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炼雷,似乎比哪一道都会猛烈。挫骨伞疯狂的转动,雷电之力竟引发天地之变。霎时间,黑云压日,惊雷震耳。
眼见那道炼雷就要劈下,天地忽然有一抹淡青的身影凌空而起。
寂如月感觉手脚一松,灵脉虽已残碎却再度有了灵气涌入。她的身体刚要下坠,就被人揽腰抱住,一个温热的怀抱将她护在身前。
混合着天地之力的炼雷眼看便要劈下。
她没有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转身,用身体挡住炼雷。
无可比拟的力道击在后背,几乎将她劈裂。
她觉得,她就要死了。
身体内仿佛空无一物,不再灼痛,也不再断裂。一切的感知仿佛已远离了她。
“小月儿!”
混沌之中,一声急切的呼唤将她叫醒。
她睁开眼,看见了景疏。
景疏波澜不惊、淡定从容的脸庞上终于没有了疏离感十足的微笑,他绷着脸,眼眶微微发红,眸中一丝金色闪过,似乎要把天地撕碎。
她想扯出一个笑,才稍稍一动嘴角,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就顺着嘴角流了出去。
景疏突然搂住她,冰凉的手掌把她的头揽在他的肩膀。他的声音,如同暴风雨的前夕,平静无方。他说:“小月儿,没事了。”
话音未止,景疏身周灵力暴涨。
寂如月偏过头,她看见景疏俊逸的侧脸,微抿的薄唇。乌云开裂,一缕阳光穿射而出,犹如神佛降世,映得他的眸子熠熠生光。
那是她见过最冷酷的视线,也是最温情的视线。凛冬之中,竟叫她无比心安。
她的心弦微微一颤。
突然之间她体内一绞,她抬手抓住胸口,丹府之内,第三道炼雷的力量出现的毫无征兆。
景疏欲往前迈出的步伐一顿,旋即动作轻缓扶她盘坐在地。他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震惊。
寂如月却再无暇顾他,撑于地面的手被内府的绞痛折磨得不由收紧成拳,指甲划过地面,她听见地面被划碎的声音。
丹府内的炼雷之力愈发粗暴,左右冲撞,体内灵脉碎片似乎受到感召不停的颤抖。
寂如月强撑一口气,双手掐诀,默默运转“青月诀”。
一股柔和的力道自丹府内生出,缓缓旋转将炼雷包裹其中。炼雷之力逐渐平静,如山泉一般徐徐流出丹府,顺着灵脉的痕迹流淌而去。而那些灵脉的碎片则汇入这炼雷之流,淬化炼纯,进而重组成了一条新的灵脉。
新灵脉比之前更为纯净。
随着“青月诀”的运转,炼雷之力又反而被吸纳入新灵脉中,这浩瀚之灵气,如同取之不竭。
练气一阶,练气二阶,练气三阶……练气九阶,筑基一阶……
灵脉不停地拓展,修为不停地提升。
寂如月吐出一口气,体内灵脉已呈现一种新的景象。丹府之内,一团金色流光冉冉凝聚,闪着雷电之力,下沉上升,旋而凝成一颗内丹。
再看她的修为,已至结丹期二阶。这一切的完成却不过在须臾之间。
她霍然睁开双眼,神思无比清晰,身体也变得轻盈。但修为的神速提升却并没让她感到多么的兴奋,她反而有些发懵,一时间竟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茫然的看向一直在一旁守着她的景疏。
景疏紧绷着的脸色终于缓了一缓,他抬手曲指在寂如月额头一敲:“以后再也不许如此了,知道吗?”那语气温温软软,明明是略带责备的语气,那里却满满的都是宠溺。“你歇歇,等我片刻。”
他旋即起身,视线如刀子一般剐在玄夷身后的任自斌身上。
任自斌大惊失色,忙退了一步。可尚业殿前再大,他又怎么能逃得脱景疏的视线。明明一年之前不过实力相当,难道如今他就能比他强?他好歹也是易府的红锦弟子。
任自斌定下心来,服下一颗丹药,手掌略沉,已准备好随时一战。这丹药不到生死关头,他是舍不得吃的。
景疏挑眉一笑:“你想与我一战?”他言语间的不屑与嘲讽,连藏也不藏。
任自斌勃然大怒,一翻手掌,一方白虎石印赫然悬于手上。这白虎印可是他任家祖辈留下的传家之宝,虽不在宝器之属,但其威力却可以与仙器媲美。他一手掐诀,一手将白虎印向空中一抛,大喝了一声“去”。
只见那白虎石印白光一闪,陡然生出漫天的云雾。云雾之中,吼声乍响,如惊天之雷闪大作,地面都跟着颤了一颤。
围观的弟子里修为稍低的都被震得跌倒在地,修为稍高的也都苍白了脸,有想跑的却发现自己已动弹不得。这等神兽之威压,就连初入结丹期的寂如月都有些喘不上气来,险些抵抗不住。
突然一只丈余高的白虎自云雾中窜出,一个猛子扑向景疏。
景疏卓然挺立,分毫不动。
猎猎劲风狂暴地刮起景疏的青袍,在神兽白虎的面前,他显得渺小不堪,似乎还挨不过白虎普通的一爪。
然而就在白虎即将扑到景疏之时,景疏体外灵气骤涨,弹指一挥间,白虎一声哀鸣,猝然消散,云雾退尽,当当两声,白虎印摔落在地,已然两半。
仅仅威压,便灭虎碎印。
他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紧接着青影一闪。
砰咚--
景疏侧着身,一只手掐着任自斌的脖子高抵在柱子之上。
任自斌兀自挣了几下,脸色由白转红。他一手抓住景疏的手腕,一手伸向一旁胡乱够着,仿佛在那边的人来救他。他的嗓子里含糊不清的发出几个已经变了调的声音:“曾叔祖……救,救我……”
他手指着的那个方向上,站着的正是灵浮宫掌门人,玄夷。
玄夷转了半步,道貌岸然的脸上表情有点僵硬:“景疏,”语气不厉,却有一丝指责的意味:“寂如月私闯禁哋自愿受罚,你这是作何?”
景疏却丝毫没有接他的话说下去,他嗓音温润,却暗藏了无尽的杀机:“我怎容得这等杂碎。”
说着,手上劲道又是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