他。樊长生郁闷地发现陆无衣叫的其实是不请自来、他未来的副将褚英。
褚英十分自来熟地推门就进,穿过樊长生的身上来到只穿着中衣的陆无衣身边,嬉皮笑脸地蹭上前去“火长,不!应该是恭喜陆指挥使!恭喜您被破格提升为将军了!”
虽然褚英长得不错,但樊长生却觉得他碍眼极了!就在樊长生瞪着褚英的时候,一股外力袭来猛地将他从原地拽离开,陷入一片黑甜之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陆无衣是被冻醒的,是的!被活生生冻醒的!天知道为什么拥有先天真气,生来就不知道“冷“是个什么滋味的他有一天竟然会被冻醒!冷!是真的很冷!滴水成冰、呵气成霜那种冷!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从眼前席卷而过,就像被刀子活活刮下一层皮的疼!
冷的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样,筋脉闭塞,无法运气御寒。就这么孤零零第在雪地里躺了一炷香,陆无衣果断放弃了种种顾虑开始喊救命了!在等下去他就要死了!
快来人呐!救命啊!!
“呜……”
可是从他嘴里只发出了如小奶猫一样细弱的呜咽,很快就被呼啸的北风掩盖过去,无情地嘲笑他自不量力。陆无衣震惊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几乎无法视物,动了动身体发现被冻僵的肢体已经不服使唤了。就在这时天突然黑了。不对!是他突然飞起来了?!好像也不太对!
等到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凑到眼前时,陆无衣先是悚然一惊!随后才意识到他被人抱起来了,对!没错!就是抱起来了!此时他才注意到醒来以后的违和感在那里!他、变、小、了!
更确切地说是变成襁褓中的小婴儿。一个时辰后,咽着口中膻腥的羊奶,陆无衣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变成小婴儿总比在雪地里冻饿而死要强,吃饱以后陆无衣慢慢打了个饱嗝,又开始犯困了。没办法谁叫他现在是和小婴儿麽?
哎!这种(只能喝羊奶)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陆无衣张嘴打了个哈欠,越想越犯困,也许一觉醒来他就又变回来了呢?抱着这样的想法,陆无衣很快就又睡着了。
然而睡醒之后陆无衣变回来了么?当然没有!如今尚在襁褓之中的陆无衣勉强能看清楚的范围只有四寸半,依稀能从服饰上辨别出救他回来的是个北陆人。
大约还是个健壮的北陆女人,望着对方鼓鼓囊囊的胸口,以及两条麻花辫上绑着的红色丝绒花。陆无衣躺在对方强壮而有力的手臂上,感受到了衣物下方虬结的肌肉。北陆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连女人都如此壮实,骑兵的实力可想而知。陆无衣顿时无限感慨!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映入眼帘,从袖子的款式可以看出是这个北陆女人的手,以及“她”的身材一定十分高大。陆无衣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手伸进那鼓鼓囊囊的胸口,掏出一个馒头(?!)来偷偷咬了一口,又悄悄塞了回去!
如果说先前只是有些疑惑,那么现在陆无衣可以百分百的确定,眼前这个梳辫子带小红花的“女人”其实是个男的!!
原来男扮女装其实是北陆的一种习俗么?!
陆无衣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北陆百姓:我们北陆没有这个“习俗”!这个锅我们不背!!)
就这样陆无衣过上了吃吃睡睡复吃吃的“幸福生活”,一个月以后陆无衣发现不光他的救命恩人五官是模糊的一团,其他所有人都一样。就像一场无声的哑剧,除了陆无衣自己,所有人都没有声音、没有五官。他只能透过他们的衣着、发饰、身形和动作来推断他们的性别、年龄、身份地和位。
由此推理出来的线索有以下几条——
第一、救命恩人是个男人,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第二、救命恩人是个北陆人,这一点从生活习惯上可见端倪。
第三、救命恩人穿女装除了本人的兴趣爱好(?)以外,还有可能是为了引人耳目。
第四、救命恩人似乎症在逃亡中。
陆无衣躺在恩人的怀里,看着一个北陆士兵拿着羊皮画卷进来,对着恩人的脸看了又看,想上手摸的时候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士兵不得不悻悻地收回手跺跺脚走了。
第五、恩人似乎长得不错?
陆无衣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从刚刚那个北陆士兵的动作来看,调戏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不一会儿帐子又被撩开,另一个年轻的北陆男人进来,单膝跪地给恩人行礼,奉上水和食物在一旁小心伺候。
第六、恩人的身份不简单,大约是北陆的贵族。
恩人用膳之后,转而用马奶开始喂陆无衣。即羊奶之后,陆无衣又先后尝试牛奶和马奶,感觉……嗯,实在是一言难尽。陆无衣此刻无比怀念东陆的馒头、包子和面条。
就这样走走停停、颠沛流离了一年之后,某一天恩人忽然带着陆无衣来到了一座府邸,又过了不久府里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和喜字。陆无衣意识到,恩人似乎要成亲了。陆无衣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恩人娶了妻子以后,新娘子会不会嫌弃他是个拖油瓶?
这天恩人又来看陆无衣的时候,见他对着屋里的盆栽发呆,便故意逗他轻轻弹了一下,一个指头便将陆无衣戳翻在地。陆无衣几时被人家这么戏弄过?!当即怒了!威风凛凛地站起来,指着恩人怒目而视。以上为陆无衣个人的幻想——
实际上,在恩人眼中看到的却是,小小的一只团子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瞪圆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手指着他求抱抱(陆无衣:?!),缺牙的小嘴巴发音还很模糊“啊……阿、耙……阿耙……”
(陆无衣:啊、啊!把爷扶起来!爷快站不住了!这个小屁孩的身体快支持不住了!!)
就在陆无衣马上要摔一个屁股蹲儿的时候,恩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抱起陆无衣就开始亲亲、抱抱、举高高!!浓浓的父爱简直扑面而来!陆无衣先是毫无心理准备被吓得吇哇乱叫,适应了以后又觉得很新奇,他小时候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做个小孩子其实、好像也不错?
恩人真的很开心,这一点从新娘子成亲之后成了他后娘(养母?)可以看出来。
嗯,很好。自从有了恩人(养父?后爹?)以后,陆无衣连后娘(养母)也有了。果然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就是不知道他亲爹亲娘作何感想。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