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漂亮的
按了门铃。门打开。是二姨开的门。
“二姨。”
“小姿回来了。”二姨特别兴奋地招呼着。
“我的右眼皮直跳，就猜是不是小姿要来了。”妈妈忙着给我倒一杯咖啡。爸爸穿着碎花睡衣出来。
将小拎包放进我的卧室。卧室里，有很多二姨的衣服，看来二姨住了不少时间了。
心头一惊，桌子上有一支口红和一个小圆镜，一向不爱装扮的二姨怎么也有口红和小圆镜子了。女人爱美，就是与生俱来的妖媚。五十岁的二姨猛然地例外。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小姿，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我很诧异，一向不同我说衣服的二姨居然说起这身衣服，眉目之间扬溢着喜色。
“颜色，太亮了些。”
“今年流行亮色系，你说好看吗？”二姨满眼地期待。
“还好吧，可能那件小西装配上小碎花的裙子更好看些。”床上有几套衣服凌乱地放着。
“小姿，我将这几套衣服试穿，你看哪一套最好看。”二姨说着，就像一个模特，快速地在我面前不停地换着好几套衣服。
脑中回闪着，二姨总是不爱打扮，好像对生活没有什么激情，对什么都很漠然似的，很习惯在我家呆在一段时间，每天帮着妈妈买菜，烧饭，洗衣，陪着爸爸妈妈聊聊天。
看到二姨那么痴心绝对想穿得漂亮，断定与她心中的爱情有关。不要小看，女人的一套衣服，往往有最痴迷不悟的恋情。
“这几套衣服都有各自的特点，我还是觉得小西装配上小碎花的裙子好看。束腰的小西装庄重，小碎花的衬衫俏丽。有娴静之美，你不信，你照照镜子。”
“还是小姿的眼光好。”二姨在镜子面前笑得涩涩的，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发现二姨有柔美的时候。
二姨在镜子面前来回转了几个圈子。我傻傻地看着一个五十，还未出嫁的女人。是的，也许她一直在追求，在等待属于她最美的爱情。虽然年五十，仍不会轻易放过爱情。
二姨恋恋不舍地离开眼前的大衣镜。看到我妈出来，才不好意思地低低地说“小姿说，就这件衣服好看。”
“小姿是成天钻进衣服堆去的，相信她的，定是没有错的。”妈妈的赞美，居然让二姨脸红了起来，总而二姨有点反常。
二姨走出我的房门后，妈妈窃窃说，“待会有个男人要来，那可是你爸替你二姨介绍的。你二姨住我们家有些日子，老是住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找个人，说好听点，把她嫁出去，就不好听点，找个人，省我的事。终究是女人家，还是嫁个人可靠些。”
二姨从厨房出来，递给一个好大的苹果。妈妈才压住声音。
门铃响了，我的心一跳，二姨相亲，轮到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二姨瞟了一眼防盗门，又急急地走回。低下头，紧张得端起杯子，又放下。我想我应该去开门。二姨还是比我先一步。
“请坐，请坐。”二姨强忍住脸上的笑意。
一听，便知道必定是二姨相中的男人。果然，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朝我们一笑。
“坐，坐，难得上我家玩，我的女儿小姿也回来了。我们打牌好不好。”那个男人肯定是老爸的老熟人了。
“好好，客随主便。”那个仪表堂堂的男人，果然是讨女人欢喜的类型。偷偷瞟了二姨一眼，二姨似乎没有用正眼看过这个男人，总是用眼角一瞟，然后急急地低下头，我知道不敢正视男人眼睛的，心被这个挂上了。
摆开四方桌。爸爸叫那个男人老便。还有这个姓，觉得好玩。朝他友好的一笑，这个男人只要他愿意，肯定能成为我的姨夫。
老便对我二姨说，“坐坐，你同你姐对家，我同你姐夫对家，看谁能成为今天的最大赢家。”
我想今天的赢家无疑是他了，他已赢得我二姨的心。
二姨局促不安。妈哄着说话，“这年头，人就是涂个感情，就要人好，什么都成。”
“人与人那，有时说白，就是缘份，这缘呀，也是五百年前就定下的。”老便说话，好像他是媒人似。
“今天我们打牌，就是缘，来开牌！“爸爸的声音很爽朗。
二姨，一个下岗工人，不可能就涂个人好，就嫁的。那样的话早就嫁掉了。生活还是最当紧的。这个男人肯定有不错的职业和一定的地位。看爸爸妈妈媚着说话就知道了。
我坐在爸爸身边，不时指点着。
“小姿，你只是看牌而已，不许多话，那样的话，不算数的。”二姨的话，显然有了点娇气。
二姨总是出错牌，脸红着，很尴尬，一张牌在手里，想出又不舍得似的。那个样子，像个小女孩子。
人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漂亮的。那一刻，我发现五旬的二姨变漂亮了。
或许，一局局的战无不胜。老便打的是越来越开心。全家人都很兴奋。
二姨望着老便，目光尽是温柔。是的，二姨只想有个依靠，生活的依靠。可是二姨懂不懂这个道理，你想找个男人作依靠，你凭什么。只是娴淑。肯定不行。女人想占据男人的心，不是年轻就是漂亮。要不同男人一样，有权或者有钱，那也会让男人动心。可是二姨岁数五十岁了。而且是棉厂的下岗女工。她只想找个一日三餐的靠山。可是靠山凭什么就能看中她。真的象常人所的缘份吗。缘份这个词，蕴藏着玄机。我愿意一个爱的奇迹出现。
老便张大嘴打着哈欠，我就知道完了，一个男人相亲时，过于随便是他不满意的表现。
老便要走了。说以后有空就来打牌。妈妈抓紧机会说二姨的最大优点，比如会烧最香的饭和菜，会编织各种图形的毛衣，会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妈妈的滔滔不绝，就像播报一个产品说明书。我感到羞愧。拉了拉妈妈的衣角，示意她停住话题。
老便只是应付地点头，不停地说噢。
妈妈太老土了，这个年头，男人看中一个女人首先是相貌，那些不相干的家务活，男人从没有想过，只要是他自己最喜欢的，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美貌永远是女人赢得男人欢心的最大的一张王牌。所以女人拼命打扮，希望自己漂亮的样子不期而遇地赢来心动的爱情。
二姨跑着递给老便的皮鞋。一副娴淑的样子。（七）
