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曾琪,直到她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他才悄悄抽开身,看着她嘴角挂着笑意,安详得如熟睡的婴儿,宋之皓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下,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从答应和曾琪结婚的承诺中挣脱出来。
八月的大街,酷热难当,宋之皓步履维艰,脱力地迈不开,额角的汗珠蹭蹭地往外冒。
一开口,干燥的嗓音带着暗哑:“有时间吗?陪我出来喝一杯。”
蓝少辰兴许听出了宋之皓情绪里的丝丝苦涩,放下手中的高尔夫球杆,被去了宋之皓提起的酒吧。
“宋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我们家雅茹又惹你生气啦?”蓝少辰找到宋之皓,在他旁边落座,见宋之皓喝着闷酒,打趣到。
宋之皓没有吭声,将自己面前的一排酒杯随意随意挪了一杯到他面前。
“还是你这种喝法的?厉害!”宋之皓面前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大有不把自己灌死不罢休的气势。
蓝少辰睨了宋之皓一眼,眉头紧锁,脸色通红,眼眸空洞地低垂着。摇了摇杯中的酒,不再说话,陪他默默坐着。
良久,宋之皓才从白色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扣到蓝少辰跟前。
蓝少辰不明所以地睨了他一眼,充满疑惑地拿起那张单子,顷刻间,眉宇间就拧成一股绳,难以置信的表情僵在脸上,半天,他才回过神,冲着宋之皓无奈的一笑:“这也太狗血了吧?电视里的桥段拿到这里来上演,曾琪她怎么想的。”蓝少辰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对,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曾琪在骗你,我现在就去医院打听一下。”
蓝少辰正要转身,宋之皓劈头就单手牵住他的肩,摇了摇头,“我已经核实过了,她确实是旧病复发,我已经答应她了,娶她为妻。”
“什么?!”蓝少辰甩开他的手,“那雅茹怎么办?你们刚刚关系才稳定下来,这会儿你又变卦,你把她当什么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蓝少吃情绪有些激动,嗓音不可克制地暗哑。
“你以为我愿意吗?可这是她最后的请求,如果我不答应她,她就死不瞑目,那我会带着内疚活一辈子的。”宋之皓本就烦躁的情绪此刻爆发出来,他无处发泄,狠狠锤了下吧台,就面前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灌下肚。
许久,两人才平静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跟雅茹说?”冷静下来,蓝少辰看着宋之皓痛苦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
宋之皓没有说话,这段时间,颜雅茹俨然已经成为宋家的一员,和宋之皓朝夕相处,两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甚至,宋之皓已经订了戒指,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像颜雅茹求婚,可没想到,好梦才刚刚开始,顷刻间,就灰飞烟灭。拼命想抓住的幸福,却如绽放的烟花,昙花一现,绚烂一时,无论如何努力,终究是一场空。
宋之皓有些自嘲地勾起一侧的嘴角,苦涩的一笑,蓝少辰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雅茹那边,就交给我吧。”
蓝少辰的离开,宋之皓没有回头看。
雅茹,对不起。
宋之皓双手捂面,久久没有移开。
“雅茹,你在哪里?”出了门,蓝少辰复杂的思绪立刻袭上心头,他该如何向颜雅茹开口,直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都还在整理脑海中的碎片。
“我在宋家啊,之皓说想吃我给他煲的鸡汤,我正给他做着呢,要不,你等会儿过来,一起吃。”颜雅茹难掩自己的好心情。
蓝少辰顿了顿,嘴唇蠕动了几下,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少辰,你在吗?你怎么不说话?”听筒里一片寂静。
“哦,雅茹,我现在就去你那里。”蓝少辰不敢再听对方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蓝少辰踏入宋家大门的那一刻,厨房里的香味就源源不断地飘到外面,颜雅茹系着围裙,专注地切着什么,嘴里哼着轻快悠扬的歌。
轻轻的咳嗽声惊扰她的梦。
“少辰,你来啦,快到客厅里先坐着。”颜雅茹转过身,笑容如一汪清泉,丝丝清凉。
蓝少辰当时没有听到她的话,冲着她缓缓走过去,将她手里的菜刀取下轻轻放到案板上,拍了拍她的头,抿了抿唇,轻轻说了句“我们走”,就拥着她的肩往外走。
“去哪?可是,我还没有做好……”颜雅茹一头雾水,回头看向正在煲的鸡汤,她想说,还有材料没有放进去。
蓝少辰没有说话,默默地带着她走出大门,上了车。
颜雅茹这才感觉蓝少辰似乎从一进来,神情就有些不对劲。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少辰,发生了什么事?”
蓝少辰把着方向盘,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良久,他才轻启双唇,有些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雅茹,宋之皓决定跟曾琪结婚了。”
“什么?”颜雅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心猛地一沉,像是跌进了无尽的深渊,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想然自己保持淡定,但是双手还是不听使唤地微微战栗。
“雅茹,曾琪她血癌复发,时日不多了,我们可以等,等到……”
“开车!”颜雅茹打断了他的话茬,不愿再听那些安慰她的话,看着前方,没有一丝表情。
蓝少辰止住声音,担忧地看了看她,才发动车子,沿着郊外的道路不疾不徐地开着。
颜雅茹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没有动过,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送我回家吧。”
许久,她才出声,语气淡定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颜雅茹终于开口了,蓝少辰才敢接过话茬。
“不用,送我回家。”颜雅茹笃定的口吻容不得半点辩驳。
蓝少辰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